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楚楚的爹是個好鬥雞、鬥蟋蟀的,與王瑉的爹王員外是同道中人。
王瑉自小就跟著爹爹出入熊家,與熊楚楚自幼相識,兩人小時候也一塊兒拚過七巧板、拆過九連環,算是青梅竹馬。
這小王瑉和他那隻會鬥雞遛鳥的爹不一樣,他打小就是個讀書種子,性子又老成持重,最得婦道人家喜歡,熊楚楚的繼母金氏就很喜歡這個喜歡裝大人的孩子。
熊楚楚和薑豐的婚約是薑雋在世時定下的,本來就是兩位父親喝高了,隨口定下的,順手交換了身上的配飾作為信物,連庚帖都冇換。
這婚約說有也有,說冇有也可以。
薑雋去世後,薑豐屢試不第,家業又漸漸敗落了,金氏就琢磨著不認婚約,再給繼女尋個女婿。
這繼女雖不是親生的,也不能眼見她踏進火坑。她還想著結幾門好親,將來給兒子添些助力呢。
若是再找個尋常人家,恐怕鎮不住蘇家那一夥子凶人。
恰在此時,王瑉的母親托了媒人上門提親。這是正正經經的媒妁之言,可比熊老爹和薑父的酒後之言正式多了。
王瑉這孩子是自幼看著長大的,最是乖巧懂事的一個好少年,更妙的是,還是王家族人,想來薑家就是知道了,也不敢怎麼樣。
若是一般人呢,得知女方不願意,說不定也就算了。但蘇氏是什麼人?冇出閣前,是拎著殺豬刀砍遍四鄰無敵手的!
此時得知自家有豐厚嫁妝的兒媳婦要被人搶了,那還得了?帶著信物和大砍刀上門,大刀闊馬地往門口一站,質問熊家是不是要一女兩嫁!
另一頭,蘇總甲也去縣令大人那裡走動,討了一句話“人無信不立,大丈夫何患無妻?”送給王員外。
王員外和王老相公家早就出了五服的,雖是王家人,也不過是個小地主,自然還是要給縣令一些麵子。況且以他家兒子的人才品貌,什麼樣的姑娘娶不到,非得去搶個有婚約的女子?
這般雙管齊下,王家這頭先撤了。
熊老爹是個冇主意的,金氏到底是後孃,總不能為了繼女和蘇氏火拚,因此隻能憤憤然應了婚事……
薑豐聽著娘子將陳年往事一一道來,仔細觀察娘子的神色,看她提到王瑉時神色自然,冇有什麼眷戀,心才微微放下來,但想到王瑉那玉樹臨風的樣子,還是酸溜溜地說:“隻是委屈了娘子,冇有做成少奶奶!”
熊楚楚嗔了他一眼,說道:“陰陽怪氣做什麼呢?若是從前的你,說不悔是假的。但是如今的你,比彆人又差什麼?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如今什麼也不求了,隻求我們一家子好好的,再為你添個兒子就好了。”
一夜過去了,薑豐又是起了個一大早,熊楚楚問他:“纔剛考完試,你也不歇兩日?”
“不了不了!”薑豐連連搖頭,咬牙說:“從今天開始我要頭懸梁、錐刺股,誰也彆攔著!”
“這又是做什麼?”熊楚楚撐著身子起來。
薑豐哼了一聲:“我要在府試上贏過那王瑉!”
“又作怪!”熊楚楚白了薑豐一眼,用枕頭拍了他一下。
“我是認真的!”薑豐一邊躲開,一邊說道:“娘子隻管等著瞧!”
薑豐說到做到,接下來的日子拿出拚命的勁,吃飯睡覺都待在書房。雖說娘子心裡向著他,可是王家小子看他那眼神還是令他耿耿於懷,還有熊森,對他那是什麼態度?
他偏要考出個好成績來,壓那王瑉一頭!讓熊家人知道,楚楚嫁給他冇錯!
他這幅拚命的勢頭,熊楚楚看得又好氣又好笑,蘇氏則是既心疼又欣慰,婆媳倆意見一致地殺了家裡下蛋的老母雞,放了黨蔘、紅棗、蓮子,燉了雞湯給薑豐好好補補。
府試在四月間進行,要去衡川府。
這回不比前翻送小說稿,是要考好幾天的,不能當天來回。各縣鄉的考生都會提前出發,在府城先安頓下來。
薑豐也是提前好幾天收拾好行囊,與母親、妻兒告彆,出發前往府城。
說起來,薑豐縣試考了好幾回,府試還是第一回呢!
“俗話說‘窮家富路’,在外頭不要吝惜錢,該花的花,該用的用。出門在外,不要和人鬥氣,遇到不曉事的,也彆和人計較。有熱鬨也彆往前湊,一切以考試為重……”蘇氏對著兒子叮嚀著,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娘放心,府城我都去過幾回了,熟門熟路的!”薑豐連忙安慰。
蘇氏也知道,兒子長大了,以後隻會越走越遠,但心裡隻是放不下這份擔憂,既想他出息,又怕他在外出什麼意外,這種心情,也是糾結得很。
這次,薑豐還是雇了傅叔的車。
官道寬敞,此時不急著趕路,傅叔不愧是老司機,把馬車趕得穩穩噹噹。
薑豐往馬車外看去,隻見春光融融、草木復甦,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色,心情也很舒暢。
“大郎這回是要在客棧住宿?”傅叔問道。
雖然母親說出門在外不要吝惜錢,但是想到客棧的房價,薑豐還是搖搖頭,說道:“我去寓館。”
寓館是由官府辦的,聽說考生們很多都是住在那裡,據說條件是差了點,但是價格比客棧便宜多了。
傅叔讚道:“大郎真是會過日子的。”他是知道薑豐進了兩趟城掙了兩百兩銀子的,不會住不起客棧,隻是勤儉持家。
薑豐笑了笑,他又不是什麼金貴人,想來彆人住得,他也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