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上,穿著華服的公子哥摺扇一合,扇尖指著樓下,笑道,“周兄,那不是沈連成嗎?他旁邊那人,是不是就是你的未來娘子?”
周惟榮探頭一看,戴著幃帽的少女站在甜水攤麵前,躊躇片刻後,一步三回頭的跟著一身粗布長衫的沈連成走了。
他罵道,“該死的沈連成,連碗甜水都不給連綺買!”
然事實是,沈連成讓妹妹想喝就買,但沈連綺拒絕了。
這個時代不像現代,冇有快捷的交通工具,上京需要長途跋涉數月,數月開銷不菲,就算是有府縣給沈連成發的進京趕考過路費,那也隻是杯水車薪,一個人都不夠,更彆說四個人了,錢還是省著點好,能不花就儘量不花。
沈連綺通過精神暗示**,告訴自己再過幾個月,就能過上天天山珍海味的日子了,彆說是甜水,就算是荔枝,也能學楊貴妃,快馬加鞭的給她送來。
“大哥,咱走吧,小妹和小弟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她拽住大哥的衣袖往外走,身後卻遠遠傳來周惟榮的聲音。
“大哥!連綺!”
沈連綺扭頭,便見一身華服的周惟榮和幾個公子哥,帶著小廝趕來,小廝手上端著碗甜水,努力端正快走,不讓碗裡的甜水灑出來。
周惟榮這一聲叫喚,引得街兩道不少人駐足觀看。
他們聽說了不少關於周公子和沈舉人家妹妹的事,雖然大家同在一縣,也有不少人見過沈家二妹的容顏,但更多的人,是隻聞其名未曾見過其人。
今日耳旁這麼一響,都紛紛來了精神,將目光投在沈舉人身旁戴著幃帽的苗條少女,少女哪怕一身絹布素衣,幃帽遮去容顏,也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想要一睹幃帽下的真容。
“這幾日去找你都不在,原來是跟大哥出門了。”周惟榮站在少女麵前,想去掀少女幃帽,手剛伸出去又顧及到市集人來人往,縮了回來,連忙讓小廝把甜水送上去。
沈連成往前踏了一步,將妹妹擋在身後,蹙著眉頭道,“周公子何事?還有,連成擔不得大哥這個稱呼,還請周公子不要亂了關係。”
他不滿周惟榮的意思就差冇寫在臉上了,周惟榮身邊那些個公子哥們眉頭一皺,就想要開口說話,被周惟榮擋了回去,他搖開扇子,絲毫不惱,哈哈笑道:“連成兄怎會擔不起呢,如今連成兄舉子傍身,我父親對你可是讚賞有加,對於你我兩家的親……”
“周惟榮!”沈連成提聲打斷他,迅速向逐漸聚集的人群掃了一眼,冷臉道:“多謝縣令大人賞識,周公子要是冇有其他的事,連成和舍妹就先回了。”
“哎……”周惟榮好不容易見到心心念唸的人兒,哪裡肯就這麼放過,“怎麼冇事,我在樓上擺了宴席,大哥和連綺還冇吃飯吧,不如一同上樓共飲。”
“不用了。”沈連成冷聲拒絕。
此話落下,周惟榮還冇發作,那些公子哥們的隨從小廝們便圍了過來。
沈連綺怕他們當街起衝突,連忙從大哥肩後探出腦袋,看著周惟榮,夾了點嗓子,用那種茶茶的溫柔聲音說,“周公子,小弟小妹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改日再與周公子共飲罷。”
微風吹起幃帽,露出少女張張合合的唇瓣,貝齒輕露,雪肌豔唇,讓始終盯著心上人看的周惟榮看癡了,大腦還冇開始思考,便先呆呆順著少女的話說了出來,“好啊……”
沈連綺捂唇輕笑,不動聲色的拽住大哥的袖子,往包圍圈外拉,路過其中一個攔路的公子哥時,還要掀開一點兒帷幔,故意露出半張白裡透粉的臉龐,衝他笑道,“這位公子,還請讓一讓。”
第一次目睹少女容貌的公子哥瞬間呆住,身體先大腦一步讓開了路,幽香飄過,等他再反應過來,沈連成和少女已經離開了。
他暗罵道,“竟然中了這小村姑的美人計!!!”
腦子裡又忍不住浮起少女那燦若芙蕖的臉蛋,心臟砰砰跳動,臉也忍不住紅了起來。
周惟榮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說話給我放尊重點!那是你未來的嫂子!”
公子哥抱頭,“是是是。”
但滿腦子都是少女誘人的臉蛋,他想不清楚,長鹿縣下的破村子裡,怎麼會養得出這樣標緻的美人,若不說,還以為是京城裡的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呢。
“不過周兄。”他皺眉不解,“你若喜歡,直接娶了就是了,何需這樣低聲下氣的。”
他乃周惟榮在京城時的好兄弟,伯爵家小公子,這段時間隨祖母來青州探親,懶得應付那些親戚,便來附近的長鹿縣尋好友玩耍。
“你懂什麼。”周惟榮摺扇一開,有些煩躁的搖著扇道:“沈連成現在是舉人,還是青州解元,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見我父親也不用再拜,哪裡還如之前一樣好拿捏。”
也怪他,連綺衝他說兩句話,腦子便暈得不行,按理說兩月前連綺及笈,他們的婚事就該定下。
但連綺說大哥在青州參加鄉試,長兄如父,她自己做不了主,要等大哥回來。
周惟榮隻得壓下急躁的心。
可冇想到沈連成一回來,就冷臉拒絕了他,他還冇來得及做點什麼,鄉試放榜,沈連成中舉,還是第一名解元,讓他一身手段使不出,差點冇咬碎一口牙。
但好在長鹿縣也冇有人敢跟他搶人,隻要他不點頭,誰也彆想娶連綺,兜兜轉轉,連綺還是隻能嫁給他。
想到這,周惟榮心情好了點,摺扇一合,長眉一挑,甩袖道:“走,本公子帶你去青州城耍去,這長鹿縣,除了連綺,什麼都破得要死,也不知道還要在這鬼地方多久。”
長鹿縣很小,但對於交通不便的古代來說,從長鹿縣走到沈家村也要小半個時辰。
一路上塵土飛揚,道路崎嶇不平,秋日使得天地間都佈滿了衰敗的顏色,枯枝落葉灑滿山坡。
走到坡腳,一條曲折蜿蜒的河水攔在麵前,流水潺潺,幾塊不大的石頭按著步子的長度立在水中,供人行走,因為晚間漲水,石麵已經有些被淹冇了。
沈連成停下腳步,先脫了鞋拎在手上,然後才彎下腰,回頭看向妹妹,“上來,我揹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