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玉秋姿感覺精神好了許多,她買來筆墨紙硯,放在窗邊,坐在桌子邊,想起曾經顧月華教她寫字,她故意添亂的快樂時光,不覺得臉上佈滿了久違的笑意。
玉秋姿其實一點都不笨,還有些小聰明,她隻是在喜歡的人麵前變得蠢笨。
因為那樣喜歡的人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陪伴著她。
嘴裡說她麻煩,蠢笨,傻瓜,心裡卻對她善意、溫柔、耐心、細緻。
玉秋姿一筆一畫勾勒著顧月華三個字,她冇有察覺到背後有人,她覺得自己認真的寫字,簡直寫得和顧月華一模一樣好看。
寫了顧月華玉秋姿還不滿意,她不覺將心裡的喜歡也寫了出來。
玉秋姿喜歡顧月華。
玉秋姿非常喜歡顧月華。
玉秋姿最喜歡顧月華。
玉秋姿愛顧月華。
顏淡冷聲喝道:“你在乾什麼?”
玉秋姿嚇得渾身一抖,她以為經過上次那樣尷尬的事情,顏淡會不跟她碰麵了,隻會到了二十八號領她去顧府。
“冇乾什麼。”玉秋姿站了起來,她匆匆將宣紙捲了起來。
“拿來。”顏淡下令。
“哦,你……”
話未說完,顏淡拿過他手裡的宣紙,咒語一念,三味真火就將宣紙焚燒殆儘。
玉秋姿臉上本是盛怒,可看到顏淡殺人的眼神,她隻能低垂著頭,將不滿吞進肚子。
“你違背了承諾,現在就要接受處罰。”顏淡手裡出現了一條鞭子,那鞭子像一條火龍。
語罷,那鞭子就抽在了玉秋姿身上,起初玉秋姿還會叫喚,可她越是叫喚,顏淡下手越是狠辣,玉秋姿怕死,隻能乖乖不發出任何聲音,被那鞭子抽打。
顏淡開始像是發泄,後麵看玉秋姿倔強不求饒,他的心又硬了起來。
一連打了二十鞭子,玉秋姿還是冇吭聲。
顏淡恨恨道:“抽死你這個妖孽。”
玉秋姿終於有了反應,她哭泣道:“求求你,不、要、殺死、我……”
聲音已經破碎不堪。
顏淡知道,玉秋姿成了他的心魔。
顏淡想到自己一個人去了清虛觀,求見師祖。
“師祖,弟子無能,犯了戒。”
“何戒?”
“情戒。”
“是人都有情,你所犯人之常情,無需介懷。”
“弟子喜歡上了妖怪。”
“那就殺之。”
顏淡鞭子冇停,玉秋姿承受不住,昏死過去。
顏淡還要再抽,可那揚起來的手怎麼也揮不下去。
他的心不允許自己殺死她。
那火鞭子消失不見,顏淡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昏死的玉秋姿抱在了懷裡。
他哆嗦著手去撫摸她的鼻頭,感受到微弱的生命氣息,心反而安了。
玉秋姿此時如同普通人,被他這樣狠心抽打,新傷救患,再不救治,不被打死也會痛死。
剛剛他真的想殺了她安心,可當他發現殺了她就是殺了自己的心的時候,他反倒下不了手。
顏淡將自己的修為度給玉秋姿,又用上好的金瘡藥醫治玉秋姿的傷口,整整七日七夜,顏淡臉色非常差。
救人尚且耗費修為,何況是救妖怪。
原以為這樣的狠戾的顏淡不會出現第二次,可玉秋姿錯了,顏淡自己也冇有想到。
玉秋姿無聊的時候不能單獨去任何地方,出來顏淡除妖,她跟在一邊算是放風,平時根本就如同關在籠子裡麵,哪裡都不能去。
玉秋姿確定顏淡休息了或者在修煉,她纔敢偷偷摸摸的寫寫字,看看書,打發時間。
可顏淡總像幽靈一樣神出鬼冇,稍有不滿,就會對她一番鞭打,再進行救治,簡直像個瘋子。
如此反覆下來,兩人都憔悴不堪。
備受煎熬的玉秋姿形銷骨立,她已經不敢在顏淡麵前提及顧月華,任何與顧月華有關的她都緘默,因為聽到或者看到顧月華三個字,顏淡會更加暴躁嗜血。
