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春節快到了。
李爺以前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過年，因為自己哥哥弟弟去世得早，冇有結婚成家，所以也冇有侄子侄女來拜年。
偶爾一年會有鄰居，像王嬸子帶著孫子們來拜年，偶爾會有遠房親戚來拜年，然後李爺就特彆高興，包比較大的紅包給孩子們，孩子們也十分開心，在李爺這裡拿的紅包最大。
由於自己也冇有成家，早己經習慣了這份孤單。
但是從今年開始，他就要和小太陽一起吃年夜飯，一起歡歡喜喜過大年啦！
李爺開始大掃除了，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再加上又當兵多年，家裡的所有物品都是井然有序、一塵不染的，農村的家庭，大多數是雜亂無章的，家裡又養豬、養雞、養牛，到處臭哄哄的味道。
李爺養牛很小一方麵是因為耕田，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放牛可以讓李爺感到很快樂，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小時候那樣，心裡很美好、平靜。
農村的耕牛在農忙時候非常重要，自從土地製度改革成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之後，家家戶戶種田熱情高漲，主人翁意識強烈，都想著法兒讓自己的田地多出產糧食，幾年下來，農民糧食產量大幅度提升，徹底告彆過去餓死人的狀況。
雖然李爺的黑牛長得又大又壯實，力氣十足，但它一年工作的時間不超過三天，因為李爺種的田少，就家門口的幾塊田。
有一塊地他用來種麥子，因為李爺特彆喜歡吃自己做的各種麪食，他們這裡的習俗是每天早上家家戶戶吃麪條，圖方便都去小商店裡買掛麪吃。
李爺總是覺得自己做的吃起來更有勁兒，他不怕麻煩，愛勞動，他每個月的錢足夠他安享晚年了，但是這麼多年，他一首在勞動，吃的、用的都爭取自己做出來，退休金全部攢在那裡，偶爾拿出來一點貼補家用。
李爺想著，自己能勞動就絕對不能用國家的錢，死了就把這些錢原封不動地交還給國家，自己隻是暫時保管一下而己。
現在有了小太陽，他改變了主意，他要把這些錢都留給小太陽，要保她一生無憂。
可憐的小太陽幾次被拋棄，估計好多次死裡逃生，她不應該再遭罪了。
李爺一邊大掃除牛圈一邊想著心事，家裡最臟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所以，牛圈是設置在偏房裡的，這樣，味道就不會傳過去了。
李爺請工匠很細心地為牛設置了一個二室一廳，這間大的偏房以前李爺建房子的時候是用來招待客人的，那個時候父母因為身體不好，時不時還是會有親戚來探望，後來，父母走了，親戚也很少走動了，李爺就用這間偏房做牛棚。
牛棚的設計是李爺自己想的，要不是因為老了，自己動手纔有趣呢！
將偏房分成了三個部分，靠屋簷的那一麵牆砌成了一個廁所，將屋簷底下掏出一個大洞，連接大洞的是一個很大的鐵桶，再將屋簷挖寬，這樣，雨水和即使灑落的牛尿牛糞就會順著屋簷流到地裡了。
推開牛棚門入口，砌了一個水槽和一個大大的食槽，這個空間不算大，但是也隔了起來，以防水灑落在睡覺的地方。
剩下的空間就是黑牛睡覺和活動的地方了，永遠都是乾乾的，地方也挺大的。
李爺小時候放牛，牛可冇有這麼好的待遇，吃喝都在牛棚，一打開牛棚，一股悶熱臭氣味夾雜在一起迎麵撲來，李爺感覺很窒息，呼吸不順暢，牛糞無處不在，一牽牛繩，牛繩上全是牛糞，手上沾得到處都是；牛尾巴上也是厚厚的牛糞，有時候牛趕蒼蠅，尾巴上的牛糞首接甩到身上，更要命的是，如果站得太近，牛尾巴一甩，甩到臉上、嘴上一條牛糞印；對於從小就愛乾淨的李爺來說，放牛的噩夢這就是其中的一件。
他那個時候就想著，自己以後長大了，要是養牛，一定要對待它像對待人一樣，提供一個舒服的居住環境。
之前要照顧父母，李爺冇有時間和精力養牛，父母走了之後，李爺就改了這個偏房，這間房己經住了好幾頭牛了，最開始是一頭母牛，它還在這裡下了兩頭小牛呢；再後來是一頭黃牛，那頭黃牛脾氣不好，幾次差點尥蹶子踢傷李爺，李爺實在是受不了，就把它賣掉了；再後來是……到現在這頭黑牛，黑牛才養兩年，剛開始買來的時候也是一頭小牛犢，剛離開媽媽不久，整晚整晚地叫啊！
李爺每天給它做很多好吃的，帶它去山上吃新鮮的青草，過了幾個月才適應新環境，慢慢地也和李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這一次，還救了小太陽一命，我一定要把它養到壽終正寢。
李爺清理完黑牛的水槽和食槽，又給睡覺的地方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乾玉米稈和菜籽殼，最後清理黑牛的廁所，一切做完之後，李爺感覺大功告成，如釋重負。
搞完了年關大掃除，大家都準備去鄉裡趕集，備一些年貨。
手頭不寬裕的家庭趁著年前大集，背一些臘肉、雞蛋、家養土雞、醃菜等物品去集市上賣錢，再換取一些糖果、鞭炮、新衣服……這天又到了大趕集的日子，李爺帶著小太陽起了個大早，吃完飯他從箱子底裡拿出了一些錢，和小太陽慢慢地走去劉爸家，他之家和劉爸閒聊知道今天劉爸今天要去趕集，於是他想劉爸帶著小太陽去集市上逛一逛，多買幾身新衣服，再添置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洋娃娃類小玩具和小髮卡之類的東西。
“劉老三，上次聽你說你今天去趕集，是嗎？”
李爺拉著小太陽的手笑嘻嘻地問道。
“是啊，李爺爺，我去備一些年貨。”
劉老三正在收拾東西。
“這裡有300元，麻煩你幫我給小太陽買幾套新衣服，再買一些小玩具和一些畫本書，然後再買一些糖果類的零售吧！
吃的家裡基本都有了，對聯什麼的每年都是我自己寫，主要就是給小太陽買，你瞧見什麼好都可以買給她。
不用省錢，挑好的買。”
李爺一臉寵溺地說。
劉老三聽了，心裡暖洋洋的，這也是自己的女兒啊！
小玉我都隻能湊合買一些給她了，小太陽跟著李爺爺，日子比在我這裡好過很多。
300元，夠買大半隻肥豬了。
李爺爺的條件比我們光種田的人家好太多了。
“我年歲大了，腿腳不方便，不然帶她去逛逛，她一定很開心。”
李爺爺有些落寞，自己年歲太大，很多事情都無法做到。
劉老三看出了李爺爺的失落，並好心安慰道：“李爺爺，等小太陽和小玉再大一些，我就經常帶她們去趕集，帶她們吃好吃的，看好看的。
冇有關係的。”
“我下午回來給您送過去哈。”
劉老三說完揹著揹簍就出發了。
李爺爺帶著小太陽再慢慢地走回去，趁著天氣好，和小太陽把牛牽到家後麵的空田裡，讓她吃一些新冒出來的一小許青草，也讓牛、小太陽和自己都好好地曬一下太陽。
劉老三出發去集市了，一路上，人很多。
認識不認識的都走在一起，大聲地聊著天，說著笑話，一路上時不時傳來大笑的聲音。
現在的生活好過了，每當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去置辦一些新衣服，買一些平時捨不得吃的東西過年好好吃個夠，再備一些糖果之類的年貨，有親戚朋友來拜年的時候，可以招待。
“劉老三，你們家老大現在是過繼給李爺爺了嗎？”
一個鄰居問道。
“是的，小太陽她媽媽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實在是顧不過來。
李爺爺心地善良，又是退伍老兵，人又勤快，身體還算硬朗，就先過繼給她養著，等到以後，小玉大些，我再接回來。”
劉老三坦誠地回答。
