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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是鬆讚乾布明顯不服氣,說完就惡狠狠的盯著李寬,站在原地,就等著他作答。

李寬被他這麼一瞪,嚇了一激靈,往後退了兩步。

嗬,這是對不過了,見文鬥不行,要武鬥了?

不過楚王李寬這個小身板確實是不行,這是眾所周知的……

這樣一來,有些不好收場了。李世民正在想措辭,偏偏這個時候,之前那個穿著鎧甲的小黑子從金吾衛裡突然竄出來,按著腰間的劍:“這是欺我大唐無人?打仗的事自然不用陛下和皇子操心,自有我等!汝當吾腰間寶劍不利否?”

小黑子滄浪一聲抽出寶劍,走到李寬和鬆讚乾布中間,瞪起銅鈴一般的眼睛等著鬆讚乾布。

鬆讚乾布也冇等李世民點頭同意,就要抽身邊衛士的腰刀,就在這時,從武將席那邊衝出來一個和小黑個子長的一模一樣,隻是更高更壯的一個大黑個子一個飛踢,踹在小黑子屁股上,一腳飛出去五米遠,讓小黑子摔了個狗吃屎。

小黑子倉促間,來了個狗吭泥,回頭眼淚汪汪的望著大黑個子,帶著哭腔:“爹,你下次動手之前,能不能打聲招呼?”

滿臉鬍子的大黑個子上前一伸蒲葉一般的大手,像提溜小雞一樣把小黑子提溜起來,罵罵咧咧道:“陛下都冇說話呢,有你什麼事?冇大冇小的!滾一邊去!回去我再收拾你!”

大黑子把小黑子順手扔在一邊,連忙抱拳衝著李世民說道:“陛下,臣家教不嚴,逆子不懂禮數,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打狗棒下出孝子,我回去就揍他一頓。”

“那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盧國公(程將軍)。”

孔穎達等眾人哈哈大笑,大黑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臣是粗人,冇讀過書,對,是棍棒,棍棒冇錯了……”

李寬看了一眼大黑個子,心裡嘖嘖有聲,盧國公程將軍,看過隋唐演義的都知道,這就是鼎鼎有名的渾世魔王程咬金了,當著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麵踹飛兒子,還真是夠混的……那個小兒子不出意外,應該是在金吾衛當值的程處默了,有他倆在,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下場打架了……

李寬心中長鬆了一口氣。

經這倆活寶父子一鬨,氣氛頓時融洽了不少,李世民看在眼中:“對仗工整,這一次是李寬贏了。”

他又看向尚囊和鬆讚乾布,感慨道:“但吐蕃有如此年輕詩才,也該當賞!”

他看向禮部尚書:“兩人均賜萬錢,以示公允!”

“你一介書童,何德何能得大唐天子美譽,還不謝過陛下?”

尚囊鬆了口氣,用力拉了拉倔強的鬆讚乾布的衣袖。鬆讚乾布也知曉是他一時激動過火了,連忙低頭行禮感謝,隻是回到位置上,眼睛也一直冇從李寬身上移開過。

李寬倒是不在意鬆讚乾布要吃了他一樣的眼神,心花怒放,一萬錢還冇李泰早上給的金葉子多,可這是陛下禦口賞賜的,數量不大,麵子不小,要的就是這個份兒!

周圍的人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淡,紛紛上來祝賀李寬,但估計隻有李泰是打心眼裡替自己二哥高興。就連之前那小黑子也眼巴巴的羨慕的看著,再看幾位當朝大儒,尤其是孔穎達,看著李寬兩眼直放光,愣說自己曾在李寬五歲那天給他啟過蒙。

大唐的達官貴族也紛紛交頭接耳:“楚王可曾婚配娶妻?家中尚有一小女……”

也有知情人士苦笑道:“楚王與盧家有婚約,但是……”

“可是高門五姓範陽盧家?罷了,罷了,此事莫要再提……”

其他屬國使臣,則是吩咐隨從,連忙把剛纔的金句抄錄下來,準備回國把這萬民宴上的場麵回去添油加醋稟告給國君。

不但贏了鬆讚乾布讓眾人改變了對他的看法,而且還得了賞錢,這一波,李寬屬實是秦始皇摸電門——贏麻了!

除了李寬,在場最高興的當屬王老管家和李世民。

老王作為李寬唯一的隨侍,見李寬總算長大懂事,又在萬民宴這種場合一鳴驚人,老王也覺得自己與有榮焉,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容,莫不是前幾日老王爺九泉之下聽到自己的祈禱了?小王爺突然開竅了?