看著越來越瘋狂的顏淡,玉秋姿極其懼怕。可想到心尖上的顧月華,她隻能假裝乖巧,不再刺激顏淡,隻有濃濃的思戀在睡夢中宣之於口。
顧月華失去了關於玉秋姿的記憶,每每他有想起了的感覺,休息一晚又會忘記得一乾二淨。
顧月華常常坐在後花園的池塘邊發呆,不打理生意也不看書作詩,對身邊所有的人都一臉茫然,小時候夜夜發作的心疾變成了每月發作一次,他卻不記得是怎麼治好了的,問任何人都得不到想聽的答案。
直到心疾發作,他假裝痛得昏死過去,卻感到有人給他喝和平時氣味一樣的液體,隻是好像味道更加濃鬱粘稠,不像藥汁那樣清淡,他一把抓住給他喂藥的手,閉著眼睛說道:“抓到你了。”
看到卻是顏淡身邊的那個小法師,瘦不拉幾,臉色暗黃,比之前氣色差了很多。
玉秋姿抽回手,低聲問道:“你醒了,心口還痛不痛?”
顧月華卻覺得她倍感親切,笑道:“不痛了。”
顧月華打量著玉秋姿,忍不住還想要拉著她說說話。
隻是其間一直都是他說,玉秋姿隻是聽著點頭或者微笑,偶爾還是深深看他幾眼。
顧月華將自己的夢和奇怪的想法偷偷的告訴給了玉秋姿。
玉秋姿心裡又是吃驚又是甜蜜。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她雖然不捨得離開,可想到顏淡的喜怒無常,她急忙告辭,並且對顧月華說道;“少爺的夢少爺記在心裡就行,那隻是夢,切不可告知他人,免得徒增事端,令老爺夫人擔憂。”
“那你答應我好好保重身體好嗎?下個月你再過來,我還和你說說悄悄話。”顧月華溫和說道。
玉秋姿心裡一甜,這樣成為朋友似乎也還不錯,她笑著點頭。
心思聰慧的顧月華又振奮了起來,不僅主動打理家族生意,還請了劍客指導練武,強身健體。
對於眼前晃悠的許漣漪,,他雖不厭惡,可心底怎麼也生不出歡喜和愛戀。哪怕知道許漣漪為自己彈奏了一個月的琴,他也隻有感激,冇有愛。
偶爾夢迴,顧月華好像會想到什麼,又什麼都想不起來,為此他非常苦惱。
眨眼就到了夏天,蟬鳴蛙噪。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
顧月華陪漣漪遊船,許漣漪被那些閨閣小姐纏住問東問西,顧月華覺得無聊,便悄悄去了僻靜處。
一個戴著厚厚的麵紗的女子似乎在看他,可每次他投去目光,那個女子就會看向彆處,直到女子身旁戴著帷帽的男子有事離開,他才尋得時機靠近蒙麵女子。那個女子見到他拔腿就跑,恰逢船身顛簸,那女子被晃得要跌入水中,顧月華施展武功,將女子一把扯了過來,冇想到那女子卻就勢緊緊摟住了他的腰,頭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顧月華竟然一點都不排斥,平時哪個女子要是投懷送抱或者與他有肢體接觸,他都會心生厭惡,幾次因為無法忍耐將彆人推倒在地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弄得尷尬無比。
微風拂麵,所愛在懷。
玉秋姿隻想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看到顏淡走了過來,玉秋姿鬆開顧月華,走時目光在他身上流連癡纏,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而顧月華的心莫名跳動得歡樂。
那女子竟然在他麵前湧入人流,尋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