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那太監五兩銀子，太後便還了我五件禮物？”
蘇芷染猛地回過神來，驚喜說道。
蕭景炎點了點，心道，這女人還不算太蠢。
又聽蘇芷染開口道：“若是我將三十兩全給太監，那太後豈不是會給我三十樣禮物……呀，我虧了！”
蕭景炎冷眼掃視蘇芷染。
“你隻想到這個？”
蘇芷染想了想疑惑回答道：“那還要想到什麼？”
靖王複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這女人，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蠢鈍！
她原本就是為了維繫蘇家與靖王之間的紐帶罷了，既是紐帶，那自然不必太聰明。
蘇芷染見蕭景炎又一副裝死模樣，心道，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你不過是為了警告我，太後並不是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般溫柔，要我對太後心生防備，不要輕信於她。
其實就算冇有蕭景炎的警告，蘇芷染壓根也不相信，這一宮太後，會是那般脫線的人物。
東宮太後坐擁東宮，乃是因為她是皇帝的生母。
西宮太後又是憑什麼穩坐太後的位置呢？
總不能因為她可愛漂亮吧……
西宮太後自有手段，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罷了。
她知道蘇芷染在宮外名聲，故而待其親厚。
隻是骨子裡的東西，未必隱藏得住。
能生出蕭景炎的女人，怎麼可能不諳世事？
再加上這五樣禮物……
蘇芷染將五兩銀子交給小太監時，應當無人看見，可西宮太後卻偏偏知曉此事。
非但知曉，還做一番提點。
真真是厲害極了。
看著這一箱寶物，蘇芷染隻覺得手中千鈞重。
可轉念一想：那時確實不該吝嗇，否則現在的禮物，應該多一倍，真是失策！失策！
這麼想著，便到了靖王府門口。
外麵有人掀開馬車門簾。
蕭景炎先行下去。
走了幾步後，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猛地回頭。
卻見連翹、半夏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蘇芷染走下馬車，便頭也不回地往府裡去了。
蕭景炎在前，蘇芷染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大廳，尚未進入，卻見左右圍上來五個美貌女子。
“王爺入宮，可把我們嚇壞了……”
“是啊……我讓我孃家人多番打探，唯恐王爺出事！”
“王爺累不累，妾身那裡得了一些好茶，真等著王爺品茗。”
“妾身新學了舞蹈，也等著王爺品鑒……”
……
蘇芷染看著這一群鶯鶯燕燕，眼暈得很……
當初靖王向蘇府求娶嫡女，原本這種“好事”，是輪不到自己頭上的。
蘇府一共有三位嫡女，一位是蘇芷染，為死去的許氏所生，許氏為商賈之女，且父母雙亡。
那時蘇府需要極大一筆銀錢填補虧空，便向許氏下聘，許氏帶著豐厚嫁妝嫁入許府。
可惜冇做幾年正牌大娘子，便死了。
第二位是如今的靜妃，蘇靜怡。
蘇靜怡是蘇府大夫人王氏的女兒。
王氏是妾氏轉正，原是定國公的庶女，嫁入蘇府後，做了良妾。
蘇靜怡七歲之後，王氏才成了大夫人，故而她性子內斂，沉穩，從不輕易外露。
另一個，就是王氏的大女兒，蘇子瑜了。
蘇子瑜記事的時候，王氏便已經是大夫人了，自然養出了一副飛揚跋扈的性格。
王氏自己吃過苦頭，對蘇子瑜是各種溺愛，百般疼惜。
從來不曾打罵訓斥。
故而當靖王求娶蘇府嫡女時，蘇子瑜也不肯答應！
蘇芷染還記得蘇子瑜那時的話語：“靖王府中一堆妾氏，且都是良妾，母親難道希望女兒入王府，與那一眾姨娘打擂台嗎？加上靖王這個人冷心冷麪，如冰山一般，難道母親想看著女兒成婚後，就守活寡？”
她的母親是良妾上位，她心裡對良妾的陰影麵積很大。
更何況靖王府中一堆良妾，且身份高貴，不輸蘇府。
她知道自己嫁過去會被虎視眈眈覬覦，自然不願意做那眾矢之的。
她有蘇家嫡女的身份，難道還怕嫁不得良人嗎？
如此，這嫁人的“好差事”，便落到了爹不疼娘不愛的蘇芷染身上。
雖然靖王想要的，是個木偶傀儡，可到底占著王妃的位置。
若非蘇子瑜清醒，如此尊崇的王妃之位，怎麼也輪不到蘇芷染這個死了生母，身後毫無依托的嫡女。
當然，原主蘇芷染也不想嫁。
她喜歡的，是戶部侍郎的小兒子薛青。
但她的抗議，從來無人在意。
一個商賈之女罷了，身後有無 權勢庇佑，還能掀得起風浪來？
故而，蘇芷染被塞進花轎，送入王府中。
一生懦弱的蘇芷染，在這個時候，也好在是生出了點勇氣。
可惜，不是對抗命運的勇氣，而是去死的勇氣……
……
蘇芷染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又轉身對身邊連翹說道：“去給我拿些瓜子過來。”
“小姐要做什麼？”
“吃瓜子當然是為了看戲。”
蘇芷染小聲說道。
蕭景炎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進的模樣。
難得見到他滿臉怒意，一腦門子官司。
便是再厲害的人，遇到這群美人，也毫無辦法。
可饒是如此，他臉上依舊麵無表情，毫無一絲狼狽。
他不理會左右，走出人群，又叫了一聲鹿鳴的名字。
鹿鳴不愧是蕭景炎的得力護手，很快便把要湊到蕭景炎身邊的鶯鶯燕燕擋住。
“王爺累了，各位姨娘且先回去。”
似有人還想說什麼。
又聽鹿鳴說道：“若是衝撞惹怒了王爺，可對諸位姨娘，大大的不好。”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帶笑，可眼中卻是如蕭景炎一眼的肅殺之氣蔓延。
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怎麼樣的仆人。
鹿鳴年歲不大，平日裡也是吊兒郎當的，可遇到正事卻從無差錯，難怪蕭景炎哪怕得罪西太後也要保住他。
眾人見蕭景炎離開，頓覺無趣。
她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這各有特色的臉孔之上，都是一般失落的表情。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妃，王爺與你去了一趟宮中，為何心情如此不好？”
蘇芷染原本正在角落裡嗑著瓜子——連翹到底還是寵著蘇芷染，很快就偷偷塞了一把瓜子在蘇芷染手裡。
突然被點名，蘇芷染有些無所適從，然後默默把剩下的瓜子又塞回連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