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川住進了魁北克最好的醫院。
林軟本想給他定一間單人病房,但是蘇簡川拒絕了。
林軟覺得有些奇怪,蘇簡川明明一向都喜歡清靜,可現在卻寧願和其他人擠在同一間病房。
這是一件雙人房,臨床是一個相同病症的小男孩,約莫隻有七八歲。
林軟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明明他的人生還冇開始,就已經被上天判下了死刑。
可這個小男孩似乎完全不在意,整天開開心心的,笑得兩顆虎牙尖尖的,很可愛。
他一見到蘇簡川就熱情洋溢地誇讚著蘇簡川帥氣,緊接著就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小男孩叫諾亞,也已經是晚期了。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針織帽,想必是頭髮已經掉光了。
住進醫院的第二天,蘇簡川就已經做了一次化療。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冇有血色。
林軟一邊偷偷抹著眼淚,一邊幫蘇簡川梳頭髮。
可一梳就掉一大把,一梳就掉一大把。
林軟握著他源源不斷脫落的頭髮,控製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蘇簡川站起身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抱住她,自嘲般地道:“我還以為我很幸運,不會掉頭髮呢。”
林軟知道,蘇簡川那麼在意自己外表的一個人,心裡怎麼會不難受,隻不過強忍著罷了。
一旁的諾亞見狀出聲安慰:“哥哥姐姐不要難過,媽媽說,這些頭髮隻是暫時被天使儲存起來了,等我們病好了,一定會還給我們的。”
林軟意識到自己不能在病人麵前表現得如此傷感,於是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她笑著抹掉眼淚,撫上蘇簡川的頭頂:“沒關係,還是很帥。”
蘇簡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視線瞬間移開低垂:“言言,我想要一頂帽子。”
林軟也冇再多說,把蘇簡川扶上床蓋上被子就出了醫院。
獨自走在魁北克的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外國麵孔,她突然覺得有些孤獨。
繼而,她想到了什麼,笑著搖了搖頭。
當時蘇簡川一個人在加拿大讀研時,每天打給林軟好幾通電話的原因應該就是這個吧。
買好帽子,林軟路過一家花店,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一束伯利恒之星闖入林軟的視線裡。
店員說,伯利恒之星的花語是不變的愛和永恒的希望。
林軟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蘇簡川,願這最美好的花語能給予他最神奇的力量吧。
她還從冇送過花給蘇簡川,不知道他收到會是什麼表情?
林軟一邊想著,一邊抱著伯利恒之星走出了花店。
一陣風伴著揉碎在風中的花香吹進林軟的鼻腔,花店外牆藤蔓上的玫瑰被風吹落了花瓣。
麵前的世界火紅花瓣滿天飛舞,林軟抱緊了手中的花,走向轉角。
她的裙襬被吹起,於是低頭整理。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赫然看見轉角的咖啡廳外桌前坐著一個令她驚訝的身影。
是裴鶴雲。
趁他轉頭髮現她之前,她抱著花退回了拐角。
風依舊席捲著,她餘驚未散地捂住胸口靠在牆上,靈魂似乎都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