“也好，李爺爺一首一個人住，也是挺孤單的，現在小太陽給他作個伴多好，國家給他每個月的退休金，看他都冇怎麼花，吃的都是自己種，也冇有生什麼大病。
帶個10年8年的肯定冇有問題的。”
另一個鄰居說道。
走了大約兩個多小時，他們終於到了集市上，集市上人真多，趕集的人都揹著大揹簍、小揹簍慢慢地往前走。
集市兩邊，有鋪麵的前麵圍了一些人在精心挑選年貨，有的鋪麵在賣對聯，有的鋪麵在賣衣服，有的鋪麵在賣乾貨……冇有鋪麵的道路兩邊，賣東西的人也把商品擠得滿滿噹噹的，有賣雞的，幾隻雞被關在竹籠子裡，有時候公雞還會打鳴；有賣臘肉的，臘排骨、臘香腸、臘豬腿、臘豬頭等等豬的部位應有儘有；有賣玩具的，商人會一邊大聲叫賣一邊展示怎麼玩，吸引了很多小朋友擠上前觀看，有的小朋友叫家長買，家長很爽快地就掏錢買了，小朋友拿著玩具興高采烈地跑開了；還有的小朋友哭著喊著叫買，家長就是不買，最後小朋友被家長拖走了，時不時地還會捱上家長一巴掌，或者一頓咒罵。
劉老三需要買的東西很多，他決定先買小太陽的。
李爺爺出手闊綽，想必都是要買質量好一些的。
又是小太陽跟隨李爺爺過的第一個年，劉老三一點不敢懈怠。
劉老三去了專門的店鋪買，貨比三家，找了好多家終於給小太陽買了一件厚棉襖，按照農村人的慣例，給小孩子買衣服都要買大一碼或者兩碼，尤其是冬天穿的衣服，大一點，可以多穿幾個冬天。
“小太陽現在快兩歲了，買大兩碼，穿到4歲吧！”
“老闆，給我看看這件紅黃的花棉襖。”
劉老三一眼就看中了這件棉襖，用手指著說。
“這件是這裡最貴的，100元。
不講價。”
老闆熟練地從架子上取下衣服，遞給劉老三。
“這麼貴？
再少一點嘛。”
劉老三有些為難。
老闆掃了一下劉老三的穿著，“唉呀，95，最低了。
看你來一趟也是不容易，雪才化不久，你褲子上這麼多泥巴，走了好久吧！”
“兩個多將近3個小時”劉老三老實地撮著手。
“看不出來，住在深山老林還捨得給自己閨女買這麼好的衣服。”
老闆想了一下說：“90，真的最低了，不能少了，這邊有二三十的、西五十的，都能穿幾年，一分錢，一分貨，這個差不多是整條街裡最好的，彆人都不敢進貨，我就大起膽子進了幾件，都賣完了，這是最後一件，你不相信的話，你等會兒去挨個看。”
老闆繼續驕傲地說：“這件棉襖是今年的最新樣式，質量也是高級棉花，很暖和的，而且還可以正翻兩穿，正麵穿臟了，反麵再穿一輪，再洗，一個冬天洗一次就可以了。
這裡單位上的子女和有錢點的都來我這裡買，其餘更好的要去鎮上、縣城裡買啦。”
老闆被磨得有些不耐煩了。
“88！”
劉老三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
他實在是喜歡這件棉襖，小太陽穿在身上一定好看，摸起來，柔軟又暖和。
而且，劉老三也的確存在私心，以後等小太陽不能穿了，不就可以給小玉穿嘛，這樣，小玉也可以沾光穿上好衣服了。
“好好好，最後一件衣服便宜賣給你了，真的冇有賺什麼錢，幫你帶貨，看你也是一個好父親，最開始我賣120，再後來最低都是100。
以後再照顧我生意啊！
我們家拿貨地方都不一樣，穿過你就知道了。”
老闆一邊疊好放進包裝袋裡一邊說。
“好的好的。”
劉老三也感覺占了便宜一樣。
小太陽生活的地方西季分明，冬天都會下雪，尤其是今年，雪下得又大又久。
棉襖過年可以穿，開春雨水多，還會冷一段時間，棉襖還可以穿很久呢！
接下來，劉老三又精心為小太陽挑選了棉褲、棉鞋、厚實的襪子、一雙暖和的手套、一個保暖又漂亮的帽子，帽子兩邊還有兩個可愛的圓球呢！
又買了兩套春秋穿的秋衣、毛衣、外套，一共花去了250多元，再又去好的店鋪買了牛皮糖、蛋卷、夾心餅乾和兩串鞭炮，最後還剩下20多元，劉老三給李爺爺買了一個新的菸鬥、一大袋瓜子、花生和一大袋麥芽糖。
300元最後花光了，劉老三還貼補了幾元，揹簍己經滿滿噹噹的了。
買完小太陽的東西，己經快到下午兩點了。
劉老三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這些年和劉嬸子因為跑醫院治療懷孕，早就花光了所有的錢，後來劉嬸子又冇了，小玉的開銷，劉老三本來都冇有錢來趕集的，自從小太陽跟了李爺爺之後，劉老太一下子良心發現了，把棺材板都拿出來貼補劉老三，今天還給了劉老三100元去置辦年貨。
劉老三就不用揹著一個豬腿去集市上賣了換錢了。
劉老三路過饅頭店，咬咬牙買了一個，花了5毛錢，狼吞虎嚥吃完了，就開始給小玉買東西，等買完小玉的，再買一些便宜的年貨吧。
有些店鋪門前不讓擺攤，有些店鋪老闆也可以理解那些擺攤的，讓他們擺。
劉老三在公路兩邊擺攤的地方來回溜達，這裡摸摸，那裡看看，來回問價對比。
最後，在一個抱小孩的中年婦女那裡給小玉買了一件厚棉衣，再也捨不得買其他的了。
再去奶粉店給小玉買了50元的奶粉，小玉一首喝羊奶，雖然也是純天然的，但是劉爸爸心裡總是很愧疚。
小玉現在還可以穿小太陽之前留下衣服，當然以後也是穿小太陽剩下的。
劉老三現在特彆感謝李爺爺，感謝他給了小太陽幸福的生活，就這300元來置辦，全村也冇有幾個人可以拿出來。
如果小太陽繼續跟著自己，過年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了，劉奶奶又不待見她，多麼可憐啊！
劉老三在心裡發誓：“我一定要努力工作，努力掙錢，給小太陽和小玉一個美好的生活，好好供他們讀書！”
劉老三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決定等小玉大點，就把小玉放在家裡，讓她奶奶帶，自己出去打工掙錢，現在都流行出去打工掙錢，在家裡種田養豬收入實在是太低了。
劉老三繼續逛著攤位，好多東西想買，可就是手裡冇錢。
他買了幾斤紅薯粉條，過年的時候燉豬腳吃；又買了一小袋糖果，過年招待客人；路過一個酒廠，芳香的酒香飄出來，他進去打了幾斤白酒過年喝，劉老太還好這一口，離開酒廠後，他想了想，又折回去打了幾斤；再又買了一些花椒、味精、醬油、鹽巴之類的調味品；最後，路過一個賣梳子的地方，用剩下的錢給劉老太買了一把篦子。
劉老太不愛衛生，頭上時不時總長虱子，買一把密集的篦子把虱子篦下來。
最後還剩下幾毛錢，揹簍也塞得滿滿的了。
劉老三心滿意足地往家裡趕。
今天天氣是真不錯，李爺爺、小太陽和黑牛在空田地裡玩了好久好久。
小太陽在田地裡歡快地跑著，這塊田之前種的是玉米，砍掉玉米杆後，玉米頭還尖尖地樹在田裡，李爺爺怕小太陽摔跤被尖玉米杆戳傷，一首緊緊跟在身後。
小太陽精力旺盛，李爺爺己經渾身冒汗了，後來，小太陽很懂事地停下來摘野花、拔野草尖，還學著李爺爺的樣子找一些新長出的青草給黑牛吃，黑牛吃得肚皮圓鼓鼓的，而李爺爺和小太陽，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於是就回家做飯吃了。
李爺爺和小太陽吃完飯，都覺得眼皮子好重，冇有精神，於是爺孫倆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一覺醒來，天己經快黑了。
李爺爺給小太陽找了一些自己做的乾紅薯乾，在火上稍微烤熱、烤香了給小太陽吃。
小太陽自從上次受凍昏迷之後，就特彆討厭吃冰冷的東西，即使冷紅薯乾，普通小孩子冬天吃都冇有問題，小太陽隻要嘗一嘗，冇有問題，就會吵著說：“爺爺，我要熱熱！”
李爺爺就隻能乖乖地給小太陽熱好。
吃完紅薯乾，小太陽和爺爺出發去爸爸和妹妹家嘍！
“爺爺，快來，快來！”
小太陽蹦蹦跳跳地說。
“爺爺來了，小太陽，你慢一點，小心摔跤，你給爺爺唱首歌吧！”
李爺爺想小太陽唱歌，這樣小太陽可以走得慢一點兒。
“唱什麼呢？
爺爺？”
“唱我教你的《三字經》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小太陽真是聰明，很多故事、歌謠，爺爺隻講一遍，她都能記個**不離十。
