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啊,把那個蘑菇吃了!”
客廳裡誠誠和遠房親戚伸著脖子緊盯螢幕,急促地按著遊戲手柄。
“來了來了!
快跑!
喲···死了···”表哥幸災樂禍地看著誠誠,眼裡充滿嘲笑和不屑。
誠誠第一次玩遊戲,她呆呆地看著倒下的遊戲人物,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時聽到了表哥的奚落,感到有些羞恥,她看了一眼表哥,轉頭繼續緊盯著螢幕,心裡給他的遊戲人物鼓勁,想著兩人是一個隊的,他贏了一樣。
表哥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白衣水手,用力按下前進方向鍵,之後每次按鍵都似乎要把手柄捏碎。
幾次驚呼聲之後,白衣水手終於進入了城堡,表哥挪了挪屁股仰起頭,瞥了一眼誠誠。
誠誠還是那樣坐著,冇有說話,但嘴角咧開了。
很快下一關開始了,他倆都迅速抓起手柄,這一次她玩地更小心,兩個水手都成功到達了終點,興奮地等待下一關,表哥突然扔掉遊戲手柄,“不玩了”,皺著眉頭起身走了。
麵對錶哥的背影,她茫然無措,努力地回想自己剛纔哪裡做錯了,卻想不起來。
看著螢幕上很快又出現的兩個水手,不捨地關掉了遊戲機,從旁邊的電視櫃裡拿出一包零食,坐在沙發上死死盯著地板,越吃越快,很快見底。
右邊鋪滿防盜網的窗戶透進來的光勉強地照亮屋內,她心裡說不出來的壓抑,坐了一會兒後,她決定偷偷出門去。
平時除了跟彆的小朋友玩,她不被允許一個人出門。
家長不在,她獨自走在樓下,感覺呼吸到的空氣多了鮮甜的味道。
附近的植被少得可憐,樓邊建著一排車庫,和樓的背光麵擠出一條陰涼的路,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左轉就到了大門。
這個小區隻有一棟居民樓,是那時小城裡為數不多的私人開發的居民小區之一。
馬路兩邊立著稀疏的兩排槐樹,樹葉都是“土綠色”,疾馳而過的汽車帶起灰塵,隨時撲到行人的身上,避無可避。
空氣中彌散著煤煙味,偶爾路過的灑水車給空氣增加些塵土腥味,一會兒又消失了。
趁路上冇車,她撒腿穿過馬路,在店鋪門口啃蘋果的老闆娘的注視下,捂著胸口喘氣,回頭看向正在駛過來的幾輛車,颳起灰塵和“嗖嗖”的風聲,一下子恐懼不己。
廣場裡許多年輕人拎著顏色各異的小桶,每個人的桶裡插滿了紅色的花束,層層的花瓣非常豔麗。
他們站在原地東張西望,看到衣著稍好的就小跑上前,拿出裹著彩紙的花束擠出笑容試圖說服對方多買幾支。
如果有情侶路過,很快會被幾個人同時圍住。
有的人高興地買了幾束,有的人麵露難色掏出五角錢接過玫瑰,有的人不耐煩地加快了腳步。
她摸了摸兜裡的五角錢,平日裡媽媽給自己兩角錢買零食吃,她常常會留下一角,有時是不捨得全部花掉,有時是為了心裡更踏實點,因為媽媽常說:“我當初就該把你扔進垃圾倉。”
也記得幾年前,媽媽在法院門口對自己說:“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跟著你爸,人家給你找個後媽,不管你。”
她從那時起覺得隨時可能被拋棄,攢錢可以讓她不被餓死,雖然可能還是冇地方去,也可能什麼都做不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廣場上相互依偎的情侶,手裡拿著花束,臉上的露出笑容她很少見過。
她在原地怔了一會兒,而後心中生出難以壓抑的嚮往,她羨慕他們的感受,那應該很美好。
她眼裡泛著光亮走到一個提著小桶的姐姐麵前,想用兜裡僅有的五角錢買一束漂亮的花並問問這花叫什麼名字,那姐姐瞅了她一眼,轉身當作冇看見,開始找旁邊的人聊天:“你皮膚好,白淨的”,“你也白著呢,城裡人都比較白”邊說邊用餘光掃著誠誠。
誠誠皮膚黝黑也有些粗糙,衣服臟舊,儼然一副山裡來的土孩子的樣子。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被用餘光打量,羞恥又自卑,默默地走開了,想哭卻哭不出來。
走了一會兒,一個拿著花的姐姐過來問:“小朋友,想要玫瑰花嗎?”
原來它叫玫瑰花,她伸手去碰,姐姐往後縮了一下:“不能摸,想要你得買,你有錢嗎?”
誠誠點了點頭,“一支六角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