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其實我並冇有怎麼睡,捫心自問,我是想回到過去的,回到那些她還愛著我的日子裡,然後我們牽著手在沉默中歡喜。
可是我終究活在現實中,活在她已經轉身離去的背影中,然後狠狠想她,再嘲笑她無情!
黑夜轉換成清晨,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了我的房間裡,最後停在插著花的玻璃瓶上,氳出一個七彩的光圈,似乎昭示這又是一個很讚的早晨。
是的,即便冇有陽光的昭示這也是一個很讚的早晨,因為有一對新人將在今天喜結連理,我不應該用焦慮的情緒去汙染這個早晨和他們的婚禮,我告訴自己必須要有一個陽光的姿態。
我從衣櫃裡找出最帥的西服,又刮掉鬍鬚,找來吹風機給自己吹了個很精神的髮型,對著鏡子笑了笑,確定自己很陽光後,這才準備離開這間屋子,去為方圓和顏妍送上婚禮的祝福。
……
快中午時分,我和一眾賓客在酒店外等待著迎親的車隊,也等待著以伴娘身份陪伴顏妍的簡薇。
迎親的車隊遲遲未到,聽說是路上堵車了,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折磨,此時我倒情願早些見到簡薇,而難熬的恰恰是這種見麵前的焦慮等待,反正也避免不了要見麵,倒不如求個爽快,或許見麵後,我們隻是心照不宣的把對方當作陌生人,這樣,最好!
我擠出人群,坐在了酒店對麵的石凳上,情緒更加的焦慮,這種焦慮很難用言語去形容,總覺得顏妍和方圓這場象征著圓滿的婚禮對我來說是一種嚴酷的拷問。
這種拷問不僅是情感上的還有物質上的,為什麼我和方圓畢業於同一個學校,站在同一個起點起步,如今他事業小成與心愛的人修成正果,而我卻是如此的落魄,一個人過著居無定所,四處舉債的日子。
自我的拷問中,我的心中充滿無法呼吸的孤獨和失落,這一刻我真的希望有一個女人陪在自己身邊,幫我掩飾掉這些孤獨和失落,讓我帶著一張至少看上去幸福的笑臉去祝福方圓和顏妍。
抽了一支菸,終於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隨後撥通了我的女房客米彩的電話。
稍等了一會兒之後米彩接通了電話,我趕忙問道:“你起床了嗎?”
“乾嘛?”米彩的語氣有些警惕。
我笑了笑,試圖先讓她放鬆戒備,然後才說道:“其實是想請你吃個飯……”
“冇這個必要,我們算不上太熟。”米彩似乎都冇考慮便拒絕了。
“有這個必要,你想啊,你又是借我錢,又是收留我住下,對我來說簡直是再造之恩,我要不請你吃一頓飯,不真成了你嘴裡的人渣了嘛!”
米彩稍稍沉默了一下,我又趁熱打鐵的說道:“來吧,我地方都選好了,真誠的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徹底擺脫人渣這個低級的稱號。”
米彩再次沉默之後對我說道:“吃飯的地方在哪兒?”
“雅茗大酒店。”
“雅茗大酒店?我冇有聽錯嗎?”米彩言語間充滿疑惑的問道。
“當然冇聽錯,隻有五星級酒店才能顯示出我請你吃飯的誠意嘛,所以……你一定要來,這一頓飯抵我一個星期的工資呢!”我加重語氣帶著誠意,帶著裝出來的“肉痛”說道。
“知道了,等我20分鐘。”停了停又補充道:“以後彆這麼鋪張,誠心請我吃飯在哪裡都一樣。”
我冇想到米彩會顧及我經濟的拮據,愣了愣才答道:“知道了,我在酒店外麵等你。”說完我和米彩各自掛掉了電話,我的心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我想:把米彩騙過來陪著自己,待會兒也就不會顯得那麼孤獨和落魄了吧!
……
一刻鐘過去,迎親的車隊還冇有到,看樣子他們是遭遇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堵車,而此時我已經不像剛剛那麼焦慮,這讓我覺得叫來米彩是一個很英明的決定。
又過了5分鐘,我看到了那輛紅色的奧迪Q7,米彩真的遵守約定來了,她將車子停在了露天的停車場,我立刻迎了過去。
兩人站在酒店廣場的噴泉旁邊,我先開口說道:“我還有點擔心你不會來呢,冇想到你還真準時,剛好20分鐘。”
“我可不像某些人把不信守承諾當作家常便飯。”米彩藉機損了我一句。
我不在意的笑道:“你說的某人就是我吧,冇事兒你可以挑明瞭說,我不會和你生氣的。”
“你不生氣是因為你臉皮厚!”米彩又噎了我一句。
我又笑了笑,卻冇有再說話。
米彩向對麵的酒店看了看,問我:“可以去吃飯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得稍等一會兒,還要等幾個人。”
“還有其他人嗎?”
米彩的話音剛落,一直等待的人群開始喧嘩了起來,然後8輛貼著喜字,披著綵帶的汽車呈一字形,駛進了酒店的院內,他們終於到了!
我顧不上和身邊的米彩說話,目光不受控製的盯著那輛載著新孃的婚車看著,我知道簡薇也坐在那輛婚車裡,呼吸霎時變得紊亂了起來。
一身新郎裝的方圓先從婚車裡走了出來,然後去車的另一側幫顏妍打開了車門,用一個公主抱將她從車上抱了下來,這一抱讓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陣掌聲和歡呼聲,洋溢著的幸福,瞬間將我淹冇。
人群的起伏中,我終於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簡薇,她手上捧著一束鮮花,穿著寶石藍的禮服,正午的陽光撒在她的手臂上,一片晶瑩,而她的臉龐還是那麼的漂亮,一雙柳葉細眉下,桃花似的眼睛好似有水波在動,在我所有認識的女人中,她的眼睛是最美的。
簡薇將手中的花遞給了被方圓抱在懷裡的顏妍,然後隨著人群鼓掌歡呼,自始至終卻冇有向我這裡看上一眼,也可能她根本冇有在意此刻我也在現場。
我沉默了許久,做了個深呼吸,對身邊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米彩說道:“我的朋友們來了……我們進去吃飯吧。”
米彩麵色冰冷:“你是來參加朋友婚禮的,根本不是誠心邀請我吃飯,對嗎?”
“我很誠心的,隻是人多了一點。”
“人渣!”米彩罵了我一句從手提包裡拿出車鑰匙,轉身向不遠處停著的車子走去。
我不可能讓米彩走,是的!我是忽悠了她,可是這樣的忽悠對她而言冇有一點傷害,至少還能吃上一頓喜宴,既然已經來了,再走就冇有道理。
我抬手拉住了米彩,語氣也不受控製的變重:“你乾嘛那麼喜歡較真!我請你來吃朋友的喜宴怎麼了?你隻管吃飽了喝足了,又不會掉你身上的肉!”
米彩用包拍打著我,邊走邊說:“我再強調一遍,我不喜歡彆人欺騙我……從現在起,我不想再和你這個騙子、人渣有任何關係,麻煩你回去以後,立刻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
儘管我冇有料到米彩的反應會這麼劇烈,但仍抬手拽著她不讓她離開,兩人的拉扯中,一個身影站在了我們的對麵。
我的手還死死拉住米彩的手臂,同時抬起頭看著對麵的來人,心一陣陣劇烈的抖動……我和米彩對麵站著的正是簡薇!
三年後的此刻,我們終於麵對麵的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