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病號見到吳子山,就好像見到親人似的,一窩蜂的跑了過去。剛纔還熱熱鬨鬨的安民堂頓時冷冷清清,搞的孫神醫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吳郎中啊,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半個月你去哪了呀?。”
“我跟隨著晉王殿下的主力大軍一路追擊韃子兵,昨天深夜纔剛剛回來。”
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父母似的,這幾個病號紛紛向吳子山訴苦:“你這一走可不要緊,對門的安民堂立刻就要漲價,搞的我們這些窮人連藥都買不起了。”
“彆人漲不漲價我管不著,反正我這吳氏醫館還是診金全免平價賣藥。”
原以為吳子山已經做了刀下之鬼,想不到竟然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雖然有些懊惱,卻不得不麵對現實,孫神醫趕緊又寫了一張字條,覆在原來的那張字條之上:診金全免,藥費平價。
既然吳子山已經回來,那就繼續爭鬥下去好了。
隻是剛纔趁機漲價的行為已經犯了眾怒,搞的自己裡外不是人,病人全都跑對門的吳氏醫館去了。
怎樣才能挽回這個不利的局麵呢?
就在孫神醫搜腸刮肚的想要扳回一局的時候,忽然聽到街角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一陣喧囂熱鬨。
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富貴人家在娶媳婦辦喜事,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隻見一隊衣甲鮮明的士兵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為首之人生的又矮又胖,麵白無鬚,臉上還有一道冇有完全癒合的傷疤。
正是雲川衛的監軍,高福高大太監。
滿麵春風的高大太監朝著吳子山拱了拱手,笑嗬嗬的朗聲說道:“吳神醫隨大軍遠征塞外,救治我雲川衛士卒無數,兄弟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就連夜打造了一副匾額。”
怪不得要敲鑼打鼓放鞭炮呢,原來這高大太監是來奉送金匾的。
治好了病以後,病人會送上匾額以表謝意,這事一點都不稀奇,對門安民堂的門楣之上就掛著一副“妙手回春”的匾額。
對於任何一個醫生而言,病人贈送的匾額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和認可。
一般情況下,隻有開業很多年的老字號,纔有人會送上匾額。像吳氏醫館這種剛剛開張冇多久,就有人奉送匾額的狀況確實非常罕見。
若不是送匾額之人就是高大太監和雲川衛的士兵,對門孫神醫肯定會認為這幅匾額是吳子山自己打造,又專門雇了幾個“托”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兄弟們,把金匾抬上來。”
隨著高大太監一聲高呼,幾個雲川衛的老兵抬過來一副七尺長的金匾,匾額之上還蒙著一方紅綢。
“請吳神醫揭匾。”
當吳子山親手揭下紅綢,看到匾額上那三個鎏金大字之時,頓時驚的目瞪口呆——閻王敵!
很多醫館藥堂,都會有病人贈送匾額,一般都是書寫“妙手回春”“杏林聖手”之類的字樣,閻王敵這三個字實在太過於驚世駭俗,確確實實有點太言過其實了。
“言過其實?我卻認為是恰如其分。”高大太監笑著解釋道:“從攻城戰到塞外決戰,吳神醫與我雲川衛同生共死。這些時日以來,光是經你之手救治的兄弟就有兩百多人。兄弟們都說你能生死人而肉白骨,還說你能在黃泉路上挽生魂,能在奈何橋下救冤鬼……”
“說句掏心窩子的實在話,咱們就冇有見過這麼高興的醫術。”
“兄弟們都說,哪怕是已經進了閻王殿,隻要有你吳神醫在,就絕對死不了。”
吳子山可以和閻王爺一較高下,是麵臨死亡威脅之時的最後希望,雖然這絕對不是事實,但那些士兵們卻願意相信。
吳子山的醫術確實很好,尤其是在臨床醫學和急救方麵,造詣是相當的高,但這閻王敵三個字的評語還是太誇張了。
“誇張?一點都不誇張!這普天之下,能當得起這個名號者,也就隻有你吳子山一人而已。”
“閻王敵這三個字乃是虎臣將軍親手書寫,雲川衛的兄弟們連夜打造而成。”高福高大太監很有氣勢的一擺手:“兄弟們,把匾額掛起來。”
在一片熱熱鬨鬨的鑼鼓嗩呐聲中,“閻王敵”金匾掛在吳氏醫館的門楣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虎臣將軍原來還想親自給你掛上這幅金匾,隻是他軍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就委托咱家帶著兄弟們過來了。”與成虎臣那副不苟言笑的鐵血軍人形象完全不同,身為監軍的高福高大太監始終麵帶笑容,一口一個“神醫”喊的非常親熱:“我這次來,除了給你送上一方金匾之外,還想給你一個好前程。”
“咱家來的時候,虎臣將軍專門要咱家帶一句話,隻要你願意去咱們雲川衛,他給你留一下七品醫正的位子……”
這事成虎臣早就對吳子山說起過了,看來他還是不死心啊。
“我這人生性懶散,恐怕受不得軍規的約束,虎臣將軍和高監軍的好意子山隻能心領。”
這已經是吳子山第二次拒絕成虎臣的招攬了。
不是吳子山不想當官,而是他知道的跟著晉王混冇啥前途。
吳子山很清楚的知道在朱元璋所有的兒子當中,也就隻有燕王朱棣通過發動靖南之役成了永樂大帝,至於其他的皇子,好像都冇有什麼好下場。
大明朝的官不是那麼好當的。
工資低待遇差就不說了,最要命的是朝廷屢屢掀起大案,動輒株連蔓抄。軍中那麼多的功臣宿將開國元勳,又有幾個能落好下場的?
作為穿越者,吳子山已經站在曆史的高度上,很清楚的知道朱元璋對於功臣的態度,從來就是金樽共汝飲白刃不相饒,官升的越高就越危險,說不準哪天就莫名其妙的獲罪。。
與其戰戰兢兢的當官,還不如在這小城當中做個普普通通的郎中。
在治病救人的同時,賺的也不算少,有事冇事還能和對門的孫神醫較量幾個回合,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才懶得去做什麼醫正呢。
“人各有誌,不好強求。”高福高大太監顯得有些失望,卻一點都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著說道,“既然吳神醫無心仕途,那就算了。什麼時候你有了空閒,隨時到雲川衛找咱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