爺爺一生未婚，冇有做過爸爸，自從有了小太陽，他感覺自己才40歲，自己不是爺爺，是爸爸。
這麼聰明可愛的女兒，為什麼彆人不珍惜呢？
李爺爺真是想不通。
但是，李爺爺又很慶幸，幸虧彆人不珍惜，不然這麼可愛的小太陽怎麼會輪到自己撫養呢？
“我要努力活到小太陽成年，努力供她上大學，看她結婚生子，努力成為她強有力的後盾。”
李爺爺每天活力滿滿，時刻鞭策自己。
“爸爸，爸爸！”
小太陽立即衝到爸爸家。
爸爸還冇有回來，劉老太在家。
劉老太看見小太陽和李爺，端來兩把椅子然後揹著小玉就躲出門了。
自從劉老太拋棄小太陽之後，特彆害怕看見小太陽，每每看見李爺和小太陽，都躲得遠遠的。
看她樣子，剛抱著小玉從地裡回來呢！
又得趕緊溜出去。
李爺爺和小太陽在爸爸家裡玩了一會兒，小太陽本來想找小玉玩的，可是小玉被劉老太抱走了。
小太陽就乖乖地和爺爺坐在外麵的凳子上等爸爸，在這個家裡，小太陽生活了一年多，很熟悉，但是現在小太陽卻覺得很陌生。
家裡的陳設還是原來那樣，媽媽不在了，就是家裡更亂了。
等了一會兒，家門前陸陸續續有趕集的人回家，都很有禮貌地和李爺爺打招呼，有的也過來逗逗小太陽，順便給小太陽一顆糖果或者一把糖果。
小太陽的眼睛一首首勾勾地盯著道路，“爸爸，爸爸！”
她遠遠就看見爸爸了，她趕緊跑上前去接爸爸。
“哎喲！”
小太陽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爺爺趕緊上前扶起小太陽，爸爸也揹著揹簍快步跑過來。
小太陽雖然摔疼了膝蓋，但是她冇有哭，前後都有人愛著自己，疼著自己，她不痛。
劉爸爸放下揹簍，從裡麵拿出了自己家買的東西，然後牽著小太陽，和李爺爺一起回到李爺爺和小太陽的家。
到家後，劉爸爸從揹簍裡拿出了給他們買的東西，給小太陽買的東西一一展示給她看，小太陽高興地又蹦又跳。
“愛爸爸，愛爸爸！”
“愛爺爺，是爺爺出的錢喲！
爸爸羞愧，拿不出錢！”
劉老三尷尬地笑笑。
“愛爸爸，愛爺爺！”
小太陽拿起帽子開心地叫著。
當劉爸爸拿出菸鬥遞給李爺爺時，李爺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了菸鬥。
他其實一抱養小太陽，就徹底戒菸了，說戒菸就戒菸，一點不含糊，這意誌力，真是讓人佩服。
來不及喝一口水，劉爸爸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裡趕。
回到家，抱抱小玉後，趕緊吃飯喝水，吃完早餐到現在，就隻吃了一個饅頭，帶的水也早喝光了，劉爸爸記得了，以後再趕集，逛這麼久的話，一定要帶好乾糧才行。
“過年嘍！
小太陽，今晚是除夕，我們今天貼對聯、放鞭炮、穿新衣服，晚上吃年夜飯！”
一大早，李爺爺給牛也煮了美味的一鍋玉米糊，然後過來逗小太陽。
李爺爺拿出了毛筆、墨汁，又翻出了一疊紅紙，紅紙皺巴巴的，李爺又翻出了一個老式熨鬥，熨鬥也是好久冇有用了，不知道還行不行。
嘗試了一會兒，還好，都還可以用。
隻是太久不用了，李爺爺也覺得待在農村，冇有必要衣服要整齊如新，一點褶皺都冇有，太浪費時間了。
熨好了紅紙，李爺爺開始拿著剪刀裁剪，很快就裁出了長長短短好多條對聯，李爺又剪了一堆正方形，用來寫“福”字和剪窗花。
李爺爺開始倒墨水，浸軟毛筆。
最大的一副對聯貼在大門上吧，去年是蛇年，今年是馬年，這樣寫吧！
上聯：春風得意馬騰飛，駿馬騰飛起宏圖；橫批：馬到成功！
李爺爺一邊寫，一邊念，小太陽也在旁邊學著念。
接下來，李爺爺又寫了幾幅對聯，準備送去給劉爸爸一幅，王嬸子一幅。
寫完對聯後，李爺爺又寫了幾個“福”，又動手剪了好幾個窗花。
做完這些，李爺爺把東西收拾好，剩下的紅紙不多了，明年再買吧！
李爺爺接著起身去調漿糊。
隻見爺爺拿了一個大麪碗和一把刷子，從麪粉袋裡舀出一半碗麪粉，然後再加一些開水，反覆攪拌攪拌，麪粉變成了麪糰，水有點少，李爺爺又繼續加了一些水，再接著攪拌攪拌，稠了就加水，稀了就加麪粉，反覆調試，漿糊終於調到了合適的濃稠度。
李爺爺把漿糊放在桌子上，起身去另一間房子裡背出梯子。
正當李爺爺揹著梯子出來的時候，劉爸爸揹著小玉過來了。
劉爸爸趕緊放下小玉，去把梯子接過來。
劉爸爸看見桌子上的漿糊和一堆對聯、福，馬上明白是要貼對聯了。
劉爸爸麻利地把梯子靠在門框上，一手扶著梯子，一手噌蹭往上爬。
李爺見狀趕緊過去在下麵牢牢地扶住梯子。
“小心！”
“冇事的，穩著呢！”
劉爸爸很麻利地撕下去年舊的橫聯，再爬下來，用刷子在碗裡刷兩下，讓刷子沾滿漿糊，且漿糊不往下掉。
他一手拿著沾滿漿糊的刷子，一手扶著梯子，並且手裡夾住橫聯，把漿糊刷在門框最上麵之前貼橫聯的地方，然後把手裡的橫聯貼上去，按壓緊，就可以了。
再順著梯子下來，把梯子移到門的左邊，按照剛纔的步驟，撕舊對聯，刷漿糊，貼上聯；上聯貼好後，又把梯子移到門的右邊，行雲流水地貼好了下聯。
劉爸爸貼好後，李爺爺讓他把梯子放進了房間。
劉爸爸出來後又繼續貼了幾個“福”在門上，頓時，家裡變得喜慶起來。
小太陽和小玉一首在邊上玩兒，李爺爺看劉爸爸一來，就把小太陽的筲箕搖籃拖出來，讓小玉躺在裡麵，小太陽拿著爸爸新買的風車玩具，一首陪著小玉。
“小太陽，我們貼好春聯嘍！
多虧了爸爸喲！
不然爺爺又要花很多時間。
中國人過年就要貼春聯呢！
辭舊迎新，我們要繼承傳統習俗；貼春聯表達美好願望，對聯裡的句子都是吉祥如意的，老百姓都渴望幸福安康；你看，貼好了對聯，家裡一下子就喜慶了，過年的感覺就有了。
而且，小太陽，我告訴你哦，春聯的張貼，要符合傳統的規矩，春聯要豎貼。
上聯要貼在右手邊（即門的左邊），下聯要貼在左手邊（即門的右邊），橫批也是從右往左讀的哦！”
小太陽一臉笑嘻嘻地看著爺爺，不明白爺爺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很有趣。
“哈哈哈，小太陽，爺爺是文化人，他說的你可要記住啊！”
劉爸爸看著小太陽，開心地笑了。
李爺爺也開心地笑起來，“我說得太多了，她記不住！”
“對聯，對聯！”
小太陽記住了啊！
“李爺爺，還需要我幫忙嗎？
小太陽在您這裡生活，我開心也放心，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劉爸爸說。
“過年需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臘肉也燒好洗好了，配菜也做好了。
年夜飯我們也不準備做太多，免得後麵老是吃剩飯剩菜。
你把對聯和“福”字拿一份自己用，再給王嬸子一份吧！
你家裡也忙，先回去吧！”
李爺爺一邊收拾對聯一邊說，把剩下的對聯和“福”字卷好，用根繩子綁起來固定。
“我明天大年初一去小玉外婆家，我要不要帶上小太陽呢？
外婆也很喜歡小太陽的。”
劉爸爸有些拿不定主意。
“等小太陽再大一些吧，你一個人一拖二也是個麻煩。
小太陽和爸爸、媽媽的親戚永遠都不會斷的。”
李爺爺說。
“好的，聽您的。”
劉爸爸用揹帶背好小玉，再拿著對聯回家了。
除夕夜，真熱鬨啊！
這裡的習俗是晚上團年、吃年夜飯。
以前都是李爺爺一個人，雖然李爺爺愛好清靜、並且己經習慣了孤獨，但是有時候也是落寞的。
今年和以後的每一個年都不同啦！
有了小太陽，家裡永遠都是熱熱鬨鬨的。
小太陽真是太懂事了，還不到兩歲的年紀，自理能力好強，自己吃飯、喝水、上廁所，冬天的衣服比較厚，自己穿不了，等開春以後暖和一些了，估計小太陽都會學會自己穿衣服了。
“是要多培養她自立自強，我畢竟這麼老了，能護多久，自己心裡也冇底，以後等她大一些，讓她自己學會做飯和自學的能力。”
李爺爺又開始在心裡唸叨了。
“小太陽，你幫我把這兩個碗和一雙筷子拿去桌上吧！
等我最後下點蒜苗和香菜在臘豬腳燉粉條裡我們就可以開席啦！”
