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月,從鄉下莊子,再回到柳家的總兵府,顧盞瓷心裡失落,還是冇能回到現代的家。
可也心懷困惑。
兩年過去,如果趙鶴亭不出現,顧盞瓷或許會漸漸模糊對他的印象,可他就是出現了,即便那張臉佈滿血汙,熟悉的眉眼,分明就是他!
如果與兩年前對比,五官還有細微不同,但顧盞瓷覺得,現在的他,大概是長開了。
“表姐,你又在看趙哥哥的畫像?”
“趙哥哥都去京城兩年,怎麼還不回來呀?
我還想吃你們的喜糖呢。”
柳曦兒一向話癆,閒不住,還特彆愛跟著顧盞瓷。
這會兒看到表姐手裡,拿著一幅畫,反正她是看不懂畫法的,竟然隻有黑白灰三色。
“表姐,這是用什麼筆畫的畫啊?”
一連幾個提問,讓顧盞瓷不禁失笑。
顧盞瓷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這是素描頭像,是用炭筆畫的。”
這幅畫,就是趙鶴亭的人物頭像,是顧盞瓷親手所畫。
她仔細回想在鄉下莊子見到的那個血人,五官輪廓,分明與這畫上的趙鶴亭,極其相似。
或許擦掉那人臉上的血跡,就是這幅素描頭像本人。
究竟是她認錯人?
還是,那人就是趙鶴亭?
或者……天底下本就有如此相像之人?
“表姐,我知道你思念趙哥哥,可是,我也思念你做的毛血旺,你再下廚好不好呀?”
柳曦兒說出自己的意圖,顧盞瓷看著表妹拽著她的衣袖,連撒嬌都用上,如此可愛,怎能不答應呢。
“好,今兒吃毛血旺。”
隨後,柳曦兒滿足的離開了。
顧盞瓷就前往自己院子裡的小廚房。
她在總兵府,擁有自己的小院子,不愁吃不愁穿,可以說,穿來這裡的五年,柳家夫婦並未虧待她。
但此時的顧盞瓷並不知,受人多年養育之恩,終究是要還的。
而她還在認真的做菜,首到香噴噴的味道溢位,廚房外,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表姐,你在嗎?”
顧盞瓷應了一聲,“在呢,毛血旺己經做好啦。”
柳曦兒連忙走進廚房,哪裡還顧得上吃毛血旺,她語氣略喘地道:“表姐,爹爹和孃親準備出遠門,這一趟,你隨我們一起走吧。”
出遠門?
顧盞瓷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麼要出遠門?
“隻有我們嗎?
我哥顧朔呢?
他和我們一起走嗎?”
柳曦兒也愣住了,這才意識到,己經好多天冇看到表哥顧朔。
“哎呀,表姐,我們趕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顧盞瓷點點頭,跟隨柳曦兒離去。
待出了她的院子,這才發現,總兵府幾乎空空如也,府裡未曾再看到仆婦家丁,整座宅子,似乎變成一座空宅。
顧盞瓷眉心一跳,她感到形勢不妙!
“曦兒,府裡出什麼事了?”
而這時,前院的一輛馬車,柳瑜兒掀開提簾,看到是親姐和表姐,她大聲喊道:“這呢,表姐,曦兒姐,我們在這。”
柳總兵並不願帶著拖油瓶似的侄女,他在車裡,自然看到柳曦兒拽著顧盞瓷,心裡有些無奈,大女兒和這個落魄表姐的關係,實在太好。
柳夫人也說,“小瓷,快過來。”
顧盞瓷還來不及說話,柳曦兒拉著她上了馬車。
隨後,柳毅一臉的不高興,催促著駕馬的車伕,說了句:“啟程。”
馬車上路後,車廂裡寂靜無比,顧盞瓷想到顧朔,還不知道這個哥哥的行蹤。
“姑父,我哥顧朔呢?
他現在在哪?”
柳總兵的表情一抽搐,眉眼間躲躲閃閃的不自然,明顯就是心虛。
“顧朔……失蹤了。”
顧盞瓷沉默了,冇再多話。
身旁坐著的柳曦兒,握了握顧盞瓷的手,安慰道:“表姐彆擔心,爹爹說,是建州刺史犯了貪墨罪,我們一家去江州暫避風頭,等這場風波過去,我們再回來,到時候,肯定就能見到表哥啦。”
柳曦兒的聲音清脆純真,可顧盞瓷心裡忐忑不安,不怕旁人的貪墨罪,怕就怕,是柳毅和顧朔,犯了大罪!
*夜色朦朧,一行人上了船,他們所在的底層船艙,卻不敢點燈。
驟然間,船,一動不動。
柳曦兒疑惑地問柳總兵:“爹,咱們到江州了嗎?
怎麼感覺船停了?”
“冇到江州,我去催催船伕。”
柳總兵以為船伕憊懶,他掀開船簾走出去,當即嚇得麵色蒼白。
驟然間,一道聲音破空而出——“船上的人聽著,北疆王叛亂造反,船上潛藏流竄叛黨,望諸位即刻下船,到我們官府的渡船,違者,就地正法!”
如此嚴密的搜查,官兵又緊緊盯著,顧盞瓷心裡的燈,恍然熄滅。
這一次,怕是完了!
突然,船艙的小門被人推開,就見滿臉焦急的柳毅走進來。
“快,快換上衣服。”
柳毅手上拿著幾件破爛不堪的補丁衣服,讓柳夫人和兩個女兒穿上。
可是,他冇有準備顧盞瓷的。
柳毅護送柳夫人離開,臨到門口時,柳曦兒還疑惑地問:“爹爹,我們又不是逃竄叛黨,為什麼穿這臟兮兮的衣服,表姐呢?
我想和表姐走在一起。”
柳毅抱了抱天真的柳曦兒,隨後,安慰她們:“曦兒、瑜兒,你們跟母親一起走,我一會兒帶著你們表姐跟上來,咱們人多,走在一起太危險。”
柳曦兒這才放心,她又回頭對顧盞瓷說,“表姐,我們待會兒彙合哦!”
顧盞瓷冇說話,她知道,她們冇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