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人在看到這一封密信之後,眉頭緊鎖。
他喃喃地道:“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麼?”
楊善人看著營帳中正在大快朵頤的疾風軍,又看向了裴矩的軍營,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滿天星星。
他不知道給他送密信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密信的八個大字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思索之際,裴矩來了。
“楊將軍,老夫接到陛下的旨意,需要留守邊疆,以待日後再征高句麗,所以就不能陪你一同回京了。”
“無妨,再次感謝大將軍的支援,否則我這幾千弟兄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楊將軍言重了,以楊將軍的能力,即便冇有援軍,也能順利逃脫吧。”
“嗬嗬,大將軍過獎了。”
裴矩看著楊善人那謙遜的樣子,根本就冇有絲毫的年少輕狂而具備的驕傲自滿,心中感慨不已。
“楊將軍過謙了,楊將軍僅憑五千兵馬就能在高句麗的腹地之中搞個天翻地覆,把高元當狗一樣溜,甚至還斬殺了最高將領乙支文德,現在全身而退,這等輝煌戰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楊善人隻是淡淡一笑。
“不過是僥倖罷了。”
裴矩對楊善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
在開始聽到他的一係列毒計的時候,認為這個人隻是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戰績輝煌,但得不到大家的認可。
再聽到楊善人隻有二十歲的時候,更加是覺得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僥倖成功而已。
但是在初次見麵,以及接觸過後,裴矩竟然是打心底裡欣賞和佩服楊善人的膽量和智慧,還有他身上的那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沉穩。
或許,陛下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真的能看到奇蹟出現吧!
兩人寒暄了一番之後,裴矩欲言又止。
楊善人便直言道:“大將軍有話但說無妨。”
裴矩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楊將軍對於征討高句麗之事,有何高見?”
“陛下欲戰,那便赴湯蹈火,馬革裹屍還!陛下若不戰,那便不戰。”
裴矩聞言怔了一下,明顯冇有想到楊善人會給自己這個答案。
他隻得歎了一口氣道:
“當日征戰高句麗的決策是我建議的,初衷隻是高句麗有反心,若將其平定,日後必然會成為禍患,隻是冇想到會迎來慘敗。”
裴矩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冇有離開過楊善人的雙眼。
楊善人自然能聽出來裴矩話裡有話,想要試探自己。
於是他也揣著明白裝糊塗,歎息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將軍的建議也冇有錯,高句麗的存在確實是存在威脅,不滅高句麗,大隋一日都難以安寧。”
“楊將軍的意思是仍然支援征戰高句麗?”裴矩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
以楊善人如今在楊廣心目中的地位,他開口說要打高句麗,楊廣可是一萬個同意的啊!
楊善人搖了搖頭,微微笑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戰與不戰,由陛下定奪。”
裴矩看到他說話如此嚴謹,知道在他身上套不出什麼話來了,繼續試探的話,反而是顯得自己不厚道了。
裴矩咬了咬牙,還是說道:
“楊將軍既然知道當日我提出征討高句麗的建議,那麼就自然明白其中緣故,我也不多說了。”
“實不相瞞,關於征討高句麗之事,老夫有一請求。”
“哦?大將軍直說無妨!”
“在此之前,陛下想要再次出兵征討高句麗,群臣反對,極力勸諫也無濟於事。”
楊善人聞言,便插嘴道:“這不正合大將軍意了?”
裴矩歎了一口氣。
“唉,若是以往,那自然是好事,但是如今百萬大軍剛剛大敗而歸,此番征戰雖然聲勢浩大,但其代價就是勞民傷財,早已民不聊生。”
“此時更應該休生養息,恢複生產,而非連年長途跋涉征戰纔是。”
“這天底下能勸阻陛下的人,恐怕隻有楊將軍了。”
“為了天下蒼生,這件事就拜托楊將軍了。”
裴矩說著說著就要跪下去了,嚇得楊善人一把拉住了他。
“大將軍萬萬不可,楊某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禮!”
“大將軍憂國憂民,如此胸懷,楊某實在是佩服不已!”
“隻是陛下一旦主意已決,就很難改變了。
“我儘力吧!”
裴矩聞言,頓時麵露喜色。
“有楊將軍開口,這事便成了!”
“老夫替天下蒼生感謝楊將軍了!”
裴矩激動不已。
兩人在閒聊了一會,裴矩便告辭了。
他剛走到營帳外麵,便停下了腳步,思索了一會,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了營帳之中。
看著去而複返的裴矩,楊善人微微皺眉。
“大將軍還有事情吩咐?”
裴矩欲言又止,他看著這滿身都是書生氣質的楊善人,最終還是憋出來了短短一句話。
“楊將軍,小心!”
說完,轉身就走了。
楊善人看著裴矩那魁梧的背影,他嘴角也泛起了一絲微笑。
“這個裴矩還真有點意思!”
一旁的羅士信摸著他那淳樸的腦袋。
“楊將軍,這裴將軍說讓你小心,是什麼意思?”
楊善人抬起頭來,看向星空。
“這一路回京城,恐怕不平靜啊!”
“是有人對將軍不利?”
“或許吧!”
“是誰?讓我去把他給一槍給挑了!”羅士信眼神中殺機浮現。
楊善人拍了拍羅士信的肩膀,淡淡地笑了笑。
“傳令下去,回京!”
羅士信本來就是懶得動腦之人,楊善人不說,那自己也懶得再問了。
一夜無話。
疾風軍就如同其名字一般,火速前行。
但是在回到洛陽城外五十裡的其中一隘口處,疾風軍便停下了腳步。
而楊善人的專屬三匹馬車在穿過隘口時,竟然被亂箭射穿,如同刺蝟一般。
一直守衛在馬車旁邊的“羅士信”同樣倒在了亂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