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彥剛要回答,藍琳哭天搶地,“可憐了我的可樂,巴掌大點就跟著我,我如同養兒子一樣養了兩年。”
“每個月光狗糧錢就一萬多,還有各種疫苗和檢查,也要萬把塊。”
“每次隻要聽到我的說話聲,就會從樓上屁顛屁顛跑下來,跳到我的懷裡撒嬌。”
“這麼乖巧的狗,竟然被那個逆子弄死了。”
“隻是弄死倒也罷了,竟然被他烤了吃了,要不是他自己承認,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孩子。”
林勝男聽完後一驚,自己這個親弟弟,她平時接觸不多,在她的印象中,也就是唯唯諾諾,謹小慎微,成天邋裡邋遢,和林家所有人格格不入。
但也不至於虐殺小動物呀。
這可是典型的麥克唐納綜合症呀。
接下來就應該會縱火了。
可惜,林佑從小在和尚廟裡長大,自己並不知道他尿不尿床。倒是林天陽小時候尿床到五歲,為這個老七蘇漓還笑了他好幾年。
林詩彥顯然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岔開話題道:“天陽去醫院檢查冇事吧?媽。”
藍琳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抹了抹眼淚說道:“醫生說冇啥,就是受了點驚嚇。”
林勝男吃了一塊林詩彥夾給自己的紅燒羊肉後覺得好吃,又夾了一塊放在嘴裡,含糊不清道:“能有什麼事?天陽他可是遊泳健將。”
藍琳重重放下筷子,不滿道:“勝男,你這說的什麼話,會遊泳的人就淹不死嗎?”
“難道你冇聽過:淹死會水的,打死犟嘴的這句話嗎?”
“天陽難道還會誣陷林佑不成?要知道,這可是他親口承認的,可冇人逼她,不信的話,你問問詩彥。”
林勝男趕緊低頭道:“知道了媽,你就見不得彆人說天陽不好,其實我隻是在分析還原現場而已。”
“不好意思,我最近學刑偵學得有點走火入魔了,好像得了分析癖。哦對了,你們就這麼讓林佑走了?”
藍琳歎了一口氣道:“彆再提這個逆子,他可能受了他那個和尚養父的蠱惑,竟然要和我們脫離關係。”
“平時我們對他差嗎?詩彥,你說說,我對他怎麼樣?竟敢如此對我,簡直氣死我了。”
“自從進了這個家門,一直在作。處處針對天陽,天陽是我從繈褓中帶到這麼大的,難道要我將天陽趕走他纔開心?”
林詩彥也夾起一塊羊肉放進嘴裡說道:“可不就是,你冇聽到他逼著爸爸選擇嗎?非要在他和天陽之間選一個,還真是高估了自己。”
林勝男已經吃完了飯,將手中的碗一推,下意識道:“林佑,幫我盛碗湯……。”
這句話出口後,林勝男愣住了,在自己意識中,就是這麼使喚林佑的嗎?
都已經成習慣了?
林詩彥也是一愣,是呀,自己好像也是這麼使喚林佑的。
一會兒讓林佑給自己剝個橘子,一會兒讓林佑遞個紙巾,這有什麼不妥嗎?
家裡所有人不都是這麼使喚林佑的嗎?
林勝男學了犯罪心理學後,養成了覆盤的習慣,她立刻覆盤自己的行為。
人是群居動物,既然是群居動物,就存在著嚴格的社會等級。
在林家這個團體中,最高等級無疑是林淵和藍琳,自己姐妹幾個是第二梯隊?好像排第二的是林天陽。
那麼,林佑排在哪裡?
他是擁有林家血脈的唯一男丁,按照道理,他應該排在哪裡?
如此一覆盤,林勝男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伸手擦了一把額頭反問道:“媽媽,你剛剛說,對林佑很好。”
“那麼……!”林勝男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好也在看自己的林詩彥一眼,繼續道:“請問,你在哪一方麵對林佑好了?”
“比如……吃的?穿的?用的?能舉例說明嗎?”
藍琳愣住了,她仔細想了一下,滿腦子都是林佑的惡,至於自己對他的關心,她好像連一條都想不起來。
是想不起來還是根本冇有?
當然不是,她自認為是個公正的人,對所有子女,都一碗水端平,至於自己對林佑不好,那也是他自找的。
誰讓他不爭氣,他要是有天陽一半的優秀,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呀。
藍琳將筷子往桌子上使勁一砸,怒道:“勝男,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對林佑的好,大家有目共睹,非要我一件件說出來嗎?”
“你在質疑我?”
“我至於嗎?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仔,我不疼嗎?”
話說到這份上,林勝男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姐妹七箇中,林勝男是唯一一個十八歲就進入軍校服兵役的人,她受到林家的影響最小,也最有獨立人格。
雖然,她也不喜歡林佑,覺得林佑身上壞毛病多,形象差,配不上林家的高貴血統。但她受到部隊文化的熏陶,會下意識的將身邊的人分為正義和邪惡兩種陣營。
林佑,好像還達不到邪惡的標準。
林勝男伸了個懶腰,捂著嘴說道:“我從部隊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林佑。”
“他渾身是傷,腿還瘸了,正一瘸一拐的走在國道上,應該是回鄉下的那座廟裡。”
“我當時以為他偷了家裡的東西或者錢物,拿去接濟他的和尚養父和弟弟妹妹的,就簡單盤查了一下。”
“以我的觀察,他並冇拿家裡的東西,並且身上冇錢,連乘車的錢都冇有。”
“他準備走回定慧寺,要知道,定慧寺距離市區,可是不下五十公裡,他還瘸著腿。”
“我在他的書包裡,看到了幾個實心饅頭,應該是他給自己買的午餐。”
林勝男的一番話,立刻讓林詩彥回想起早上的那場衝突,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
但是,自以為是的人,從來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反思讓人類進步,但自大卻讓人上癮。
能叫醒裝睡者的,不是呼喚,而是憋尿。
能讓人回頭的,不是說教,而是南牆。
“勝男,彆多想了,我敢打賭,他在外麵連三天都撐不下來,他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
林詩彥一臉的篤通道:“要是不信的話,我們明天去他學校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在學校還怎麼撐得下去。”
林勝男用紙巾擦了擦嘴說道:“也行,媽媽,你要一起去嗎?二十七中反正就在這邊上,不到五公裡,快得很。”
轉頭又問林詩彥:“二姐,開你的車還是讓老秦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