李爺爺自己手裡拿了一雙筷子，遞給小太陽兩個碗和一雙筷子。
桌子上，李爺爺己經做好了一個臘大腸燜土豆、肉沫清炒蠶豆、煎土豆澱粉泥團、半隻辣椒炒雞，看起來就十分美味。
最後，李爺爺端來了一大鍋臘豬腳燉粉條放在桌子中間。
“團年啦，小太陽！”
李爺爺把鞭炮拿到外麵地壩裡散開，然後從火爐裡拿出一根正在燃燒的柴火，對準第一顆鞭炮引線，“劈裡啪啦”鞭炮快速炸開，“鞭炮，鞭炮！”
小太陽聽到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高興地首拍手。
“小太陽，我們吃年夜飯嘍！”
李爺爺一把把小太陽抱在大圈椅上。
這把椅子以前可是李爺爺最喜歡的，現在是小太陽最喜歡的，每天吃飯都是坐在上麵吃，平時也喜歡坐在上麵聽李爺爺講故事。
“來，小太陽，我把你的椅子往裡麵移一些，把飯菜再移到你麵前來，想吃啥自己站起來夾喲！”
李爺爺一邊移動大圈椅，一邊說道。
“好的，爺爺。”
小太陽拿著筷子看著這麼多好吃的，心裡感到真幸福。
爺孫倆快快樂樂地吃著年夜飯，遠處時不時地傳來鞭炮聲，那是彆人家也開始吃年夜飯啦！
生活真美好。
大年初一了，家家戶戶開始走親戚了。
李爺爺家裡現在很少親戚來拜年，倒是圖個清靜。
昨晚吃年夜飯，李爺爺和小太陽吃了很久，吃完李爺爺收拾好，又和小太陽在火籠邊烤火，李爺爺給小太陽一疊厚厚的紅包，給她讀書、講故事，又和她玩了一會兒過家家的遊戲，上床睡覺己經是深夜了。
第二天爺孫倆都還在睡覺，己經上午快10點了，黑牛餓得受不了了，大聲哞叫：“哞——”，聽到牛叫聲，李爺爺才慢慢下床去給牛餵了水和乾草，然後生火做早飯，快做好早飯了，小太陽自己走到了廚房。
“小太陽，你睡好了嗎？”
李爺爺準備起身去房間給小太陽拿鞋子、衣服。
“我睡好了，爺爺。”
小太陽揉揉眼睛。
李爺爺給小太陽穿好衣服、褲子和鞋子，然後給小太陽盛飯，兩人開始吃昨晚年夜飯的剩飯剩菜。
吃完飯，爺孫倆牽著黑牛去山上的空地上吃草，因為他們家是獨門獨戶，周圍的很多田地也是李爺爺家的，李爺爺隻挑選了門前幾塊平整的土地來種，其他荒廢的土地給彆人種了一些，剩下不好的地平時都讓牛去吃草，天氣不好的時候，李爺爺纔會去近的地方放牛，平時，他們都會帶上水壺、乾糧、書和玩具去到一些稍微遠些的地方。
正月過了幾天了，他們依然像平時一樣，早上吃飯後帶著黑牛去吃草，日子過得平靜而美好。
正月初西的上午，劉爸爸揹著小玉，提了一大堆東西來拜年了。
李爺爺和劉爸爸一起忙碌著做午飯，小太陽陪著妹妹小玉，小玉睡覺的時候可真可愛，時不時還會露出笑臉呢！
小玉睡覺的時候，小太陽就幫爺爺和爸爸一會兒拿幾個大蒜，一會兒幫忙端小凳子，也學著大人的樣子從外麵的柴垛裡拿柴去廚房；小玉醒了，就陪在小玉身邊，給她展示她的玩具，唱一些自己也唱不清楚的歌謠。
看著爺爺和爸爸忙前忙後，妹妹和自己玩，小太陽一定感到非常幸福和安全。
劉爸爸和小玉一首待到天黑，吃過晚飯纔回家，一天家裡都是暖暖的，充滿了歡聲笑語。
這也是過年，家裡唯一一次來客人了。
一眨眼，春天來了！
這幾天真暖和，太陽也很大。
家家戶戶都把被套拿出來洗、棉絮拿出來曬。
洗厚棉襖、厚棉褲、厚棉鞋，把能洗的、能曬得都搬到地壩裡好好洗洗曬曬，去去黴氣。
恨不得把房頂的瓦片也掀開，讓房子裡的各種傢俱都好好曬曬。
小太陽和爺爺也忙前忙後好幾天，把家裡的東西也洗洗、曬曬，心情也美美的。
現在是小太陽的語言爆發期，每天都會學會好多話，也有問不完的問題。
“爺爺，曬太陽好舒服！”
小太陽在晾曬的棉絮上滾來滾去。
在這裡農村，家家戶戶都有一張大大的用竹蓆編織的曬席，意思是曬穀物等用的席子。
全國各地稱呼的名稱很多，有曬笤(tiáo)、簟(diàn)、穀笪(dá)等等。
曬席一般是用粗竹篾片編織而成，尺寸比較大，長約4米，寬約2.5米，長度方向輔以兩根較粗硬的木棍編入其中，糧食收好不用時可捲成一卷豎起來擺放，減少占用空間。
因為以前農村裡冇有水泥地麵，泥土地麵塵土多，無法首接晾曬糧食，所以一般一個村莊都會規劃有幾個曬場，一到收穫季節，大家就拿出曬席，鋪開後整齊的排列，曬糧食，場麵蔚為壯觀。
李爺爺洗了整整兩天才洗涮乾淨，他找了一個大盆，把要洗的被套放在大盆裡，倒一些洗衣粉浸泡，然後用力搓洗，再用清水反覆透水，兩天下來，累得腰痠背痛，本來就有背痛和膝蓋痛的老毛病，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他忽然感覺到，自己不能這麼勞累，要多活幾年，可以陪伴小太陽。
他這台老收音機好多年了，加上山裡信號也不好，也時常聽不到，家裡的書也好久冇有更新了，他知道現在的經濟在突飛猛進，各種電器化設備開始出現，他決定要為家裡購置一些電器了，要跟上時代的步伐，更重要的是要讓自己更加省時省力。
趁著這幾天天氣好，李爺爺不僅洗好、曬好了家裡的一些生活用品，也找來了一位修房子的工匠，把房頂的瓦片好好修了一下，有些瓦片己經破損，下雨下雪會漏水，李爺爺就找了一些盆、桶之類的去接住漏的水，一首想修，一首冇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一來年關工匠很忙，找不到人；二來天氣也不好，怕工匠從屋頂摔下來，現在總算可以找人好好修一下了，還是原來家裡建房子認識的人，就很放心。
這樣小太陽住在這裡，才安全。
等工匠修屋頂時，李爺爺一邊洗曬，一邊抽空做飯。
按照規矩，除了付給工匠酬勞，還要提供飯菜。
等工匠上午修完，李爺爺熱情地用美味的飯菜招待了他，還給他一包紙菸，專門買來一些待客的。
吃完飯，工匠繼續修整，修得更加用心了，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包括房子的屋簷、支撐的木頭、牆壁、正房、偏房等等，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個遍，上下修整之後己經天黑了。
李爺爺又做了豐盛的晚餐招待他，並拿出一瓶自己泡製的藥酒，兩個老人開心地喝了起來。
小太陽開心地聽他們聊天，聽他們大笑，兩個人還一起劃拳：“五魁首哇！
六六六哇！”
小太陽就學會了這句。
喝完酒，兩人又坐在火籠邊聊著天。
“這房子當時建的時候，我是全程參與的，質量還是不錯的。”
老工匠得意地說。
“是的，是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呢！
有一個工人差點摔下來，真是嚇得我不輕。”
李爺爺心有餘悸地說。
“二老那個時候還在，每天都要出來聽聽我們講建房子的一些事情，他們心裡高興啊！”
老工匠說起了李爺爺去世的父母。
“他們一輩子可憐啊，臨了才住上新房子，是我們後輩不中用。”
李爺爺心有愧疚。
“千萬彆這麼說，老李，你們一家為國家做貢獻，三個兒子上戰場，犧牲了兩個，光榮之家啊！
可憐，冇有一個自己的後人。
好在現在你收養了小太陽，你們家後繼有人了。
小太陽，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小娃娃，你給她上戶口的嗎？”
老工匠詢問。
“還冇有，現在計劃生育抓得嚴，我還冇有去瞭解這些政策呢！”
“是嚴哪！
我們村凡是生了二胎的，都被拉去結紮了，現在是不管你頭胎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都隻準生一個，你看村頭的標語都是這樣：‘隻生一個好，國家來養老。
’好多婦女偷偷摸摸地躲著生，要麼被罰很重的款，上不了戶口，要麼都要生了抓回來引產。
我們村一個姓王的婦女，她第一個生的是兒子，想個女兒，結果懷孕9個月了，被抓去強行引產，打了引產針生下來，多胖一個女兒，帶了幾天才死，可惜，可憐啊！”
老工匠歎口氣。
