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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間最苦是彆離

瑞陽王朝,徐家村。

一間破敗的泥土房內,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跪倒在床前,身穿破了洞的青綠麻衣,衣上的補丁一塊壓著一塊。

床上露了棉絮的被子下,是一名頭髮稀疏花白的老人隻有在屋內唯一光源的照耀下,才能窺探到一二老人臉上的不適。

“咳咳咳,小七安,老乞丐我,怕是要走了。”

床上的老人使力的拖拉著無力的身軀,側過頭望向了一旁的少年。

少年背對油燈,床上的老乞丐看不清他的神色。

少年名叫徐七安,無父無母。

十年前,因為偷了兩個饅頭被店家打的半死,是路過的老乞丐救了他。

二人相依為命十年光陰,幾個月前老乞毫無征兆的大病一場。

那場大病後,老乞丐的身體就開始一日不如一日。

頭髮與牙齒一個接一個的陸續掉落,變做瞭如今床上這副模樣。

“老乞丐,我不許你胡說!

你隻是病了!

對!

你隻是病了!

你等著我去找郎中,肯定能治好你的!”

說完,許七安急忙起身,想要出門去找郎中。

在他側身的一瞬間,床上的老乞丐纔看清楚,許七安臉上掛著的是怎樣的悲傷。

“小七安,己經夠了。

老乞丐我這病治不好的,你坐下陪陪我吧。

我想和你說說話。”

說完這句話床上的老乞丐劇烈的咳嗽起來。

聽到老乞丐的咳嗽,徐七安急忙抬起一旁的破碗,側身扶起床上的老乞丐,喂著喝水。

喝過水後的老乞丐感覺好了些,又自顧自的開口道:“小七安,老乞丐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和你相處的十年。

要是老天還能在給我十年就好了,我還想在多活一會哪怕隻是一個月也好。”

許七安強壓心裡的難過。

“呸呸呸!

什麼十年!

你還能再活二十年!

不對!

五十年!

你會好起來的!”

老乞丐忽的笑了聲,隻是不再如往日般爽朗。

“小七安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冇等許七安的回答,老乞丐便開口回憶起自己的那段往事。

“老乞丐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大名鼎鼎的純陽宮弟子。

做為當時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純陽宮下一任宮主如果不出意外本該是我。

可人生如一江春水,誰也不知道它會奔向何處。

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他們都叫她邪道妖女,逼迫我與她分開。

可入了情的男子女子又怎會善罷甘休,我想脫離正道,她想脫離邪道。

可他們還是不放過我們,正邪兩道一路追殺我們。

你敢相信千百年來,爭端不休的正邪兩道居然因為一對癡兒,放下恩怨聯合在了一起。

後來她死了,為的就是救老乞丐的一條命。

後麵我入了魔一人一刀殺穿了正邪兩道的所有人。

那一戰後,我消失了。

我想著下去陪她,可我是她用生命救活的,我不敢死,也不配死。

後來我找到了一個殺手組織,他們不是正道,不是邪道。

隻要錢到位,皇帝他們都敢去刺殺。

於是我加入了他們,我每天都在殺人,隻有這樣我才能忘記活著的痛苦。

十年前,終於我遇到了一個我也殺不死的人,他廢了我一身經脈。

說什麼不願看我在此渾渾噩噩,給我十年光陰去看看,這世間其他的美好。

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老乞丐說完,徐七安臉上的震驚之色越發濃重。

他怎麼也冇想到,這個之前每天都嬉皮笑臉的老乞丐。

居然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所以小七安,我這病治不好的。

我己經多活了幾十年了,不敢奢求什麼了,我終於能名正言順的去下麵見她了。

可我放心不下你,我找到了世間其他的美好,那就是你。”

老乞丐說完緊緊的抓住了許七安的手。

“老乞丐……”“小七安,老乞丐我這有兩條路。

一條是錦衣玉食,我會告訴你一處地方,我死後你且去找他們,他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一條路我也不知該稱他做什麼,姑且叫他江湖吧。

我留你一柄長刀、幾本功法,一塊玉佩。

你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我全然不知道,包括你什麼時候會死這些都無法確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輩子會活的很精彩。”

老乞丐說完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徐七安急忙遞水,老乞丐拒絕了他,雙眼緊盯住徐七安。

“那我也去江湖看看,看看老乞丐你當年眼中的江湖是怎樣的一幅光景。”

徐七安說完,床上的老乞丐像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不管嘴角咳出的血跡,狂笑不止。

老乞丐笑完動作艱難的從床墊下取出了三本書和一塊玉佩。

一本名《自在極意功》一本名《崩山刀》一本名《拘葉飛花》“第一本是純陽的內家功法,本不可輕傳外人。

但你也算我的傳人,我死後你且代我去純陽陪罪,我是個膽小鬼活著不敢去,隻敢勞煩你代我。

第二本是我自創的一本刀法,是我之刀法的全部。

第三本是一本暗殺武技,練至小成便可摘葉為刀,飛花殺人。

大成之,妙用無窮。

至於這塊玉佩是一位故人與我,我也不知她現在歸隱何處,你也且代我尋一下她吧。”

老乞丐神采奕奕許是想起過去的某些往事,抓住徐七安的手又緊了些。

“老乞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去純陽宮賠罪,一定替你找到故人。

徐七安用力的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哭腔。

“小七安,人生逆旅,吾為行人。

我之一生蹉跎半輩子,我知你早年痛失雙親,多年流浪生活,早己知世間之險惡。

但老乞丐我依舊希望……希望你……你活出……出自己的人生。”

己為朽木的老乞丐又咳嗽起來,嘴角血漬越發洶湧。

老乞丐忽的抱住了徐七安的雙肩,雙目盯住徐七安年幼的雙眼,用出最後的精力大聲道:“徐七安!

昔年我遠遊江湖,不識天高地厚以為江湖是水,我是風。

可風再大,掀起萬丈狂瀾,水麵終會平靜。

後來,我以為江湖是風,我是水。

可水再靜,也終會被風吹動漣漪。

小七安,老乞丐我隻希望,隻希望你做那湖邊的漁樵,暮看秋月,曉看春風,莫要像我!

做個癡兒!”

說完這句,老乞丐搭在徐七安肩上的手突然脫落,整個身體靠在了徐七安年幼的身軀上。

徐七安心裡一驚,那句埋了許久的稱呼脫口而出。

“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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