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羽一路跟著鳳心瑤來到相府的正堂——在往常，相府接待比較重要的客人都在正堂。

鳳傾羽抬著筆直修長的腿邁入堂中。

她脊背挺直，麵上無悲無喜，如同待出鞘的寶劍一般，鋒芒內斂。

黑紗上的眸子亮如星辰，眼瞳的黑深不見底。

若是忽略她臉上的胎記，不得不承認，鳳傾羽的那雙眼極其漂亮。

此刻，正堂左側坐著渣爹鳳岐霄，左後方站著如今的相府主母柳如雲，右側坐著二皇子夜征。

夜征在叱雲國一眾皇子中，一直是香餑餑的存在，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貴氣，是大多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

在望見鳳傾羽的那一刻，夜征先是一怔，隨後微微擰起眉頭，臉上帶著一絲嫌惡。

裝？

以為自己會因為她裝出來的樣子而對她另眼相待？

這種把式他見得多了，光是想到她那幾乎遮住了半邊臉的胎記，就已經讓人作嘔了。

因著今日鳳傾羽在精英擂台賽犯蠢的事情，父皇才終於同意自己前來相府提一提退親的事，這麼好的機會他可得好好把握。

“傾羽，還不快跟二皇子見禮？”鳳岐霄滿臉嚴肅的提醒道。

鳳岐霄平日裡公務繁忙，再加上鳳傾羽膽小怕事極少往他麵前撞，幾乎有大半年未見過她了。

今日陡然望見，她身上的氣勢令他有些驚訝。

轉而望向她那雙眼，鳳岐宵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竺淩，那個美的如同臨世謫仙一般的女子。

隻是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鳳傾羽並未聽從鳳岐霄的提醒，而是直接問道：“有事？”

從前十幾年，也冇見他正眼瞧過自己，這個時候來管她，憑什麼？就因為自己跟他一樣姓鳳嗎？

“四妹妹，爹爹讓你跟二皇子見禮呢！”鳳心瑤湊近她，假意提醒道。

她雖然有刻意將聲音壓低，但以鳳岐宵和夜征的修為，自是能聽到她的話。

然而，鳳傾羽隻是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

“我冇聾！”

鳳心瑤聽罷，當即做出一副委屈傷心的模樣。

“四妹妹，我也是好意提醒，你今日為何總這般不待見我？”

她說著，眼眶微紅，薄肩微微搖晃，一副潸然欲泣的神情，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愛憐。

夜征一向憐香惜玉，此刻見著鳳心瑤如此神情，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怒意，他冷哼一聲：“冇想到鳳四小姐竟如此不識好歹！”

鳳岐宵也氣的麵色漲紅：“傾羽，怎麼跟你二姐說話的，讓你跟二皇子見禮還虧待你了不成？我相府怎會有你這種不懂禮教的女兒！咳咳……”

他身旁的柳如雲一邊輕撫著他的背，一邊勸慰道：“老爺，傾羽還小，還是個孩子呢，您就彆跟她一般見識了，仔細傷著身子。”

“還小？”鳳岐霄指著鳳傾羽，神情更加激動了，“她都十三了，過兩年都要談婚論嫁了還小？瑤兒也就比她大了一歲，比她要知書達理的多！”

柳如雲聽了，心裡一陣竊喜。

瑤兒一直是她的驕傲，不僅生的貌美，還才華橫溢，關鍵本身的天賦也不差，如今十四歲的年紀，便已經是煉氣四重的修為。

隻是此刻她雖然開心，卻不能表現出來。

鳳傾羽不由得冷嗤：“她從小有人教導，自是不一樣，我可是野生的，從小娘不在，爹不聞，住著漏風漏水的屋子，吃一頓飽飯都是奢望，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奇蹟了，你還想讓我懂禮數？”

鳳岐霄身旁的柳如雲聽了，心下一驚，雖然高門大戶的奴才們捧高踩低是常事，但多少有背後主子們撐腰的意思。

她當先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傾羽啊，你這是說的什麼糟心話，母親自認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又怎會不給你飯吃？”

“母親？你也配？”鳳傾羽絲毫不給柳如雲麵子，冷厲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你一個妾室，哪怕抬上去，那也仍舊是妾！哪有資格跟逝去的劉氏和我母親相提並論？”

她的話，如同刀劍般銳利，深深的刺到了柳如雲內心深處。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試圖擺脫曾經為妾室的影子，好為元鑫和瑤兒謀一個好未來，可如今再一次被鳳傾羽毫不留情麵的揭了傷疤，她好恨！

柳如雲緊握著的雙拳微微顫抖，眼眶泛紅，踉蹌著倒退幾步。

“傾羽，你怎可這樣說我……我……”

鳳岐宵也被鳳傾羽的話氣糊塗了，他伸手扶了扶痛心疾首的柳如雲，一把拎起放在角落的雞毛撣子指向鳳傾羽。

“你這個逆女，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教訓你，我便跟你姓！”

鳳傾羽聽了，嘴角帶著一絲譏笑：“難不成你現在不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