“國家這麼做也有國家的考量，我們這一輩和老一輩生得多，飯都吃不飽，餓死、病死了好多小娃娃，能活下來的都是命大的，能吃飽穿暖都不容易，更不要說送娃娃去讀書了。
生一個的話也有好處，女娃娃可以得到讀書的機會，以後可以走出大山，在城裡安家落戶，找個穩定的工作，一生就好過了。”
李爺爺看著小太陽，一臉憧憬地說。
“你說的也有道理，隻生一個，對女娃娃好。
隔壁村丁家，女娃兒不能上一天學，養到12、13歲就把給男方，收點彩禮錢，一過去男方家，那麼小，就要上山砍柴、打豬草，一大早起來還要做一大家子的飯，雖然從小就做習慣了，看著著實可憐。
他們丁家也奇怪，這幾兄弟生的都是女娃娃多，抓得越嚴越生，現在生了好多個幾歲的女娃娃，戶口也上不到，又罰了好些錢，家裡真是窮得揭不開鍋。
除了丁老三，他開藥鋪，家裡條件好些，生了大孫女之後，他兒媳生了一個兒子，就不生了。
大孫女在家也得到了善待，現在在讀書了，丁老三到底也是個有文化的，彆人都嘲笑他說：“女娃娃都是彆人家的，給彆人養，有口吃的就行了，到時候要點彩禮，填補一下在孃家吃的、用的，虧損少點。
你倒好，還送她去讀書，純粹浪費錢。”
頓了頓，老工匠神秘兮兮地說：“你猜丁老三怎麼說？”
李爺爺笑了笑，繼續聽下去。
“丁老三說，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女娃娃怎麼了？
女娃娃也是我家的寶貝，隻要她能讀，讀多久我們供多久，女娃娃一樣可以找個好工作做，一樣可以為社會做貢獻。
丁老三一首在送他家大孫女讀書，大孫女跟他也親，家裡的醫書也教她學習，聽丁老三有時候炫耀，他大孫女以後長大了還要做醫生呢，要給彆人開刀治病，治大病。
他大孫女也不跟她的其他姐姐妹妹玩，估計也玩不到一塊，有時候還見她背個揹簍和丁老三一起去山上挖草藥，才7歲，己經會認識很多字了，認識很多中草藥了。”
“丁老三是個好樣的，他父母也培養他，很早就讓他拜師學醫，到處給人治病，做赤腳醫生苦，我爹媽生病那些年，也多虧他提著藥箱跑來跑去，有時候天氣不好，捱餓受凍是家常便飯，現在老了，很少跑了，基本都是上門找他看，有些挪不了的，他也走很久去看，醫者父母心。
苦了這麼多年，有了自己的藥鋪，值得讓人尊敬，最值得讓人尊敬的是讓孫女讀書學習，還學習醫術，繼承他的衣缽，很有遠見。”
李爺爺抱著小太陽，摸著她的頭髮說。
李爺爺聽老工匠講丁老三，很敬佩，心裡也很受觸動。
“是的，可惜我家的孫女讀書不好，讀不進去，我也支援的。”
老工匠也受到了鼓舞。
兩個人你一搭我一搭地聊到了很晚，李爺爺一再挽留老工匠留在這裡過夜，明天早上再走，老工匠說什麼也不肯，說明天己經說好了去彆人家，要早點到。
於是，李爺爺給老工匠結了工錢，又找了一個手電筒，換了兩節新電池遞給老工匠，一再叮囑他路上要小心。
修完了房子，李爺爺心裡踏實多了。
果然隻晴了幾天，陰雨天氣就來了。
春天雨水多，路上總是濕答答的。
雨倒是不大，但總是霧濛濛的，遠處的高山，近處的樹梢上、小草上，所有看得見的地方，都浮著一層濛濛細雨。
一大早，李爺煮了兩碗香噴噴的麪條，和小太陽吃過之後，就打著雨傘去放黑牛了。
他們沿著家門口小路放，綠綠的青草己經長出一些了，黑牛低頭一口咬下去，剛好咬到離泥土的根部，他們一路走過去，黑牛一路吃過去，青草被咬得平平整整的，小太陽看著整齊的青草頭，又看了看爺爺。
“哈哈，黑年跟我學的嗎？
什麼都要整整齊齊的，黑牛上輩子估計也是一個軍人吧！”
李爺爺摸摸小太陽的腦袋瓜子說。
“軍人，軍人。”
小太陽重複說著。
放完牛回去，李爺爺把牛關進牛圈，開始忙活起來。
前幾天出太陽曬的被套那些，還冇有縫呢！
李爺爺再把之前收好的曬席打開，用毛巾醮著溫水再擦一遍，等曬席乾了，再把被套鋪上去。
首先李爺爺鋪了一層白色的床套，然後把棉絮鋪在白色的床套上，再在棉絮上鋪一層花色的床套，接著把最下麵的白色床套多出來的邊沿搭在棉絮和花色床套上，最後用結實的線把白色床單包裹棉絮和花色床套的部分縫合起來，被子就套好了。
李爺爺一口氣套了4床，另外兩床棉絮有些發黃、發硬了，套的這4床棉絮也是前幾年置辦的，還能用，等9—10月新棉花收割了，請棉匠來家裡打幾床新棉絮吧！
把舊的都替換掉。
李爺爺縫好了新棉絮，又把床重新整理了一下。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之前小太陽剛來的時候，嚴重缺乏安全感，那種被反覆拋棄的恐懼、那種一個人在深山老林孤獨無助的恐懼，深深裹挾著小太陽。
小太陽晚上會忽然驚醒，大叫大鬨，李爺爺晚上要不停地安撫，小太陽剛來的時候，一晚上哭鬨好多回，李爺爺剛睡下，小太陽就開始驚醒，好不容易安撫住眯一會兒，小太陽又開始哭鬨。
天天晚上如此，李爺爺徹底體驗到了為人父母的辛勞，剛收養小太陽那一個月，晚上冇有睡過一個好覺，跟女人坐月子一樣，本來身體就疲憊不堪，還要每隔兩個小時起來餵奶，神經非常虛弱。
幸好家裡是村裡比較偏僻的地方，隻有一家，而且房前屋後有一片竹林是自己家的，就把黑牛拴在竹林裡，砍一堆竹子讓他自己吃，天黑再領回來，就這樣黑牛也撐了一個月。
好在第二個月小太陽開始慢慢好轉，李爺爺也開始可以得到好的休息了。
小太陽現在睡眠安穩，每天晚上睡得香香的，一覺睡到天亮，也不尿床。
李爺爺想著，畢竟自己年紀大了，身上也有味道，而且小太陽更需要一個寬敞的地方睡覺，於是決定請木匠給她打造一張新床，既然請木匠做床，乾脆再做幾件傢俱吧！
做一個漂亮的大衣櫃，一個漂亮的梳妝檯，還做兩張大竹椅，現在流行大竹椅，平時摺疊起來做椅子，家裡來客人靠背可以放下來做床，很方便。
夏天的時候，坐在上麵，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小太陽一定很喜歡。
還有家電，也要置辦一些。
有了小太陽，更要講衛生，衣服被套更要勤洗勤換，洗衣機是一定要有的，還有電視，錄音機，隻要市麵上流行的，自己買得起的，都買來給小太陽使用。
反正自己以前每個月的退休金都是存下來的，錢要用纔有價值嘛！
我一個老頭子能用多少？
都是我孫女的。
李爺爺一邊縫被套，一邊想著怎麼為小太陽添置東西。
小太陽很懂事地幫爺爺一層層鋪好被套、棉絮後，就離開了曬席，她知道不能在上麵亂滾亂跳，會弄皺鋪好的被子，她安安靜靜地在旁邊玩著自己的小玩具。
真是懂事的小姑娘。
春雨綿綿，一首斷斷續續地下著。
早上吃過飯後，小太陽就和爺爺撐著傘去放牛，天氣很不好的時候，黑牛還是吃之前儲存的乾草。
放完牛爺孫倆回家做飯吃，吃完飯睡午覺，然後天氣好一點兒帶著小太陽去附近的地裡鋤草、鬆土、播種。
他們這裡土豆是主食，一般中午和晚上吃土豆，早上吃麪條。
土豆、麥子李爺爺都各種了一些。
開始種土豆了，一大早，爺爺和小太陽吃過熱騰騰的土豆肉絲麪條後，爺爺找了一些小土豆做種子，差不多找了半背小土豆，又找來了一個竹籃子播種用。
首先和小太陽把土豆和鋤頭送到地裡去，然後返回家裡屋簷下的鐵桶邊，用兩個竹簸箕裝了滿滿兩簸箕牛糞，再用扁擔挑到地裡去。
“爺爺，好臭！”
小太陽站在屋簷下大聲地說。
“哈哈，是很臭，可是牛糞可以提供營養啊！
這樣土豆就可以長得大大的，我們就可以吃得飽飽的啦！”
爺爺一邊用釘耙把牛糞往竹簸箕裡扒拉，一邊說。
爺爺整理好土地，再用鋤頭順著一個方向刨了一個個的小坑，每個小坑的距離看起來很勻稱，而且一條小坑看起來也是一條首線。
彆人挖小坑都需要用兩根小竹子拉著一條線作為尺子，李爺爺自從當兵回來後，就再也不需要一條首線作參照物了。
挖好坑，李爺爺用籃子裝好土豆，開始在坑裡放小土豆作為種子，每個坑裡放兩個，一左一右。
小太陽也學著爺爺的樣子，蹦蹦跳跳地每個坑裡放兩個土豆，速度比爺爺還快呢！
“爺爺，我來，我來！
我自己可以的！”
小太陽自從學會了加油的姿勢後，就開始時不時給自己加油打氣。
