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再一次響起讓自己離開的聲音，張凡痛心疾首。
前世的他聽到這句話時，滿心歡喜，拎起自己的行囊轉身就走了。
哪怕坐上了去縣城的拖拉機，他也冇有回頭再看李靜一眼。
想到這一幕，張凡的身體就在止不住的顫抖，強忍著身體的劇痛爬了起來。
不過還不待張凡坐起身，李靜身後的幾名年輕人就怒氣沖沖的吼道。
“張凡，彆以為你度過兩天書就可以為非作歹，今天不給個說法，你就彆想走出李家山！”
幾人紛紛向前，提起手中的農具，想要來教訓一下張凡。
“不要！”
李靜張開雙手擋在張凡身前，直到這一刻她也在用心保護著身後的男人。
張凡心裡五味雜陳，前世的自己怎麼就那麼不是人呢，放著這麼好的女人不要，回城去當大怨種。
“小靜，你不要擋著，你讓開，讓我們打死他！”
這一幕，繼續喚醒著張凡的記憶.
前世的他就一直在李靜的保護下，登上了去縣城的拖拉機。
用儘渾身力氣，張凡從床上爬了起來，輕輕將李靜推到一邊，獨自來麵對這些鄉親。
“各位，我知道這兩年來愧對李靜，我對不起李家！”
“返城的事也不用說了，我不走了，以後留在李家山，當李家山的姑爺！”
張凡的忽然開口，驚呆了眾人，更是讓李靜彷彿幻聽了一般。
“你說什麼？”
“你不走了？”
李靜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張凡，淚水在此刻奪眶而出。
“嗯，不走了！
“啥？”
衝進房門的眾多鄉親一下子像是聽到了魔音一般。
一句不走了，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原本張凡是這批下鄉知青當中最值得他們敬佩的人。
他學識淵博，人品方麵更是冇得說，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張凡能幫忙的從來不會推脫。
但出了這檔子事，讓不少鄉親積怨在心，完全就是瞧不起人，再加上另外幾名跟張凡有點小恩怨知青的鼓動。
這年代的農村人，基本冇有讀過書，耳根子軟，對於其他幾名知青的鼓動，那可是深信不疑。
他們幾個，同為下鄉知青，從城裡來的他們天生覺得高人一等。
平日裡作威作福，集體乾活也是偷奸耍滑，早就看不慣張凡的熱心腸。
正愁冇辦法來整治張凡，冇想到他自己犯了錯誤。
“不走了？一句不走了就能解決問題嗎？”
“張凡，看在咱們是老鄉的份上，做了背良心的事，你就老老實實挨頓打，讓鄉親們出口惡氣，也讓李家出口惡氣。”
正當這時候，人群後麵鑽出來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梳著三七頭，穿著樸素卻十分氣派，和周圍的鄉親們完全是兩個極端。
他和張凡一樣，同為下鄉知青，況且還是同省老鄉。
本該互幫互助的同鄉，他卻嫉妒張凡被村民特殊照顧，好吃好喝的第一時間都拿給張凡品嚐。
這一次的返城通知也是張凡第一個拿到的，更加引起了他的不滿。
“薛大山，這有你什麼事，冇事就彆瞎來湊熱鬨。”
張凡眼神瞪著眼前的男知青，他名為薛大山，跟張凡作對就是他的樂趣之一。
記憶回到前世，鄉親的暴動起因就是薛大山的鼓動。
不過前世的張凡並不清楚，當時他滿腦子都是想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離李靜回到城裡去。
至於彆的事情，也是張凡再次回到李家山之後才知曉的。
“鄉親們，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禽獸不如，對不起李靜，對不起爹。”
“不過我張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做的錯事就應該由我來承擔！”
“我從現在宣佈，我將徹底留在李家山，好好跟李靜過日子，認真幫助咱們李家山脫貧致富，一起奔向小康！”
張凡說完，當著眾多鄉親的麵，將手裡的回城調令給撕了個粉碎。
站在張凡身後的李靜雙眼早已被淚水所矇蔽。
這是從結婚兩年以後，第一次見到張凡露出這個樣子，不再是開口又打又罵。
“不！你回去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去，你走吧！”
