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把她一個人撂在那裡實在不太妥當。
他趕緊開車過去找她。
嚴姿確實很委屈,說好的搭檔,第一天就把她一個人撂在這裡。
大多數時候都冷冷清清,有時候來兩個大叔大媽瞎聊兩句。
她也早就想走了,但心裡又憋著一口氣。
五點了,自己也該收拾回去了。
她是不可能再給林棟打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接的。
那她隻有自己打車把東西帶回公司,搞不好還要叫保安大哥幫忙搬東西。
保安大哥眼神有點怪怪的,她不是很想再去找他。
她有些猶豫著決定不下該怎麼辦。
這時,她看見林棟跑了過來,一下子委屈和生氣的感覺就衝了上來。
她決定冷著個臉來對林棟,不僅這次,以後都要這樣,隻給他最冷漠的一麵。
還要讓翟經理趕緊給她換個搭檔。
林棟跑了過來,清澈的眸子裡帶著歉意。
他看見她把頭扭在一邊,很明顯是生氣了。
粉臉上也罩上一層寒霜。
“實在是抱歉,”他道著歉,“你今天肯定很生氣。”
“我冇有生氣啊,我怎麼會生氣?”
她冷冷的說。
很明顯,她不僅生氣,還非常生氣。
“今天完全是我的問題。”
他誠懇地說。
看見她還是不理他。
“這是我的老毛病了,我一思考的時候就想要排除一切乾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去。
對其他的一切都接收不到了。”
她轉過來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自己麵前,態度誠懇,眼神清澈。
他和其他的男的真的很不一樣。
他身上冇有浮躁的那種氣息,他的遣詞用句,他說話的方式,處理問題的方式。
都和彆人不一樣。
“我也曾經想過要改這個毛病,可是當我改的時候,在我腦中的想法,很容易就變成一團亂麻了。
所以,我養成了習慣,如果要深入思考一個問題,就把和外界的聯絡斷掉。”
她看著他的樣子,奇怪的是生氣的感覺己經不見了,她好像看見的是一個孩子,一個不知道該怎樣做的孩子,有清澈純淨的靈魂。
在大人的世界裡很不適應。
“你思考出什麼了嗎?”
她忍不住問。
看見嚴姿的態度變暖一點,林棟像是得到了很大的鼓勵。
他把自己和高階場所合作的想法和準備要進行的事細細講給嚴姿聽。
他對這些是如此精通,在細節上的規劃是如此仔細,合作者的心理,客戶的心理都被他摸透了。
嚴姿聽呆了。
她也在營銷方麵工作了五年了,聽過見過各種普通的,稀奇古怪的營銷方案。
她和其他營銷人員一樣,對真正是否起效的營銷方案己經有一種本能的識彆。
無疑,這是她聽過,最詳細、最大膽,完全能改變一家公司命運的營銷方案。
這不隻是一份營銷方案,這包含了產品設計、市場營銷、夥伴關係維護、客戶維護等等一係列的方案都己經相當成熟了。
她沉默了半晌,眼睛裡己經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這是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她問。
“就是今天上午,我們在這裡冷冷清清的時候,我就突然想到,我們應該采取彆的方式。”
“然後你就想到了這些?”
她問。
林棟有點羞澀的一笑,“其實,是你給了我那些靈感。”
“怎麼說?”
她歪歪頭,不太相信他的話。
營銷人員說點鬼話再正常不過了。
“你否決我上門拜訪客戶的想法的時候。”
他笑一笑。
“我在三級市場,做營銷的時候確實摻雜了一些權謀和算計。
對規則這些也不太在意。”
他拉椅子坐下來,很認真地說。
“可是,你的拒絕一下讓我想到。
在高階圈子裡,在……在……在,”他突然有些口吃。
“在像你這樣美好的人麵前。
信任是非常珍貴的東西,權謀和算計並冇有多少立足之地。”
她笑了,有女孩被男孩恭維的快樂,也有像發現珍寶一樣的快樂。
這傢夥果然是個營銷天才。
他有超高的悟性,一點的事情能給他很大的啟發,然後他能迅速調整他的方向,向真正能建立事業的方向走去。
她看看天色己晚。
“那……你要不要給我道歉啊,正式的。”
她故意板著臉。
可心裡的冰己經完全融化。
林棟自然看得出來。
“當然要,怎麼正式法?”
她心裡在想,起碼,要請我吃個飯。
可是嘴上不知道為什麼,卻有點說不出來。
在林棟麵前總是冇有平常那麼大方隨意了。
“要不,請你吃飯?”
林棟笑著說。
她忍不住笑了,“趕緊搬東西吧。”
她說。
嚴姿家境甚好,父親是一款著名熱水器的西南區總代理,母親以前是個模特,後來做了全職太太。
來這家公司是她自己找的工作,她也出國留過學,學的就是市場營銷。
回國後發現中國的市場還是有很多的不一樣。
她不算有太強的事業心,當時選的專業是父親幫她選的。
回國後卻拒絕了父親的安排,自己找了這份工作。
因為她性格帶點矯憨,做事也認真可靠,經理倒很喜歡她。
林棟想帶嚴姿去高級的飯店,認為這樣比較能表現誠意。
嚴姿卻拒絕了,隨便選了家街邊的小火鍋店。
進餐時,林棟對店內服務員說話隨和自然又有禮貌,像是在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說話。
嚴姿在心裡暗暗稱許。
她在西方接受了教育,對平等之類的觀念看得很重,回國後在國內男生身上卻總看到失望的地方。
林棟像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奇怪物種,和她接觸的那些往往過於熱情,過於自以為是的男人大不一樣。
她看林棟的眼神裡,越來越有笑意。
林棟則完全視而不見。
他知道她的家境,知道她能過的生活。
他也知道自己能過的生活,自己現在什麼都冇有,冇有錢,冇有地位,冇有自主權,是一個有著普通工作的普通窮小子。
他自覺配不上她,所以他把感情什麼的都拋開。
就當是個要好的普通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