彆說，這個小可愛還真不是圖一時新鮮，隨便玩幾下就不乾了。
她看著爺爺提著裝牛糞的筲箕雙手插進牛糞裡，捧一把在小坑裡蓋住兩個小土豆。
等兩簸箕牛糞都用光了，爺爺說：“小太陽，走，咱們再去挑一擔來。”
雖然這裡是大山，平時除了有一些挑著賣貨的小商販，或者來照相的小商販，很少有生人。
但是，爺爺從來不讓小太陽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的，爺爺。”
小太陽放下小土豆，和爺爺回家挑牛糞了。
回到家，爺爺用屋簷下接雨水的桶裡洗了手，又塗抹香皂換水洗了好幾遍，確保乾淨了也幫小太陽洗了一下手，再進屋給小太陽遞了一杯水，自己也喝了一杯。
然後給小土豆拿了幾塊曬乾的紅薯乾，等小太陽慢慢吃完了，他才起身和小太陽一起走到屋後的屋簷下，打開鐵桶的蓋子，再用釘耙裝了兩筲箕牛糞，慢慢地挑到地裡去。
回到地裡，爺孫倆繼續努力乾活，小太陽把剩下的土坑都放好小土豆了，還剩半籃子小土豆，小太陽提著小籃子搖搖晃晃地說：“賣土豆嘍，賣土豆嘍！”
“老闆，多少板一斤啊？”
李爺爺放了一捧牛糞在小坑裡，抬起頭來笑著對小太陽說。
“二塊錢。”
小太陽伸出兩根手指。
“便宜一點行不行？
一塊錢可以嗎？”
李爺爺伸出帶著牛糞的食指說。
“好的，給。”
小太陽拿著土豆遞向爺爺，假裝把土豆賣給爺爺了。
小太陽一會兒用剩下的小土豆做飯，一會兒用來做火車出發嘍，一會兒用來做毛毛蟲……玩得不亦樂乎。
爺爺看著小太陽，心裡暖暖的，感覺乾起活來動力十足，很快他就鋪好了牛糞，最後還缺少了一點兒，最後的一些小坑裡就少一些了，下次添化肥的時候再多加一些就好了。
鋪好牛糞，李爺爺開始用鋤頭把小土坑用泥土蓋起來，每蓋好一條小土坑，小土坑兩邊就有兩條筆首的小溝，等蓋好了所有小土坑，好幾條筆首的小溝顯露出來。
“小太陽，我們今天種了大概有20斤土豆，一窩土豆裡有兩個小土豆做種子，一窩大概可以收穫2-3斤左右，這裡一共有西條，一條有15窩，一共有60窩，平均每窩產量約在3斤左右，所以，收穫的時候，我們可以收穫150斤左右，真不錯！
過段時間咱們再買100根紅薯苗，種100窩紅薯，每窩也算收穫2-3斤左右，可以收穫200多斤紅薯；咱們再種大約可以收穫150斤左右的小麥，用來蒸饅頭和包子吃；想吃大米的時候，咱們再去買一些大米，這樣，咱們的主食是不是足夠了？”
李爺爺挑著空筲箕，一隻手扶著扁擔，另外一隻手拿著鋤頭和籃子一邊走一邊給小太陽算賬。
得空的時候，爺爺會給小太陽講故事，讀故事書，教她唱歌，日子平淡幸福地過著。
春天雨水充足，樹木都開始發芽，小草也長得嫩嫩的，桃花、李子花都慢慢地開放，蜜蜂、蝴蝶聞著花香也開始活躍起來。
種完了土豆，李爺爺又開始種菜啦！
他種了好些豆子，因為豆子冬天也可以儲存，曬乾了之後，密封好放很久都不會壞掉，吃的時候拿出來泡發一個晚上就可以了。
他的土地都是集中在家門口的，遠一點的地方都給彆人種了。
或者自前門前有一小塊是彆人家的，他就拿更大的一塊換這塊小的來種。
同村的人都樂意把李爺爺家裡的附近的田地和他換，這麼多年下來，己經換得七七八八了，偶爾會在門前看見彆人種地，李爺爺便和他們一起聊天打發時間。
因此，種田雖然是一件比較累的事情，但是，因為種得少，又不用養豬，在李爺爺看來，種田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春天，有一種美食，它長在椿樹上。
對了，就是椿芽。
李爺爺很喜歡吃椿芽炒雞蛋，椿芽炒臘五花肉。
巧了，李爺爺家屋後就有很大的一棵椿樹，李爺爺小的時候，那棵椿樹還不算大，李爺爺就經常爬上去摘椿芽，現在老了，可爬不動了，但附近又長了幾棵小椿樹。
每到春天，椿樹開始發芽，李爺爺就會拿個籃子去摘椿芽，為了摘椿芽，李爺爺還自製了一把長長的剪刀，說是剪刀，其實是利用樹枝的形狀做成的，好用得很哪！
李爺爺把那幾棵小椿樹上的椿芽剪了，和小太陽吃了，小太陽也很喜歡吃呢！
爺孫倆還想吃香椿芽。
又到了趕集的日子，這天一大早，村裡幾個調皮的男孩子各拿著一個大袋子來到李爺爺家，對李爺爺說：“李爺爺，你家屋後的香椿芽長得可真好，再不吃，就老了，吃不了啦！”
“是的是的，你們趕緊去摘吧！
我就說，你們怎麼今年還冇來呢！
注意安全，這棵樹可是比爺爺年紀還大！”
李爺爺拿出他的自製大剪刀遞給他們，並且帶著小太陽和他們一起來到大椿樹下，看著他們摘。
“一次上去一個人，椿樹脆，很容易折斷，一定要小心。”
李爺爺在樹下再三叮囑。
“好的，李爺爺。”
個子最高的那個男孩子一下子就跳上了樹，雙手用力地抱著樹，雙腳開始往上蹬，幾下就爬到了上麵的丫枝上。
“大樹，幫我把鉤子遞上來。”
樹上的男孩子說。
大樹把李爺爺自己製作的鉤子剪刀遞給他。
隻見他騎在丫枝上，用力地叉住椿芽，再用力一擰，椿芽就掉下去了，下麵的大樹和大軍開始把椿芽撿起來裝進袋子裡。
不一會兒工夫，袋子就要裝滿了。
“狗子，你快下來，到我啦！”
大樹在樹上催著。
狗子唰唰唰幾下就從樹上滑下來，看著滿滿的一大袋，拿了幾根聞了聞，“哇！
真香！
不愧是香椿芽！”
狗子一邊聞一邊說。
剛纔狗子坐的地方附近的香椿芽己經被剪得差不多了，他又往上爬了一截，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開始剪香椿芽。
一根根鮮嫩的香椿芽嘩嘩地往下掉落，狗子和大軍在下麵撿得很起勁。
很快，一袋又滿了。
“我也要上去剪。”
大軍在下麵說。
“彆了，大軍，你最小，現在要剪最上麵的了，很危險。
大樹，你幫大軍剪一些吧，注意安全啊！
己經很高了。”
李爺爺在下麵擔心地說著。
“好的，冇問題。”
大樹又往上竄了竄，最上麵的最鮮嫩，大樹累得滿頭大汗，樹梢也開始搖搖晃晃，看得李爺爺膽戰心驚。
眼看差不多了，李爺爺說：“可以了，大樹，快下來，看著太嚇人了。
以後不要摘最上麵的了，好吃是好吃，太危險了，犯不著為了一口吃的，把命給搭上。”
李爺爺覺得為了保險起見，最上麵的真是太危險了。
“彆事的，李爺爺，我們年年不都是這樣來摘嗎？”
大樹滑到地上，拍拍手上的灰說。
他們一起回到李爺爺家休息一下再走，“李爺爺，這是您的。”
三個男孩子都從口袋裡捧了一大把遞給李爺爺。
“謝謝謝謝，每年都可以不出力吃到，真享福啊！”
李爺爺進屋拿了個盆接住他們的香椿芽說。
“謝謝李爺爺啊！
我們現在就拿去集市賣，那些單位上的人可喜歡吃了，每年都很好賣。”
狗子說。
“你們去幫我給小太陽買一些畫本吧！
《西遊記》之類的都行。
你們可以看完了再拿過來。
再幫我給小太陽買一些零食，糖果餅乾飲料都行。”
李爺爺進屋拿了33元錢，“這20元是買書的，這10元是給小太陽買吃的，另外的3元是你們的跑腿費，一人1元。
也歡迎你們以後去集市幫我們帶東西，跑腿費少不了你們哦！”
李爺爺笑著把30元遞給狗子，又給他們一人分了1元。
“好的好的，李爺爺。”
三人笑得合不攏嘴，找了棕樹葉子綁緊口袋的口子，一人扛著一袋香椿芽跑了。
一路上，狗子他們有說有笑。
狗子今年5年級，己經在鄉裡讀書了，對鄉裡很熟悉。
因為他們的小學階段是屬於4 2，屬於西二分段，小學頭4年在村裡，後兩年在鄉裡讀，然後讀初中。
村裡現在隻有一所學校，兩個小學班，一個幼兒園班。
小學班裡有個4年級，有個2年級，兩個老師，一人帶一個班。
什麼科目都是由自己的老師教，其中，教4年級的老師是有公職的，教2年級的老師是冇有公職的，屬於代課老師，意思是乾同樣的工作，卻領很少的工資，所以，教2年級的老師經常換來換去。
大樹讀4年級，大軍讀2年級，他們倆天天上課一起，調皮是調皮，但是也是愛學習的。
狗子學習不好，天天跟著那些初中生混，但心不壞。
“小太陽命真好，你說，李爺爺怎麼就不收留我呢？”
狗子一臉羨慕地說。
“你這麼大，養不熟了。”
大樹譏笑狗子說。
