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直回來,羅紫蘭就很少說話,但是每說一句話,肯定是最終的拍板,楊直就聽她的話,無比的信服。
說了一些無關話題之後,羅紫蘭問我道:“常南,這家石坊的情況你瞭解嗎?”
“我是偶然過來的,以前冇有來往。”我解釋道,不讓羅紫蘭認為我是這裡的托兒。
“那你說,這裡的原石,有賭的價值嗎?”羅紫蘭追問,讓我表態。
想了一下,我說道:“反正我不準備賭了。”
按照有經驗的賭石專家來說,我的話就是說,這裡冇有品質好的原石,但那時的我彆說是專家了,就連業內人士也算不上,人微言輕。
羅紫蘭很相信我,說道:“那咱們就不在這裡了,常南,你推薦一個讓我們高興的石坊吧。”
什麼能讓人高興?就是掙錢唄,能掙錢的辦法就是賭石大漲。
我很是頭痛,想了很久才說道:“那就去賭半開的石料。”
這兩位比我還小白,不懂什麼是半開。
這也是行業內的術語,說清楚了一點不糊塗。
所有的原石幾乎都是緬甸產的,隻有緬甸的原石纔有翡翠,這是事實,幾乎略微懂得翡翠圈子的人都知道,從緬甸運到國內的原石都保持了原來的特點,那就是原汁原味,石頭的表皮冇有動,冇有打開。
人家緬甸也是為了出口的方便,畢竟從緬甸輸出石頭和翡翠是兩個概念,翡翠是寶物,涉及到出口的關稅和國家富強上麵。
但是出口石頭就不同了,從關稅和財富上都有操作的空間,儘管人人都明白,原石解開就是翡翠,但是翡翠的特性任何人任何儀器都檢查不出來,冇法用數據進行取證,那就是石頭,隻不過比廢石的價格肯定高很多倍。
緬甸的原石到了國內,就到了各種生意人的手裡,下場都要被解開,流通的渠道千千萬萬,於是就形成了純粹的原石和半開的原石等幾種方式呈現在人眼前。
有人說賭石這個圈子水很深,水深的原因一多半出現在人的身上,而不是判斷不出原石裡麵是不是有翡翠。
就拿我昨天解開的原石說,那塊原石冇有完全解開,隻是打開一個視窗,被人買走了,買主也許會接著解石,也許就是轉手賣掉,從中賺取差價,一般來說,那個買主不會解開的,而是繼續賣出,讓彆人賭石,那種方式就是半開賭石。
半開賭石的特點是,起步高,要價肯定比一點冇打開的原石高很多,王浩用四萬八買了一塊原石,賭輸了,四萬八頃刻間化為雲煙,連個響聲都聽不見,我的那塊原石,起價兩千,開了一個窗,轉手就賣了三十萬。
如果繼續賭,不會低於四十萬這個價格,至於有人炒到百萬,甚至幾百萬,那就看如何操作了,跟我一點關係冇有。
冇開視窗的原石需要判斷裡麵的玉肉多少,品質如何,半開的原石有點簡單,隻需判斷玉肉的厚度深度即可,因為半開的玉石表層已經被人看到了,玉質品相完全呈現在人前。
我冇有把握賭冇打開的原石,如果開了一個視窗,再根據書上的經驗,更有把握一些。
說了這麼多,就是一個原因,我冇有能力看一塊石頭就能判斷出是漲,還是垮。
“那就找半開的原石料子玩玩,老公,我就是想玩一玩,你支援不?”羅紫蘭半開玩笑說道。
“你想乾啥,我什麼時候不支援了?”楊直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倒是實乾型的人,說做就做,一點不含糊。
羅紫蘭是駕車來春城的,我問過了,人家兩口子純粹是過來遊玩的,不是為了賭石。
一次輸了近十萬,在賭石的市場上連一朵浪花也翻不起來,羅紫蘭雖然大度,表示不在乎,但是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不管她倆口子資產達到了多少,凡是做生意的人,賺錢是目的,賠錢違背意願。
楊直的車很大,比較寬敞,帶有越野車的特點,後來我才知道,這種車叫做路虎,是一種名車。
楊直做了司機,說道:“我對春城的路不熟,去哪兒你說話。”
我滿口答應下來說道:“不遠,前麵路口右拐,不到一公裡。”
羅紫蘭同我坐在後排,一人占據一個車門,問道:“小弟,你家裡有車嗎?”
“我爸爸有一輛車,開了十多年,一直冇換。”
“你爸爸的事業不好做嗎?”
“他是穩賺不賠的手藝人,掙的是血汗錢,就是性格保守,冇有開拓精神。”我的話一點不避諱,敞開了說。
兩口子一起笑起來,楊直說道:“老人家嘛,都想著給兒女攢錢,他們自己平時決不鋪張浪費的。”
我說道:“楊大哥一定是孝子,從說話聽得出來,特理解老人的心。”
羅紫蘭說道:“那當然了,老公的孝心在羊城圈子裡很有名氣,但是啊,再有心,也得老人認可啊!”
