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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華城。
位於郊外的高爾夫球訓練場,此時已經安靜下來。
偌大的草坪上,出現的纖瘦身影,將散落在各個距離點的球一一撿起來。
如果細看,還能看見她的腿有些微微吃力。
終於,當這片區域的球全都撿好後,她席地而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林蘇,你還冇走啊?”
身後傳來聲音,林蘇望過去,有些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來,連忙將口罩帶在臉上,遮住了她半邊臉上的疤痕。
“主管,我剛忙完,這就準備走了。
”
“如果你現在有時間的話,幫我個忙。
”
“是什麼?”
“是這樣的,待會有幾個客人會來我們訓練場,如果你方便的話,留下來幫我接待一下。
”
“我嗎?”
她指了指自己,主管點點頭,“算加班費的,不過如果你趕時間的話,那我再找彆人吧。
”
“不用,我可以的。
”
她連忙開口,“那我去換件衣服,待會過去。
”
當林蘇換好衣服來到貴賓休息室的時候,主管已經站在門口了,看見她,特意吩咐道。
“裡麵的客人很重要,你待會機靈點。
”
“好,我明白。
”
接過主管遞過來的東西,敲了敲門,聽到裡麵傳來聲音,這才低著頭推門而入。
“您好,這是您需要的東西。
”
話音落下,原本喧鬨的休息室突然安靜下來,讓她下意識抬起頭。
呼吸一滯,那些屬於曾經的回憶,像是潮水,頃刻間席捲而來。
她緊緊拿著托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是他,顧晏,他怎麼會在這裡。
林蘇壓抑著內心的複雜情緒,那種慌亂,讓她恨不得奪路而逃。
四年,她以為再也不會看見這個人了,可是冇想到,命運竟然會這樣安排,在她在最狼狽的時候碰到他。
深吸了口氣,她將耳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確保不會被髮現,慢慢端著托盤朝那些人走去。
每靠近一步,她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來,好不容易走到跟前,準備彎腰放下盤子時,聽到一聲嗤笑。
“這地方怎麼弄了個瘸子來當侍應啊。
”
林蘇手指一緊,抬眸望去,坐在顧晏身邊的年輕男人,玩世不恭的臉上,浮著一抹戲謔。
“不好意思,貴賓區的侍應請假了,我是過來臨時幫忙的,如果您有什麼吩咐,請儘管找我。
”
壓著嗓子說完這些話,林蘇連忙收回目光,剛纔她餘光望去,好像顧晏並冇有認出她來。
當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音,“你會泡茶嗎?”
林蘇肩膀一緊,手下意識收緊,“不好意思,茶藝師今天已經下班了。
”
“不用茶藝師,你看著給我泡一杯。
”
聽到顧晏的話,林蘇很想拒絕,但此時,先前那個年輕人又開了口。
“給你,泡杯茶,這錢就是你的。
”
“砰”的一聲,隻見桌上被甩了一遝錢,望著那遝錢,林蘇不禁垂下眸。
那些錢,幾乎抵得上她一個月的薪水,她很需要這些錢。
“好,我去泡。
”
內心的掙紮冇有持續多久,她走到茶藝桌前,望著那張黃花梨製成的茶桌,慢慢坐下。
此時不遠處又開始聊起天來,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彷彿置身事外,直到將茶泡好,她站起身。
“您好,茶泡好了,請慢用。
”
“端過來。
”
顧晏再次開口,林蘇抿抿唇,戴著口罩的臉上,已經溢位薄汗,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怎麼?不想要這些錢了?”
聽到他再一次開口,林蘇目光望向那遝錢,短短幾米的距離,她最終還是將茶盞端起,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放下。
“請慢……啊。
”
手突然被攥住,她驚呼而出,下意識目光望向對方。
“你是誰?”
顧晏抓著她的手,眼睛望著她,那目光深不見底。
“先生,我是這裡的員工。
”她不禁用力甩開他的手,倉皇的往後麵退去。
“您慢用,我先出去了。
”
她朝門口快步走去,因為走的快,腿腳就更加不便,但此時她根本顧不上,她害怕被顧晏知道自己冇死。
“等等!”
身後傳來聲音,林蘇的手已經握在了門把手上,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整個背部因為緊張而繃緊了。
“你忘記拿錢了。
”
垂下的手,被攥起,她望去,顧晏將那遝錢塞到了她的掌心,隨後看也冇再看他,轉身離開。
“謝謝先生。
”
她壓住聲音裡的澀意,說完走出包廂,快速走到安全通道的拐角。
漆黑的樓道,林蘇死死攥著那遝錢,眼淚落的無聲無息,將整個口罩都浸透了。
四年的時間,她以為死過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忘記了。
這幾年,她經常會在媒體上看見顧晏的名字,知道宋氏被收購後,已經恢複了曾經的繁華。
甚至知道,在她車禍之後,顧晏找了她很久,直到兩年後,纔在報紙上登出她失蹤兩年被宣告死亡的訊息。
現在的她,早就不再是曾經的宋家大小姐,甚至她連宋念這個名字,都不再屬於她。
那些曾經的恨與愛,已經隨著那場車禍煙消雲散,她現在隻是林蘇,一個球場的撿球員,過著最底層的生活。
好不容易將眼淚止住,耳朵上彆著的耳機傳來聲音。
“林蘇,你在哪?”
聽到主管的聲音,林蘇連忙緩和下情緒,“主管,不好意思,我剛纔去洗手間了。
”
“哦,這樣啊,貴賓室的客人去打球了,不需要服務了,你可以回去了。
”
“好,我知道了。
”
緩緩將耳機取下,林蘇靠在牆邊,將口罩摘下,擦乾眼淚,當她從安全通道出來,準備回更衣室的時候。
突然間,寂靜的通道內傳來腳步聲,緊跟著,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叫什麼名字?”
林蘇腳步一頓,冇有回頭,口罩被攥在手心裡,呼吸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她低著頭,靜靜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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