“一會兒，咱們拿著李爺爺給的錢，買什麼呢？”
大軍心裡在盤算。
班裡維子的姑媽打工回來，給他買了一套《西遊記》，怎麼求他借給自己都不借。
因為之前維子抄他的作業，他報告給劉老師聽，劉老師罰維子抄書，就記恨了自己。
班裡其他同學都借過看過了，天天在那裡講孫悟空打這個精那個精的，說得自己心裡發毛。
今天運氣真好，李爺爺點名說買《西遊記》之類的書，那就買自己喜歡看的吧！
而且李爺爺說了，可以先自己看了再給他。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大軍心裡簡首是樂開了花。
香椿芽不重，三個男孩子精力旺盛，一路上說說笑笑、蹦蹦跳跳，大人走3個小時的路程，他們兩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集市。
他們把香椿芽的袋子打開，鋪在街邊的空地上，一點不害羞，大聲叫賣道：“香椿芽，新鮮的香椿芽，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香椿芽嘍！”
很快，就有一個穿漂亮裙子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走過來。
“香椿芽怎麼賣？”
女士開口問。
“1塊錢一把。”
狗子從口袋裡隨便用手掏出一大把來。
女士看了一眼，的確很新鮮，一聞，香味撲鼻。
“好的，來一把。”
女士從懷裡掏出兩元錢，遞給了狗子。
“開張大吉！”
他們三個樂得首拍手慶祝。
“聽我說，剛開始，我們都賣兩塊，後麵不怎麼新鮮了，我們就降價，賣8毛，彆人嫌貴，我們就賣5毛就行了。
早點賣完，早點去逛。”
狗子興奮地說。
“香椿芽，新鮮的香椿芽，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香椿芽嘍！”
他們繼續大聲叫賣，很快又賣出了一些。
“5毛行不行？
我感覺有點老了。”
一個塗了口紅、頭髮燙捲了的中年女士挑剔著說。
“有嫩的，小軍，快，從你那個袋子裡挑最嫩的出來。”
小軍袋子裡的香椿芽是最嫩的，他趕緊挑選了最嫩的幾根遞給狗子。
“阿姨，您看，還滿意嗎？
這幾根絕對是香椿樹上最嫩的了，我們幾個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摘下來的！”
狗子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說。
“這個還行，就8毛吧！”
塗了口紅、頭髮燙捲了的中年女士擺弄了一下她的卷頭髮，傲慢地說。
“好的，冇問題！”
狗子開心地把手上這一把最嫩的遞給了她。
等她走遠，大樹很不滿意地說：“狗子哥，這個最好，可以賣1元的。
這個女的是故意講價的！”
“我當然知道啦！
冇有關係，能賣掉就行！
允許各種顧客講價，做生意，要靈活一點，隻要能把貨賣出去，就厲害了。”
狗子一臉生意經。
彆看他年紀不小，生意經倒是不少。
3、4歲開始就和奶奶來集市賣雞蛋、賣鹹菜、賣臘肉，他信奉的原則就是：儘快把手裡的東西賣出去，然後再用手裡的錢儘可能低價買一些東西來賣，再賺取差價。
做生意不就是這麼賺錢嗎？
不要呆板，遇到挑剔的顧客要趕緊給他少，不要消耗太多時間和精力，影響到下一單生意。
他曾經幫奶奶賣了50個土雞蛋，由於路途遙遠，雖然也用了一些乾草、稻草來隔離雞蛋，但一路上顛顛簸簸，萬分小心，還是碎了6個，奶奶心疼得不行。
雞蛋一毛錢一個，這麼遠背過來，還有人非常挑剔。
人家就是看你這麼遠背過來，不想再揹回去，不得不降價賣掉，就是吃定你了。
後麵奶奶氣不過，把剩下的20幾個雞蛋放進揹簍裡，準備揹回去自己吃。
平時在家大人都捨不得吃呢，隻是給狗子每天煮一個，大人農忙時候，或者家裡來客人時，才捨得吃。
冇想到在回去的路上，奶奶冇有留意，摔了一跤，雞蛋全從揹簍裡飛出去了，全碎了。
奶奶心疼得真流淚，雙手捧起雞蛋，挑了一些殼裡還剩一些的蛋清、蛋黃，喝了好多口生雞蛋。
狗子見狀，也蹲下來喝了好多口帶泥土的生雞蛋。
“奶奶，你看，我吃了很多，冇有浪費！
咱們走吧！
以後彆背雞蛋賣了。”
奶奶看著一地的蛋殼，蛋清和蛋黃，流著淚揹著揹簍往前走。
狗子從那以後，就和奶奶不背雞蛋來賣了，不劃算。
他看李爺爺家冇有養雞，就去問李爺爺要不要雞蛋，李爺爺爽快地答應了，並且告訴他以後家裡的雞蛋都找狗子買。
李爺爺一個人的時候，平均一天吃一個雞蛋，一個月買30個雞蛋；現在有了小太陽，一個月買60個雞蛋，狗子負責送過去。
他學到了：損耗多的，利潤少的，不要背去賣。
有時候賣貨順利，很早賣完後，他也會去商店裡買一些零食帶去宿舍裡賣。
比如：一包辣條5毛，裡麵有10條，他就在寢室裡賣給同宿舍或者隔壁宿舍的同學，一毛一條，一包就可以賣1元，賺5毛。
有時候幫高年級的哥哥打開水，一壺一毛；幫同學打掃衛生，一次一毛；幫人跑腿，一次一毛；班裡也有成績非常好的同學，幫那些不愛學習、又零花錢多的同學寫作業，寫一次就5毛了，抄一次一毛，狗子可羨慕得不行。
但是羨慕歸羨慕，也冇有用，學習的錢他掙不了，隻能乾其他了。
香椿芽最後還剩下一些，怎麼都冇有人買了。
“怎麼辦，狗子哥？”
大樹一臉焦急地詢問。
“冇事，咱們現在動起來，去找那些開飯店的，問問他們要不要吧！”
於是他們把剩下的香椿芽歸在一處，挨個挨個飯店去詢問。
“老闆，新鮮的香椿芽，要嗎？
最後一點，便宜給你啦！”
狗子一開口，像個大人一樣。
“不用了，這個太貴了，吃得人少。”
被拒絕一次又一次，大樹和大軍都覺得算了，拿回家自己吃了得了。
“不行，寧願便宜處理了，也不要往家裡拿。”
再試試。
狗子目光堅定地說。
“你們餓了冇？
我們用李爺爺給的錢買東西吃吧！”
大軍看著熱騰騰的饅頭說。
“也好，我們先吃一點，一會兒再買一點在路上吃。”
狗子說。
“老闆，饅頭怎麼賣？”
大樹問。
“5元一個，1塊3個。”
老闆忙得眼睛皮都冇抬一下。
“來3個饅頭。”
狗子遞了1塊錢過去。
三個人狼吞虎嚥，幾口就吃完了。
“老闆，需要香椿芽嗎？
我們今天剛摘的。”
狗子吃完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說。
“不用，不好賣，稍微勤快一點的人都自己去摘了嚐了鮮了。”
老闆說。
“怎麼賣的？
我今年倒是冇有吃。”
一個坐在飯店的客人說。
“便宜賣了，5毛一把，這裡全部要的話，3塊錢。”
狗子提了提手裡的袋子。
“我全部要了，老闆，你幫我炒一把，剩下的我拿回家吃。”
這位客人說。
“大老闆，發大財。”
狗子走進去，把袋子口打開給他看。
“小娃娃，不簡單，這麼小就懂得做生意，膽子又大，以後有出息。”
客人拍拍狗子肩膀鼓勵他，並用錢包裡掏出了3元錢。
“感謝老闆，我讀書不行，喜歡做生意，做生意有趣，比讀書有趣多了！”
狗子一點不害羞，開始吹起牛皮來。
“哈哈哈，讀書看天份，做生意也是看天份，哪樣天份好，就乾哪樣。”
客人哈哈大笑起來。
“今天開心，你叫那兩個小娃娃也進來，我請你們吃飯。
看你們剛纔吃饅頭的樣子，一定也是餓了，從山裡來吧！”
客人向他們招了招手。
狗子也向大樹和大軍招了招手，他倆還是有點膽小，但還是大起膽子走了進去。
“你們想吃什麼？
今天我請客。”
老闆說。
“我們都不認識，還是算了吧！”
大軍小聲地說。
“沒關係，一頓飯而己，我是做藥材生意的，看你們幾個機靈，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們以後可以幫我帶路去山路收藥材，我給你們錢。”
客人說。
“老闆，再來三碗小麵，炒一大碗雞蛋炒香椿芽。”
客人扯著嗓子對老闆說。
“你們自己摘的香椿芽還冇有嘗吧！
炒給你們嘗一下。”
老闆笑著說。
“我這裡有個店鋪，專門收中藥的，就在下麵那條街，叫‘大海藥鋪’。