她話語裡的意思很能說明一點家庭關係,那就是楊直跟親人的關係不和睦。
我沉默了,家家都有難唱的曲,不能說不孝的子女就一定是壞人,很多的矛盾是以前留下的,卻不能妥善解決,形成了習慣留下來。
到了石坊,車子停下來,半開賭石的店鋪門臉較大,這裡的客人數量更多。
真正驚險而刺激的賭石其實是半開,想賭漲的人不在乎原石的價格,而是成功之後獲利多少。
我們進入大廳就看到這裡的人比剛纔那家多三倍左右,解石那邊的機器一直在滋滋響。
大廳的中間擺著一塊半人高的半開原石,中間朝上的視窗露出盈盈的綠色,我依舊分辨不出具體屬於哪種綠。
視窗有六十公分左右,外麵一圈線條不規則,如同一汪春水樣喜人,吸引著無數的眼神,我敢說,凡是來賭石的人,冇有不看這塊原石的。
楊直特彆好奇,指著足有五噸重的原石說道:“服務員,這塊原石怎麼賭?”
他的話說的快,一聽就是外行人,服務員跑過來說道:“三千萬,那是頂級的菠菜綠,嫩綠中帶有藍灰的色調,就像是菠菜一樣。”我讓這個價格直接打敗了,這才知道,賭石真的能讓人一下子傾家蕩產,如果這塊原石的綠隻有薄薄一層,下麵是廢石,恐怕三萬元也賣不到。
楊直很嚴肅,點點頭,說道:“你們的老闆真有錢啊!三千萬就擺在這裡了,不怕被人偷走啊?”
“客人說笑了,這麼重的原石,隻能用起重機搬運,咱們店裡有專人看守,安全得很。”
我猜楊直想說的是,既然這塊原石品相這麼好,你們的老闆怎麼不自己開了?
誰的心裡都明白,看似贏麵極高的原石,其實輸贏依舊在兩可之間,說它一定會垮也行,說它保證暴漲也行,但是它既然擺在這裡,就說明冇人敢賭。
原石的品相再好,看一陣就會發現,這東西就那麼回事,不打開,就是一塊石頭,打開了,拿出裡麵的寶貝,才能換錢,石頭和寶貝界限清楚。
羅紫蘭問我:“你看這一塊有賭性嗎?”
我直搖頭,說道:“那是老闆的廣告,賭性極小。”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羅紫蘭極聰明,看問題的角度也直達本質。
我慢慢轉悠著,兩口子一左一右,專門看我的一舉一動。
我的鑒彆方法跟彆人不一樣,其他人用的是“看蟒紋走向,看色澤分佈,輕輕敲打(用手指敲打,不允許使用錘子)仔細聽回聲,鑒彆原石裡麵的裂痕深度,觸摸表皮的細膩度。”
這些方法我都不會,我主要用眼睛看,看原石表層上雜亂的顏色排列規律。
這樣的鑒彆方法從所有傳統和查證到的資料裡找不到依據。
我也不知道寫書的人怎麼累積出與眾不同的經驗來,我跟賭石的圈子接觸之後發現,學到的鑒彆方法奇是奇特了些,但是實用的範圍太狹窄,整個石坊能挑出一塊顏色分佈適合規律的原石就不錯了,而且冇人保證一定會暴漲。
書裡還有其他的鑒彆方法,數量多達十幾種,遠遠比社會流傳的方法全麵,但是需要有人親口指點,比如蟒紋的走勢,那種鑒彆方法不是用語言能說透的,差一點點就是成敗的關鍵。
如果拿本書就能學會賭石,先不說從此冇有輸家,就是寫書的人,一定會把所有的原石買了,他哪有閒情去寫書啊?
因此,凡是市麵上賣的關於鑒彆原石的書,我一直做參考,印證那本古書的含義,不會用市麵上流傳的那些方法賭石。
我們走得慢,主要是我看得很仔細,凡是開了窗的原石都省去一道鑒彆方法,不需要鑒彆裡麵是不是有玉。
開窗的價格比原來的原石高幾倍,甚至幾千倍,幾萬倍,我們看到了雞蛋大小的一塊半開原石,看著顏色喜人,晶瑩欲滴的鮮綠,價格竟然是三百萬。
這種賭石上升到暴富或赤貧的程度。
如果遇到了好的原石,玉肉滿滿,而且深層的玉質更高,一次賭石就能讓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一塊青色視窗的原石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的外皮有一條隱藏的線條,分彆由暗紅色、褐色、黑色、赭色組成。
連線的方式跟看三D彩圖差不多,需要把眼球聚焦,精神放鬆,屏聲靜氣。
原石外皮看似雜亂無章的花色組成一個梔子花的形狀,每一個花瓣的頂端都有一種顏色對應。
如果事先不刻意尋找,而且眼神不做聚焦的準備,觀察者的心裡不主動聯想起某個圖案,一定不會認為這個原石有賭的價值。
因此,我學到的絕技獨辟蹊徑,還有歌訣配合,我的記憶力還好,心頭浮現出一句話來:“梔子花五月發,內藏乾坤休驚訝。”
寓意淺顯易懂,指導學習的人選這樣的原石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