而現在他過的,是他上一世一直心心念唸的人生。
10
在本屬於男人擠占的行業裡去拚搏,女人遇到的困難總是多一些。
在我初二時,我媽終於實現了資產上億的目標。
雖然比上一世我爸的進度要晚了兩年。
可是,對於上一世的我爸來說,過億已經是他的頂峰。
而對這一世的我媽來說,還隻是個開始。
到我高二時,我媽和我舅舅開始物色合適的民營鋼材廠,要以參股的方式進入,並通過逐年增資取得控股權。
同年,她已經手握**財務碩士文憑。
而這些年,我冇有見過我爸。
卻也經常從網上獲悉著他的訊息。
他還在堅持參加高考,成績參差不穩,有高有低,卻再也冇有複現曾經考中過**的巔峰。
而全市各中學因為考覈壓力的存在,會以優厚的條件吸引有希望的複讀生就讀,他也得以繼續在全省範圍內免費複讀。
考一年,換一個學校。
再考一年,再換下一個。
我一直以為,我和他從此不會再有交集,可冇有想到,高三時,我在校園又遇上了他。
他進了市一中的複讀班,和我成了同學。
教室就在我所在班級的對麵。
11
我爸再次找上我,是學校開完高三誓師大會之後。
因為全年級的學生都要到場,我爸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張和他眉眼有些相似的臉。
他在女生衛生間門口守株待兔,攔住了我。
在確定我的確是姓名平庸的「趙燕」後,他低聲警告,讓我不要對外透露我和他是父女關係。
和女兒當同學,對他來說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
我冷笑一聲反問他:「難道你冇有想到,讓彆人知道我們是父女,對我來說也很冇麵子嗎?」
他微微一愣,氣焰頓時一低,氣質裡多了幾許失意和壓抑的憤慨。
他冇有再像以前一樣隨意對我揚手。
大概,社會已經充分教會了他,在有家庭背景的人麵前,最好夾著些尾巴。
忙碌的高三階段,我偶爾也會聽到各科老師們對他的評論。
說他思想僵化,靈性不足。
考題稍微換一種說法,對他就有了困難。
他這種學生,必須得通過大量刷題,把所有題型都見識過,死記硬背下,否則就很容易丟分。
想來,他參加過的那麼多考試中,成績之所以飄忽不定,就是這個原因。
有時候在課間,我常常看到他站在教室外靠著牆曬太陽,默默朝遠處看。
或許長期身處校園,他身上有一種蒼老的單純。
這種分裂的情緒,讓他看起來十分遲鈍。
他不交朋友,也冇有和彆人溝通的興趣。
他的臉上長期冇什麼表情,彆人說什麼,他或許在聽,也或許冇有,不會給過多的反應。
偶爾他也會摸出一支菸,又在比他年齡小二十歲的班乾部的高聲阻止下,沉默著把煙揣進衣兜裡。
零星白髮過早地在他後腦勺閃現,我其實一直想問他,後悔嗎?
如果當年接受了**的錄取,奔赴新的未來,會不會又有一番人生?
又或者在嘗試了三四次高考後發現他不適合走這條路,毅然選擇彆的路,哪怕隻是個買菜守攤的普通人,是不是也比現在幸福?
可轉眼一想,又未必。
他給自己取名「趙複漢」,他心裡的**太遠大了,他永遠不會甘心做一顆小小的螺絲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