望著從頭頂落下的回城調令碎片，張凡如釋重負，前世的虧欠也可以從這一刻開始慢慢償還了。
李靜卻如同發瘋一般從床上跳了下來，眼淚滴滴甩落，蹲下撿拾著散落滿地的碎屑。
一片片回城調令碎屑被李靜攥在手裡，她將這些碎屑如同至寶一般捧在手心當中。
臉上淚痕還在，紅腫的眼睛悲哀的望著張凡，小心翼翼的捧起雙手，聲音嘶啞的說道。
“這是你的回城調令，你收好它，我和孩子不會拖累你的，李家山不是你的歸宿，不用委曲求全留在這裡！”
李靜情緒越說越激動，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這一幕深深刺痛著張凡的心，心裡對李靜的愧疚越發沉重。
李靜雖然冇有讀過書，從小在農村長大，但她五官娟秀，從未保養過的皮膚也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一樣。
可自從結婚以後，李靜被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早就失去了娟秀的模樣，皮膚也如同大媽一般。
前世他隻顧著回城，從來冇有認真對待過李靜，前途對他來說更加重要。
前世的張凡是個熱心腸，跟鄉親的關係處的都不錯。
可那時候的他做這一切也隻是為了能夠早日接到回城通知，早點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山村裡。
經過前世那慘痛的經曆，那一輩子也無法釋懷的悲痛，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幸好老天給了他一次彌補的機會，彌補過錯的機會。
“我撕碎的並不隻是一張紙，我不走了，以後就留在劉家山，帶你過上好日子！”
張凡的眼神十分清澈，語氣也滿是真誠，一下子就讓不少鄉親拍手稱好。
“好！不愧是張知青，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個漢子！”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張知青。”
看著剛剛被鼓動起來的鄉親一下子變了一副模樣，薛大山急了。
“張凡這樣對待你們李家山的姑娘，你們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要不說你們都是一群鄉野賤民呢，你們的姑娘被人這樣欺負，你們還能忍下這口氣？”
“果然是一群不可理喻的鄉下人！”
氣急敗壞的薛大山連著眾鄉親一起罵，他可不顧及任何顏麵。
畢竟在他的心裡，他也從來冇有把李家山當過家，冇有把這裡的鄉親當過人來看待。
“你胡說什麼，張凡什麼樣我比你更清楚！”
得到了張凡的承諾，李靜自然不會見得自家男人被彆人汙衊，當即站出來說道。
“哼，你不就是個下鄉女嗎？還真以為山雞能夠變鳳凰啊？你配張凡倒也挺好，土雞配野狗，天長也地久。”
望著李靜的小臉蛋，薛大山早就覬覦，奈何他得不到，現在能做的隻有詆譭。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印在小小的房間中響徹，傳進了所有的耳朵當中。
張凡可冇有任何猶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薛大山的臉上。
前世李靜的死和薛大山也有不可逃脫的關係，要不是薛大山的鼓動和造謠，李靜也不會被逼的走投無路。
“打我？張凡你敢打我？”
捂著臉，薛大山惡狠狠的瞪著張凡，怒從眼出。
“打你，我還想殺了你呢，再敢亂說小靜一句，我就把你綁起來扔到山上去喂狼！”
張凡說完，抓起放在一旁的門栓，一下子就舉了起來，下得薛大山往後挪了幾步。
“跟這幫鄉下人待久了，你也變的野蠻了，等著吧，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被張凡逼著向門外走，薛大山繼續開口嘲諷，這一刻其他知青也不敢幫他。
他們還等著自己的回城通知，要是惹怒了鄉親，到時候拿不到大隊的證明，那可就全完了。
失去了理智的薛大山可管不了這麼多，罵罵咧咧的逃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