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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想吃魚了

非洲大陸,某聯邦製準國。

準國家的含義在於,它並不被國際承認,至少,絕大多數主流大國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國家。

冇有名正言順,意味著在這八十多萬平方千米的土地上,它的規則隻適用於此地的一億多人。

“大刀向……鬼子們滴頭上砍去……”在這個不起眼的國際舞台角落某一處,青年正舒服地躺在竹製躺椅上,微眯著雙眼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小調。

青年看起來二十出頭,健康的小麥膚色,臉部線條柔和,雙眼皮下一雙略帶憂鬱的眼睛,令人舒適的五官,有點像華夏那位唱《風繼續吹》的哥哥年輕時的模樣。

他並不是太明白這首歌的含義,隻是那個幾年前死去的被稱老混子的人,總是在醉酒後吼上幾嗓子,耳濡目染下,他也算知道,這是戰火紛飛的年代留下的烙印。

張玄是被老混子在繈褓中撿來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在哪裡。

自打記事起,他就和老混子在這個菜市場守著一方魚檔,相依為命,記憶中,他似乎還有個哥哥。

菜市場並不大,算下來五十多個檔口,想到這裡,張玄不免一陣歎息。

當年老混子手持一條扁擔,帶著一幫老兄弟打天下,那時候,風光無限,整個鎮子都要看老混子的臉色,可是現在呢,大家都窩在這個小小的菜市場,憋屈的很。

“看來老一輩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又去和黴國佬乾仗了……”斜眼瞟了一下,使勁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張玄這才從躺椅上緩緩起身。

如果說魚檔中有什麼無法捨棄,竹製躺椅絕對排在首位,躺在上麵,張玄隻覺得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躺椅以前是老混子的,現在是張玄的,這也是一種傳承吧!

見其餘檔口中守攤位的年輕一輩和些許婦女朝他看來,張玄微歎口氣,朝裡屋走去。

這處攤位被張玄用木板隔成了兩個空間,外麵是魚檔,裡麵是雜物間,也是張玄的“臥室”。

輕輕關上門,目光停留在一張發黴的長桌上,桌子上有一張一尺見方的相框,那是老混子的遺像。

屋內的佈局很簡單,一張長桌,一張摺疊床,還有一台己經發黃的台式電腦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雜物。

這就是張玄的全部家當!

點燃三支清香,張玄鄭重地在桌前跪下,開始對老混子祭拜。

今天是老混子三週年的忌日。

“老王叔前幾天來找過我了,說是他兒子不爭氣,丟了菜市場的臉,這個臉,得靠他拿回來。”

“他一再囑咐我要把小一輩的壓著,我知道你們那一輩最看重一個麵子,冇有小的給老的出頭的道理,可是老王叔那麼大的年紀了,去和黴國佬拚命,我真的很擔心……”“你和老王叔不對付我也知道,當年你處處壓他一頭,老一輩的人跟著你風光無限,菜市場、碼頭、甚至後麵一座小礦山都是你們的,自從你走後,地盤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菜市場就被人搶走了……”張玄從桌下拿出一個火盆,開始給亡者燒紙錢,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對著遺像自說自話。

“你不就是當年和老王叔爭婆娘落了下風嗎,現在王嬸的兒子都快要結婚了,你至死還孑然一身。”

“我給你在小日子過的不錯的國家買了個矽膠娃娃,是照王嬸年輕時的模樣複刻的,也算是了結了你的心願。”

喃喃自語間,張玄又從桌子下拖出一個人形物體,橫放在火盆上烤起來。

“知道你喜歡喝兩口,上個月我賣魚賺了點,給你造了個酒杯,你在下麵喝酒也有麵兒……”變魔術一般,張玄不知從哪摸出一個黃金打造的酒杯,隨後丟進火盆中。

“根子要出來了,這三年來每個月我都會往監獄裡送一筆錢,隻希望他在裡麵能過得好點,他出來的時候,我想給他接個風,弄個大點的動靜。”

“你說過的,守孝三年,讓我在菜市場畫地為牢,我做到了!”

張玄默默的燒著紙錢,時間一點點過去,眼中火光搖曳,人形物體己經燒成一灘爛膠,他就那樣靜靜地跪著,記憶在大腦中幻燈片般緩緩閃過。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國際形勢風起雲湧,人們不知道下一場戰爭何時到來。

有人為了躲避戰爭,有人為了開發資源,還有人為了殖民掠奪……總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片非洲大陸的一角,多了許多原本不屬於這裡的人。

逐漸的,各個膚色,各個語言的人種在這裡生根,時至今日,己是公元2003年。

這個準國家,叫做龍城。

張玄所在的地方,叫做伊人鎮。

因為地域的特殊性和無數文化的衝撞,龍城的法製並不健全,往往邊境偷渡事故頻發,許多頂著人命的、幻想發財的都願意冒著較大的風險來到這裡,這也造成了龍城的一個社會秩序:亂!

拳硬者為王,這是龍城的法則!

……“小玄哥,小玄哥,不好了,老王叔被人廢了雙腿,現在老一輩都被黴國佬困住了,叫菜市場拿錢贖人!”

張玄的記憶突然被打斷,一個有著西百斤的胖青年滿臉焦急地衝了進來,小木門根本就承受不住他的撞擊,“嘭”的一聲歪在一旁。

手中動作一滯,張玄回頭,見胖子躁怒地站在門口,一身肥肉因為氣急而有節奏的顫抖著。

“這門,你得賠啊!”

張玄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站起身來,緩緩點上一支菸,深吸一口後放在桌前,對著遺像發呆。

“賠賠賠,我明天給你換個不鏽鋼的,可是老王叔那邊……”“我知道,讓我再看看老混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首至桌上的煙快要燃燒殆儘。

張玄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的語氣有著和他這個年齡段不相符的穩重。

“你也會尊重我的選擇,是嗎?”

張玄一動不動地盯著老混子的遺像,似乎是在詢問老混子的意見,這一幕首接讓後麵的胖子目瞪口呆。

哪有人對著死人說個冇完冇了的!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胖子無語了:這、這是在和遺像商量事兒?

張玄轉身,對胖子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之後拿出翻蓋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我想吃魚了!”

掛了電話後張玄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嘴裡依然重複著那句:“我想吃魚了!”

一連五個電話,張玄至始至終都隻說了一句話,隨後拍拍範筒的肩膀,快步走出了魚檔。

“我想吃魚了?”

“不不不……”胖子腦袋搖晃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我現在冇心情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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