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在下混世魔王,你們快快留下錢財,否則就彆想從此處過。”
流水是一個很認真的人,臨時得了這山賊的活兒,很快就進入了角色,蒙麵換聲,於小毛驢背上凶惡非常地演練這段台詞。
不過,剛說了一遍,他便覺得很是羞恥,儘管此時周遭無人,偶有鳥雀飛過。
他發現自己確實不適合這個行當。
那就做個人狠話不多的定位吧。
流水剛如此決定,便見遠處道路上出現一個人影。
這人應該是個琴師,身後揹著一張長琴,長髮飄飄,甚是瀟灑。
其衣著裝飾華麗,身上道具滿滿噹噹,皆是高等級,一看就是個氪金玩家,還不是普通的那種。
所謂財不露白,這人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竟是如此招搖地顯擺出來,不僅如此,還顯露出淡黃色的昵稱——【來打我呀】。
這是個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黃級初期。
囂張!
真是囂張啊!
流水都想著衝上去劫掠一遭,讓他知道人心險惡。
他忍住了。
仔細想想,誰人會這麼腦殘?
錢多得花不完了是吧?
一定是陷阱!
這人在扮豬吃虎。
可是,萬一這人真有什麼獨特的癖好呢?
謹慎之餘,他還是有些僥倖和心動,主要是這人身上的一個道具吸引了他。
【如意魚符】
稀有道具。
有了它,可以在《一夢天涯》九成以上的地方通行。
轉為旅遊玩家的這些日子以來,流水雖然玩得很愉快,但終有受限,這個等級的他有許多地方踏足不了。
如意魚符到手,情況就不同了,他會更加逍遙自在。
流水心中猶豫再三,直到這“來打我呀”距離不過百米之時,他終是打定了主意。
拚一把。
反正再過些日子,他就不能整天整日地在遊戲中暢遊了。
倒不如刺激刺激。
然而正當他準備舉斧去打劫那人之時,有人卻是搶先一步。
隻見一頭戴黑色幃帽的黑衣女子突然從路旁樹林中殺出,手握細劍,聲音沙啞地嬌喝道:“打劫!留下買路財!”
她也是做了與流水一樣的偽裝。
台詞可要比流水得精簡乾練太多。
流水怔然,有人搶活兒。
旋即憤然,自己擱這呆的時間也不短,怎地不見這女子來搶?
好吧,我是個窮比,不值得。
流水很快認清自己,頹然。
他又忽然想到,自己方纔唸的打劫台詞是否也被聽了去,她會不會在暗中嘲笑?
他麵色漲紅,所幸有黑巾蒙臉,旁人看不得。
而就在流水這刹那間變了又變的內心戲上演之時,被黑衣女子打劫的“來打我呀”雙眼露出興奮的光芒,麵色欣喜道:“蒼天有眼,終於,終於有人來打我了!”
他好似等待了太久,激動地快要流淚。
“難道真是在釣魚執法?”流水挑眉,現在想想,有人試水也不錯。
或許,他們可以各取所需。
《一夢天涯》近乎真實,但終究隻是遊戲,殺人越貨什麼的,並冇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你想要什麼?你說,狠狠地打我,我就給你,絕不食言。”“來打我呀”真是人如其名,向黑衣女子提出要求道。
黑衣女子顯然也是有些錯愕,隻覺這人有什麼大病,但他既然這般提了,那就好好地助人為樂一下。
唰!
她揮劍斬去。
“玄級後期的速度和力量……”望見這一劍,流水微微眯起雙眼,心中已是做了衡量。
鐺!
這一劍未曾破去“來打我呀”套裝的防禦,一絲印記都不曾留下。
“品質不錯。”黑衣女子並未氣餒,反而讚歎一聲。
“當然不錯,這可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來打我呀”傲然挺胸,自豪道。
頓了頓,淡淡瞥了一眼黑衣女子的細劍,略顯不快道:“不過,你若隻是這點本事,怕是什麼也拿不走。”
“不勞你掛心,接下來,我可要認真了。”黑衣女子沙啞道。
話音剛落,她手中細劍紅光大盛。
與此同時,“來打我呀”悅然一笑,一手將背後長琴撈出,豎著插在身前,另一手則彈了起來。
頓時之間,嘈雜琴音大作,鼓動耳膜。
“真難聽!”流水嫌棄地捂住了耳朵。
“不好意思,請讓一讓。”就在此時,他的聊天係統忽然冒出一條資訊。
匿名近聊?
還真是稀奇。
流水向背後望去,隻見一輛很大的馬車停在身後不遠處。
他和他的小毛驢橫在路中央,這馬車確實難以穿過。
馬車是一名四十幾歲的婦人在駕馭,正張口大喊著什麼。
流水鬆開捂住雙耳的手,隻聽“哪裡來的野小子,趕緊讓開,莫要擋住老孃的路”驅趕之語。
婦人言語粗野,流水並不與其計較,一來,這應該是遊戲的npc,二來,他蒙著麵,實在不像是什麼正當人家。
被罵“野小子”已是相當輕了。
“前方有人在打架,你們暫時走不了的。”流水踢了踢小毛驢,讓它朝邊上挪了挪,讓出空當,同時好心提醒道。
“不管什麼人,都得給老孃停手!”婦人相當霸氣,驅車前行。
眼見此景,流水倒是有些慶幸自己冇有耍橫。
這婦人顯然早已看到黑衣女子兩人的打鬥,但冇有任何怯意,想必功夫更強,有相應的底氣。
“你們給老孃停下,好狗不擋道!”越過流水,婦人氣勢更凶吼道。
黑衣女子和“來打我呀”戰鬥正酣,誰也不讓誰。
不得不說,氪金玩家就是厲害,硬是憑著一身豪華裝備與大了他不止一個大境界的玩家打得不分勝負。
至於婦人的喝止,他們自然都是不聽。
“好!這是你們自找的!”婦人一躍而下,從後背抽出一把菜刀,身形掠動,竟是以相當輕盈的走位快速來到二人之前。
菜刀橫劈,一道刀芒斬出,如彎月。
刹那之間,嘈雜的琴音更為雜亂,細劍不自然地顫動,似是在懼怕。
兩人的戰鬥被一刀逼停。
“玄級巔峰的武者做馬伕,這馬車裡的,又會是什麼人?”流水將視線從婦人身上移開,好奇地看向馬車。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人和流水一樣,是黃級玩家,大概率是新手。
這是從匿名近聊中得到的資訊。
若是老手,斷然不會這般暴露自己。
這是經驗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