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小侯爺跟知府千金定親了。”
“哪個小侯爺?”
“在這揚州城,除了季家,還有哪個小侯爺?”
“臥槽,不是吧,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胭脂榜排名第三的韓大小姐,竟然要嫁給那個廢物?”
“你不知道嗎?其實韓小姐早就是小侯爺的人了。”
“還有這事,快說說……”
“唉,一個女人,失了名節,不嫁能怎麼辦?”
“……”
不過一日時間,小侯爺與韓依依定親之事傳遍了揚州城。
除了定親之事外,小侯爺寫的三首詩作,也慢慢流傳開來。
不久之後,因為其中的兩首美人詩,導致胭脂榜的排名發生了變動,原本排在第三的韓依依,提升了一個名次,排到了第二。
最驚人的是,醉花樓的花魁娘子,排名從第四,直接躍居胭脂榜第一位。
胭脂榜的美人本就美得各有特色,難分伯仲,排名會受到才華、名氣、家世等因素影響。
一首《杜娘》驚豔了整個江南,直接將杜孃的名氣推到了頂峰。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無數讀到這首詩的江南才子,無一不想一睹花魁娘子的花容月貌,醉花樓也因為這首詩,天天爆滿,生意火爆到讓姑娘們伺候不過來。
在這四句詩的加持之下,杜娘被才子們譽為“江南第一美人”。
當然,胭脂榜的排名變更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
此刻,醉花樓三層,花魁娘子的房間。
杜娘披著輕衫站在窗邊,失神地看著窗外平靜的湖麵,微風吹拂著她的髮絲,散發著一種讓人憐愛的氣質。
丫鬟萍兒走了過來,看著自家小姐的背影,欲言又止。
“有事?”杜娘頭也不回地問。
“小姐,今日午時,小侯爺與韓小姐定親了。”萍兒輕咬著朱唇說道。
杜娘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哦”了一聲。
“小姐,現在的小侯爺,根本配不上你。”小丫頭恨恨地說道。
“他是小侯爺,我是青樓女子,早已不是一路人。”
“可是小姐曾經和他……”
“夠了……我說過,以前的事莫要再提。”
“小姐,萍兒知錯了。”
小丫頭緊咬著朱唇,一臉委屈。
“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萍兒告退。”小丫鬟轉身走出房間。
杜娘回過身,神色之間難言落寞,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發脾氣,因為小侯爺要娶韓依依嗎?這樣不是很好嗎?
或許小侯爺成親之後,就不會再來糾纏自己了。
她走到床邊,從櫃子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木盒裡放著一紙婚書。
留著它乾什麼?他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小安了,韻兒也已經死了……她點燃了燭火,拿著婚書湊近火苗……
這時,腦海裡突然浮現一段回憶的畫麵。
大宅的院子裡,小男孩紮著馬步,揮動著拳頭。
“小安,你在乾什麼?”一個樣貌清秀的小女孩跑過來問。
“練武啊!等我練好功夫,長大了就可以保護你。”小男孩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女孩掩嘴一笑,然後古靈精怪地圍著小男孩轉了一圈,突然狡黠地一腳踢向小男孩的屁股。
“哎呦……”
小男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哈……”
小女孩笑著前仰後合。
“可惡,韻兒姐,你給我站住。”
“你來抓我啊,來啊……”
兩個小孩在大院裡追逐起來。
杜娘玉臂一顫,將靠近火苗的婚書收了回來。
她終是冇有捨得將其燒燬,兒時的記憶是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而這段時光中,那個小男孩占據了她記憶的一大半。
雖然現在的他,不那麼令人滿意,但自己終究還是成了他的人,這也許就是天意。
她將婚書收了回來,重新放回木盒,收進櫃子的暗格之中。
忽然,她瞥見書桌上的詩詞,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
看到《杜娘》這首時,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喃喃自語道:“你倒是幫了我的大忙,省了我不少事。”
————
季府,老侯爺書房。
老侯爺從書櫃中取出一個木盒,擺到書桌上打開,裡麵同樣是一紙婚書。
他本想拿起婚書看看,但剛伸出手便收了回來。
老侯爺輕歎了口氣,接著從袖中取出一份新的婚書放入盒中蓋好,然後將木盒放回原處。
這時,敲門聲傳來。
“進來……”
福伯走進書房,手裡還拿著三張紙。
“侯爺,我找人抄了一份……”
福伯說著將三張紙擺到書桌上。
三張紙上各寫著一首詩,正是季懷安從前世“偷”來的三首。其中兩首是在醉花樓鬥詩會所作,一首是提親時為韓依依所寫。
老侯爺看著三首詩,若有所思地問:“就三首?”
“就三首,而且都是這幾天所寫,我問過幾位先生,都稱這三首詩寫得極好,也許能流傳後世。”福伯眉開眼笑地說道。
“你覺得小安能寫出這樣的詩?”老侯爺看著興高采烈的福伯,翻了個白眼。
福伯笑眯眯地回道:“小少爺寫不出,但是駙馬爺可以啊。”
侯爺第二子季寧,文采風流,高中狀元後迎娶了長公主,乃是當朝駙馬爺。
季寧所作的名詩不知何幾,早已編撰成冊。以季寧的才華作出這樣的詩,那就不奇怪了。
“老二在京城,何時給他寫的詩?”老侯爺不解地問。
“侯爺,一年前駙馬爺不是回來探過親嗎,當時小少爺為了討醉花樓的杜娘子開心,求著駙馬爺幫他寫幾首詩。我問過玲瓏那丫頭,駙馬爺確實幫小少爺寫了幾首。”
“為何這麼久纔拿出來顯擺?”
“去年附馬爺回揚州城,每天都有江南才子前來拜訪,人儘皆知,小少爺若是當時拿出來,誰都能猜到是附馬爺所作,當然要藏一段時間。”
“他倒是有想法。”老侯爺冇好氣地哼了一聲。
福伯又笑嘻嘻地說:“小少爺雖然喜歡玩鬨,但其實聰明伶俐得很。”
“就會耍小聰明而已……”老侯爺哼了聲,想了想問:“阿福,你有冇有覺得小安最近有些不一樣?”
“少爺長大了,懂事了些。”
老侯爺愣了下,疑惑地問:“他最近冇有胡鬨?”
福伯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那倒也不是……”
“說說……他最近又乾了些什麼?”
“嗨,就是捉弄上次拐回來的丫頭……”
福伯把玉佛丟失,小侯爺欺負趙雪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這事倒像是他乾的。”老侯爺撫須點了點頭,問:“那丫頭從了?”
“應該是從了,小侯爺還是有點手段的。”福伯笑道。
老侯爺歎了口氣:“將那丫頭調去東廂院吧,記得給那趙鐵匠送些銀兩過去,再買處鋪子,給趙鐵匠養老吧。”
“好!”福伯點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