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心!」
火光裡,站在門口的謝晉一步步逆著火光向我走來。
「快走啊,不要管我!」我用力吼道。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走的。」漫天的火光裡,我隻記得有個清瘦的身影向我跑來,把外套脫下蓋在我頭上,推著我向前。
啼哭聲,癲笑聲,呼喊聲,爆炸聲。
似乎這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一般,隻看得到漫天的黑暗和濃煙,但是身上的溫暖真切地告訴我,原來,真的會有人奮不顧身地救我,推我,把我帶上光明的彼岸。
謝晉......謝晉,
你真的很好。
後來,我陷入昏迷。又是那個重複了一晚又一晚的夢。夢裡,又是一個男人哭著抱住我,求我不要離開他。哭聲,背影,清瘦,一切好像再次交織和重疊。
大霧散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謝晉,居然是謝晉。
17
「真的不後悔嗎?」
我看到一個女人痛苦地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周刺骨的寒氣一寸寸地削著她瘦弱的身子骨。耳畔時不時傳來悉索悉索的老鼠聲,可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期待的神情,等待著地上亮著藍光的電話接通,螢幕上是赫然分明的幾個大字,「未婚夫」。這是一通打了不知多久的電話,總是正在通話中。
「嗯,不後悔,阿銘他在忙,最近公司開會事情太多了。」
「我出來就可以成為他的新娘了,真好。」
「嗯,我要穿最好看的白色婚紗,我要......」女人喃喃自語,臉上帶著幸福的表情,彷彿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她口中的阿銘,也就是她手機裡的那個未婚夫。
「好痛,沒關係,再忍忍。」
女人的腹部傳來一陣抽搐,她死死地捂緊,但是依舊猶如被刀絞一般。
「喂,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傳來,語氣難掩不耐,原來是地上打了一上午的電話被接通了。
「阿銘,」女人的眼裡好像一下子有了光。她高興地喊著未婚夫的名字。
「你什麼時候來......」隻是她還未傾訴完自己的思念,甚至是接通後第一句想問他什麼時候來看自己的話還冇有說完,電話就被粗暴地掛斷,掛斷前還隱隱傳來一個嬌俏又熟悉的女生聲音,「哎呀,阿銘哥哥,不要啦,快陪人家去吃飯啦,我好餓的啦。」
就像大廈將傾前的最後一刹,女人眼裡的光一下子熄滅。
「白嬌。」
她臉上幸福的表情轉瞬即逝,濃濃的不甘裡好似透露著隱隱的解脫,亦或是不願再自欺欺人的釋然,可是苦澀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砸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就如同她快速流逝的生命力。最後,一動不動,在無人問津的牢獄裡結束了她為了江銘而活的一生。
就在這時,監獄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以監獄長為首,對著一個讓人看了一眼就無法忘記的矜貴男人彎腰。
「滾。」他薄唇親啟,於是眾人紛紛散去,不敢做聲。
他猛地衝進女人所在的牢裡,不顧自己乾淨的衣物被地上的灰塵弄臟,他好像捧著珍寶一樣用雙手輕輕捧起女人的臉蛋,在她的額頭落下深深一吻。
他雙目猩紅,最後像是極力忍耐卻再也忍不住一般,放聲大哭。
「阿鈺姐姐,我怎麼才找到你啊,你不要小晉了嗎,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原來男人就是躺在地上的女人小時候天天鼓勵過的鄰居家自閉症男孩。
可是不管怎麼嘶吼哀求,他懷裡冰冷的身軀都一動不動,冇有了半點溫度,男人使勁地試圖用自己的身軀捂暖她,好像這樣她就能醒來,但最終都隻是無濟於事。他灰敗的臉上冇有一點血色,冇想到和柳鈺姐姐再次見麵就已經是生離死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