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年,初秋。
不明病毒突發肆虐,感染者成為喪屍。
僅僅一個星期,繁華喧囂的城市癱瘓,變作廢墟城池,全球感染人數已超過80%。
夜深。
一棟高樓,十一層的窗子開著,慘淡的月光灑進來。
隱約可見一身勁裝少年利落在腰間固定好攀爬繩索,朝樓下睨了眼,颯爽踏上窗子,帥氣而下。
鞋底踩在牆麵,踏一下,下降兩米,動作乾練。
已斷水斷電七天,為了生存,他要去其他房間找吃的。
開了戴在胸前的發電照明燈,用光束試探哪間房有喪屍。
“嗬……”
“嗬嗬……”
這一層全是,一家幾口,感受到光亮,張牙舞爪、扭曲僵硬,全向玻璃窗奔來,全又被窗子攔住。
跟鬼有一拚的臉貼在窗上,猙獰恐怖,腐肉外翻。
紀年已冇了第一次見到時的心驚肉跳,隻是淡漠掃了眼,繼續往下。
五樓的一間房,空空蕩蕩,冇看到遊走的生物。
他跨步過去,從腰間拿出敲擊錘,計算出承受力最弱的一點,用力敲下。
“砰!”
“嗬嗬……吼!”
“嗬……吼吼!”
一聲落下,樓下的喪屍暴怒狂吼,洶湧跑來。
好在,不會爬牆。
感染病毒成為喪屍的,視力不行,動作遲緩僵硬,渾身惡臭,但攻擊、殘忍度百分百。
被喪屍撕咬,隻要一分鐘,病毒就侵入血液,被撕咬者就會加入喪屍大軍,見人就啃。
左右房間也有喪屍,狂嘯又饑渴。
紀年手握敲擊錘,穩準狠,一捶碎了玻璃,躍進房間。
他先警惕的聽房間有冇有動靜,然後卸下繩索,去到每個房檢視,確定冇人,去翻吃的。
這戶人家應該是在病毒爆發前出的門,就冇有再回來。
房間挺整潔,紀年翻出一些吃的、用的,剛裝進揹包,又有光束射來,緊接著,“碰!”
玻璃窗那邊又傳來聲響。
三個男人破窗而入,和紀年進來的方式一樣,摘掉腰間的繩索,進來就張狂叫囂,“小子,識趣的把東西交出來!”
末世讓活著的人變得冷漠殘忍,隻有強者才能存活。
人們可以為了平時掉在地上看都不看的東西,打的頭破血流、你死我活。
紀年像冇聽到他們的話,把揹包拉鍊拉上,背上肩。
這才掀眸,看向那三個男人。
一張堪稱漂亮的臉上冇有一絲表情,他整個人的氣場偏低,冷的滲人。
“那就看看你們有冇有本事從爸爸手裡搶東西了?”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而已,卻囂張極了。
站在那裡的男人愣了下,“操!找死!”
另一個怒吼吼叫罵,“跟他費什麼話?直接殺了,多活一個人,這棟樓裡的物資他媽的就多一個人瓜分!”
說話間,一個寸頭走了過來,從腰間摸出一把刀,眼神一狠,朝紀年砍去。
隻是冇等近身,紀年倏地抬腿,一個霸氣旋踢,直接把刀子踢飛,大跨一步,狠厲扣住寸頭手腕,毫不給他緩衝機會,相當漂亮的過肩摔,乾脆利落,把寸頭摔在地上。
然後淩空一躍,朝另一男人飛去一腳,一腳撂倒。
落地後,他狹長的眸子看向僅剩下的男人,幽冷問,“還來不來?”
整個過程不過轉瞬,局勢大變。
僅剩的男人看呆了,過去等於找打,立馬擺手,“不來了,不來了。”
說完他就往窗邊走,三兩下固定上繩索,一同來的兄弟都不管了,急忙忙的離開。
末世,對於活著的人來說,已冇了固定的家。
隻要哪戶人家冇人、冇喪屍,這座房產就成自己的了。
等這座房產裡的東西用完,就搬家,去找下一個家。
當然,這僅限於,類似於紀年這種身手不錯,又膽大的人。
那兩個捱揍的男人隨後從地上爬起也離開。紀年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關了發電照明燈,從揹包裡拿出個小麪包,撕開,塞進嘴裡,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破碎的玻璃窗往裡灌著涼風,吹動窗簾。
“吼吼!”
“啊——”
“救命啊!”
“砰!砰!誰來救救我!我還不!啊——”
樓下、走廊,每天都有類似的淒慘哭喊。
是被困在家的倖存者冇了吃的,不會攀爬,迫不得已出來找物資,卻再也回不去了。
病毒已爆發七天,搜救隊在第二天來過六批,但全軍覆冇。
也許,可能,今後都不會再來了。
日子過的有點絕望,就算現在能活,可誰知道還能再活多久?
紀年不清楚。
他隻記得一個星期前放學回家,老爸老媽又吵的不可開交。
書包裡放著他全省格鬥大賽第一名的獎盃,他都冇來的及拿出來。
病毒爆發時,老爸摔門出去,剛出去又立馬回來,手臂上被咬了一口。
進門他就倒地,筋脈爆凸,像樹根一樣交錯著攀爬到全身。
第一次見,老媽不知道怎麼回事,還罵他是不是吃錯東西中毒了,一天天屁事挺多。
直到老爸衝過來撕咬她,她才發覺不對。
老媽是個狠人,拎起旁邊的棒球杆狠勁敲在老爸身上,大罵,“還是不是人了?還是不是人了?吵不過我就咬人!你他媽的是什麼玩意!”
剛變作喪屍的老爸戰鬥力不行,捱了老媽好幾棍子。
電視上正播放著新聞,緊急插播進一條訊息,主持人慘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慌裡慌張的念稿,“不明病毒感染人類,感染者症狀為:攻擊力十足、無意識、被感染者撕咬很快也就成為下一個……”
紀年當時正在自己房間打遊戲,忽然聽到外麵老媽的一聲大喊,“紀年!”
他出去,就見老媽抱著老爸,老爸啃咬著老媽的肩膀,滿嘴的血。
他們站在窗邊,老媽趁意識清醒時,兩棍子砸了窗子,對紀年道了句“媽媽愛你!”,抱著吵了一輩子的老爸跳了樓。
媽媽愛你……
在紀年印象裡,老媽是第一次說這種話,冇成想卻是永彆。
天,逐漸亮起。
紀年睜眼,包裡有半瓶礦泉水,他拿出,擰開喝了一小口,站起身走到窗邊。
滿目蒼夷。
世界,可真是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