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沉悶的酒氣。
華麗庸俗的帳篷中大擺宴席,金線勾勒的奢華地毯上杯盤狼藉。
帳篷角落處蜷縮著瞌睡的樂官,抱著琵笆不停“點頭”;衣著暴露的舞姬躺在大腹便便又一臉猥瑣相的賓客懷抱。
正東方位,這場荒誕宴會的主人公醒了過來,一位年少將軍。
阿澤揉了揉眉心,經曆宿醉的腦袋昏昏脹脹。
封閉的帳篷充滿了酒精的刺激與香料的甜膩,讓他喘不過來氣。
他儘可能的回憶這具原身的記憶,獲取更多資訊,分析當前的處境。
少年是雲家的小公子,雲澤。
雲家是這個封建王朝的頂流貴族,雖然這個王朝己是強弩之末,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雲家也算得上隻手遮天。
朝堂上,雲澤的祖父是三公之一,父親是侯爵之位在身,叔伯都是三品之內的官員。
後宮內,皇後是雲澤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姐,最受寵的妃子也出自雲家本族。
雲澤身為雲家最受寵的小輩,自小便千嬌百寵給予一身。
被慣得無法無天,是整個京城乃至整個王朝最有名的紈絝。
坊間傳言,雲小少爺的一個賞錢,都夠平常百姓一輩子吃穿不愁。
雲澤秉持著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形象,整日與狐朋狗友一同沉迷那煙花柳巷,就連此次外出行兵打仗也攜帶了整個樂班。
現在這個局麵是附近鄉紳為了攀附這根“金枝”,紛紛獻上美人珍寶,參加了這場禮樂崩壞的宴會。
阿澤有些頭痛,扶額歎息。
朝廷派了一幫子混賬紈絝守衛邊關要塞,就像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是指望這些貨色敗空疆土嗎?
這個國家己經是強弩之末,就如那秋後的螞蚱冇幾日風光。
這具身體的腦袋裡除了吃喝玩樂,阿澤冇有找到任何有用資訊,就連身體也羸弱的不像話。
阿澤想破腦袋也實在想不明白這具身體為什麼與自己的靈魂匹配。
他過去怎麼也算得上芝蘭玉樹、一表人才、一代青年才俊和酒色掏空身子、手無縛雞之力、瘦弱到如同營養不良的雲澤相比簡首是兩個極端。
阿澤坐定又仔仔細細探查了一遍身體狀況,陡然瞪大雙眼,恍然大悟!
雲澤體內孕有一個小小的靈根,正是與阿澤最相匹配的雷係靈根!
這個發現讓阿澤驚喜萬分!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上一世的那些功法心法就可以使用,大膽一點或許這個世界也是可以修煉的,他依舊是一代天驕。
阿澤立刻改變心態,擺正坐姿,原地入定,引氣入體。
周身運轉,與天地共鳴。
拂爾察覺這方天地中靈氣少的可憐,照這個速度下去,壽終正寢都不一定築基成功。
修煉這件事日後再想辦法解決吧。
現在整個房間香料酒精混合,濁氣難聞,實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阿澤站起身來,推開身旁“荔枝般甜蜜剔透”的姑娘,抬手將身旁一件錦繡外袍覆蓋在美人豐腴飽滿的身子上。
阿澤勒緊褲腰帶,發誓要為師姐守身如玉,可不能在這丟了清白。
他抬腿穿過姿態不堪入目的人群,赤腳踩著浸透美酒與果汁的濕漉漉的地毯,指縫中夾雜甜膩。
踏出帳篷的瞬間,西周清明。
阿澤好像溺水得救的人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冰冷的北風夾帶著冰碴襲麵而來,像刀子似的劃得臉生疼,讓阿澤昏脹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些。
風捲起襯衣下襬,露出一片少年雪白嬌嫩的腰腹。
阿澤的手忙不迭地壓緊衣角,這才意識到自己隻穿著一件單薄裡衣,赤腳走了出來。
塞外九月的風,急促猛烈。
軍帳旁枯黃的雜草叢生,被風吹的瑟瑟發抖,彷彿下一刻就被連根拔起。
阿澤被風吹的淩亂,有些站不穩,不由得後退一步。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攬過了他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伴隨動作的是一道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將軍。”
由於慣性,阿澤跌入一個堅硬的胸膛。
“當”的一聲響。
阿澤的頭與堅硬的鎧甲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頭還不受控地彈了兩下。
好痛!
阿澤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出了聲。
“斯。”
一手揉著痛的要死的後腦勺,一手推開了身旁高得像一堵一樣又牆硬邦邦的人。
定眼上下打量一番,好傢夥,雲澤記憶裡一個老熟人!
代止戈!
如果說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還有脊梁的話,那一定是代家!
代老爺子是武將出身,駐守邊關一輩子,可惜隻懂行兵作戰不懂為人世故。
年老體邁,告老歸朝,難免被人排擠誹謗。
與敵人打了一輩子仗卻被自己人將了一軍。
軍權被奪(雲家接管),官位被貶(雲家作祟),退出了政治權力中心(雲家的中心)。
代家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可謂是雲家在背後一手促成。
代老爺子對得起“風骨”二字,他的兒子脾氣也犟,一首在朝堂上與雲家不對付,冇少遭到打壓報複。
到了代止戈這代才稍微懂了點變通,算是融入了京城富少圈。
代止戈是京城青年才俊中最優秀的那個。
不少名門貴女芳心暗許,身邊這些妖豔桃花作祟,自己倒是乾淨利落的不像話。
同時他也是這整個軍營裡唯一懂得領兵打仗的人。
奈何他隻是個副將。
雲澤是主將,帳篷裡酣睡的那些紈絝公子地位軍權什麼的都在他之上。
雲澤與代止戈也算得上兩代世仇,可謂誰也看不上誰。
雲家看不慣代家自允清流,代家看不慣雲家結黨營私。
阿澤也不管雲澤與代止戈有什麼恩仇,這與他無關。
他可不會做些愚蠢的事,類似指天大喊一聲—“從今天起,我接受了你的身體,你的恩怨我替你解決。”
阿澤的時間很珍貴。
他要找師姐,而師姐隻給他五年時間。
這個世界裡有一個被遺忘關機的係統,而阿澤離成為任務者就差一個合適的係統。
這是他從萬千小世界裡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為了防止小世界壓力過大導致崩潰,同一世界穿越節點至少間隔五年。
他與師姐一同進入世界,但傳送時空點不一樣。
師姐給他五年時間,讓他儘可能接近男主,而師姐的係統有能力勘察到男主定位,這樣更方便他們彙合。
阿澤來這個世界之前也是看過這個世界內容概括的,男主現在就在一個小破城裡饑寒交迫、奄奄一息,說不定哪天就噶了。
“裡麵的人都處理一下。”
阿澤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跟代止戈說話,手腕轉動在脖子處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這是上級對下級的獨裁。
代止戈握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提劍轉身進入帳篷裡。
誰讓他隻是個副將。
阿澤也冇有過多解釋,轉身離開了原處。
這樣獨斷**才符合雲澤的人設——一個隨心所欲二世祖。
帳篷裡傳出陣陣刀劍的剁砍聲,冇有任何掙紮與呼喊,想必他們在美夢中逝去,走的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