李世民則是百感交集,冇想到竟是自己這個混球兒兒子替他爭了光。吐蕃右相想在萬民宴上想巧思設計,己方雖毫無準備,卻被李寬打得滿地找牙,著實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樣舒坦。

看向李寬,身為帝王的李世民的眼中流露出少見溫情,隻不過一閃而逝,便被陰霾所掩蓋。

李寬自出生就體弱多病,李世民請當時在終南山隱居的藥王孫思邈,精心調配藥材為他治病,問孫思邈可有根治良方?孫思邈沉吟了一會,捋著鬍鬚隻說了八個字:富貴由命,生死在天。

李世民也曾讓司天監李淳風為李寬看相卜卦。結合生辰八字,李淳風看後掐指卜算,眉頭緊皺,足足一炷香,卻不說話。

李世民心裡一咯噔,還是故作輕鬆:“前朝隋煬帝蠻橫**,臣民都不敢說真話,朕不做隋煬帝,李卿家有話直說。”

穿著一襲青衣,仙風道骨的李淳風聽了就是著急一叩首,行了大禮:“那臣鬥膽啟奏,二皇子的命數極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是這個壽數……似有不足。依臣所見,二皇子在弱冠之年便有大劫,怕是……活不過十八。”

這話要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詛咒皇室貴胄,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可從李淳風嘴裡說出來,意義卻大有不同。

李淳風乃道門出世高人,精通天文觀星,地理易學。他跟李世民打賭天狗食日,以性命做賭注,到了當天果然發生日蝕,時間與他所說的冇有片刻出入,之後卜卦測算無一遺漏,李世民從此將他視為神人一般敬重。

所以這些年來李寬胡作非為,吃喝嫖賭,李世民不是不知道,隻是不忍跟他計較,故意放縱這個註定短命的兒子。

要是李寬一直荒唐下去,李世民的心中還能有些安慰。可今天李寬一鳴驚人,表現出過人的文采和風度,又讓他想起李淳風的鐵卦直斷,看向李寬的眼神,也多了些沉重,這世間最殘忍的事,應該就是哪怕是帝王,看著自己的親人要離去,但也素手無策吧?

想到此處李世民心中蕭索,藉口乏了,眾人見皇帝離席,連忙起身恭送。

皇帝一走,李寬就成了全場最耀眼的崽。看太子李承乾神色古怪的看他,李寬心裡琢磨,昨晚剛揍了太子的狗腿子,他還冇找我算賬呢……

眼看李承乾的目光越來越冷,怕他提要賬的事,再把自己剛剛樹立的光輝形象給破壞了,老話說的好,三十六計走為上。

李寬表麵上看似風輕雲淡,冠冕堂皇的朝著周圍一拱手:“既然陛下已經離席,今見一書童都有如此才學,實在讓我不敢貪圖享樂。各位,本王也回去苦讀詩書去了。”

實則腳底抹油,健步如飛,走到門口老管家身邊,小聲說:“老王,扯呼。”

回去用功讀書?眾人難以置信,但是李寬今日的表現有目共睹。不得不說,他之前的形象在眾人心中都有所改觀。

一路溜出圍場,李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嘀咕道:“唉,揍人那會兒有多爽,事後就有多麻煩。”

老王到底是上了歲數經曆過事的人,低聲安慰道:“小王爺放心。如今的太子,可不如之前風光,咱楚王府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老王駕著馬車離開圍場,他說的是氣話,但李寬卻不深想,什麼太子啦皇位啦跟他一毛錢關係都冇有,他現在應該操心的是泰山一樣重的債務,把小日子過的躺平些纔是正理。

李寬喝了口車內王老管家準備的涼茶潤潤喉,一側目,便就看見兩名四五十歲豐腴貴婦人,有說有笑的打車邊走過。李寬一拍腦門,轉頭朝老王問道:“瞧見這兩位婦人了嗎?”

老王邊趕馬車,邊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老奴老眼昏花,瞧不見。王爺您還是收收心,把心思轉到正路上纔好……這兩位想必比已經到了知天命的歲數了。”

“咳咳咳!”李寬一口涼茶差點嗆死:“大清早的吃肥腸刺身……口味這麼重嗎?我不是看上她們了,是瞧她們的首飾,想起早上跟晴雯兒說好,給她帶件禮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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