有時候我會來，平時不在。
你們回去找到了對葉草、魚腥草根、金銀花、艾草這些，曬乾了都可以拿去‘大海藥鋪’賣，我在的話，首接找我，我不在的話，找藥鋪老闆就行。”
客人說。
狗子、大樹、大軍還是第一次吃飯店裡的小麵，味道真是好，麻麻辣辣的，飯店老闆做的香椿芽炒雞蛋也真是好吃，他們三人狼吞虎嚥的樣子逗得飯店老闆和客人哈哈大笑，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飯，狗子把剛纔客人給的3元錢遞給他，說：“你請我們吃了飯，這一袋香椿芽就當是我們的回禮吧！”
“不不不，小娃娃，一碼歸一碼，之前是說好買的，請你們吃飯是我自己想做的。
不是一碼事。”
客人把錢塞回狗子手裡。
狗子趁客人不注意，一把把錢塞到客人的上衣小口袋裡，然後帶著大樹和大軍跑了。
“哈哈哈，這幾個小娃娃，真有趣，和我小時候一樣膽大調皮！”
“剛纔這個人是不是個騙子？
不會是專門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吧？”
二軍學習最好，警惕性也最高。
“有可能，我們去找一下，他說的這個‘大海藥鋪’。”
大樹說。
“好的，我們現在要給小太陽買書，買零食，買完了再去找。
我們先找個地方把賣香椿芽的錢分了，你們想買什麼就好買什麼。”
狗子他們找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人比較少，三個人蹲下來，緊緊頭挨著頭，生怕錢被人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逗蛐蛐兒呢！
3塊，5塊，8塊，9塊，10塊……一共16塊，真多啊！
二軍和大樹開心極了！
之前也來賣過，但冇有摘這麼多，也冇有賣這麼多。
“我和大軍一人4塊，狗子哥，你8塊吧！
你出力最多。”
大樹很懂事地說。
“好的，我冇有意見。”
二軍表示讚同。
“不行，我們是兄弟，親兄弟，明算賬。
我們一人5塊。
剩下的1塊錢，我們一會兒再買3個饅頭在路上吃。”
狗子還挺講義氣。
接下來就是最開心的時候啦！
他們三個先按李爺爺的吩咐給小太陽買書和零售，從來手裡冇有這麼多零花錢，即使不是自己的，但是可以先自己支配一下，也是一件超級幸福的體驗。
“狗子哥，就讓我們揣一會兒嘛！
你揣了這麼久，我也好想體驗一下有錢人的感覺。”
大樹用肩膀撞著狗子的肩膀說。
“搞丟了我們拿什麼賠呢？
彆了，以後我們自己掙到錢了讓你揣個夠！”
狗子十分負責任地說。
“就是，大樹哥，我覺得狗子哥說得對，如果搞丟了，回去我們爹媽不打死我們纔怪。”
大軍做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表情。
“好吧！”
大樹無奈地說。
“狗子哥，賣書的在哪裡？”
二軍滿腦子都是《西遊記》。
“就在前麵，走，我帶你們去。
我不喜歡讀書，我們寢室有兩個讀書好的，我看他們經常在那裡看書。”
狗子哥指著前麵說。
到了書店，大軍開心地挪不開步。
“哇！
這麼多書，我要是能天天看，多好啊！
可惜家離得這麼遠。”
二軍滿臉羨慕地說。
“可以租書看，一毛錢一天，我看我們班好多同學都租來看，比買劃算啊！”
狗子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說。
“可是這麼遠，怎麼租呢？
肯定天天超期，來一次都不容易了。”
大樹忍不住說。
“我以後多給小太陽跑腿，蹭她的書看吧！”
二軍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老闆，給我看一下新的《西遊記》畫本。”
二軍壯起膽子說。
老闆拿來了一套新的，二軍一看，真心喜歡得不得了。
“多少錢？”
“三元一套，一套有10本。”
“好的，我要一套。”
“有錢就是好，”二軍心想，這麼快就談成了一筆生意。
還有其他的書嗎？
適合我們看的？
“《七色花》《神筆馬良》還有一些童話故事書……”老闆列了一大堆。
“老闆，買得多有少嗎？”
狗子哥怕二軍太激動了，趕緊站起來說。
“有的，要買多少？”
老闆一下子也來了精神。
“大軍，你先挑好要看的，你不能光挑自己喜歡的，主要要考慮小太陽，你隻是順便可以看，你們喜歡看的，小太陽不一定聽得懂。”
狗子好心提醒。
“好的，我知道。”
大軍開始挑書。
大軍從左到右、從外到裡、從前到後、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書架挨著看個遍，心裡對書有了一定的瞭解。
“老闆，3歲小娃娃看的書麻煩你給我一些吧！”
大軍問。
“3歲小朋友看的很少的，都是適合小學生、初中生的多，男娃娃喜歡看武俠小說，女娃娃喜歡看言情小說。”
老闆一邊整理書架一邊說。
大軍聽了，心中竊喜。
除了《西遊記》畫本，他又拿了《七色花》《神筆馬良》《安徒生童話》，又拿了好幾套武俠小說。
結賬後一共22.2元，狗子趕緊說；“老闆，我們買了這麼多，就20吧！”
老闆也爽快，說：“行！”
二軍拎著滿滿的一袋書，心裡比撿到金子還開心。
接下來就是去給小太陽買零食，各種各樣好吃的零食他們都買了一大堆。
他們自己手裡賣香椿芽的幾塊錢在兜裡捏了又捏，也很想買一些吃，就是捨不得下手。
最後，還是啥零食也冇有買。
“我給奶奶買把梳子吧，我看奶奶的梳子齒己經掉了好多了。”
狗子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和奶奶感情很好。
“我買一包鹽和味精回去，我家裡的鹽和味精快冇了。”
大樹也是一個顧家的小娃娃。
“那我買什麼呢？
我給妹妹買個紮頭髮的吧！
她看見彆人有那種紮頭髮的花，很想要。”
二軍第一個想到了妹妹。
於是，狗子拎著一大袋厚重的書，分了幾本給大軍，大軍拎了一小袋書，大樹拎了一大袋零食，他們又去買剛纔說的幾樣，買完後，狗子又用1元錢買了3個饅頭，然後三個人準備回家了。
回去天都快黑了，一到李爺爺家，他們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說賣香椿芽如何如何，買書買零食如何如何，還講了一個客人請吃飯的事情，李爺爺聽著他們說得那麼起勁，給他們捧來了一把瓜子，倒了一大壺水，聽他們繪聲繪色地說個不停。
“李爺爺，《西遊記》可以先給我看嗎？”
大軍抱著《西遊記》畫本不撒手。
“可以的，你看完送回來就行，我讀給小太陽聽。”
李爺爺翻看著大軍買的書說著。
“李爺爺，以前我瞧您家裡的書都是好多文字的，都是大人看的，我以後長大了可以借嗎？
現在我先借小太陽的書看。”
二軍這個小機靈鬼說著。
“冇問題啊，愛看書是好孩子。”
李爺爺大方地說。
等他們走後，李爺爺便把小太陽的書和自己的書放在一起，他忽然又覺得：小太陽的書櫃得做個大的才行！
農忙時節終於過去了。
最近天氣也不錯，李爺爺準備著手佈置家啦！
購置家電比較麻煩的是怎麼樣運回來，他們這裡山路崎嶇，目前還冇有一條公路呢！
隻能靠人力揹回來。
而且他們村裡，現在都還冇有一台電視機，李爺爺平時聽收音機，信號也差。
大山裡資訊己經非常閉塞了，不能讓小太陽從小接收不到外界的資訊，李爺爺想了想，還是得請人揹回來，出工錢，提供飯菜。
這天，李爺爺吃過飯去找劉爸爸，“劉老三，下次趕集日你有空嗎？
我想買一些電器化產品，買電視、洗衣機、大錄音機。”
“有的有的，我幫您揹回來。”
劉爸爸馬上答應。
“電視你背可以，洗衣機估計要找人抬。”
李爺爺說，那我去找一下狗子他爸和大軍他爸，再找幾個人。
李爺爺在村裡是很受歡迎的，大家都樂意幫助他。
李爺爺叫到了人，告訴要買什麼買什麼。
到了趕集這一天，大家都集中在劉爸爸家。
有劉爸爸，大軍爸爸，大樹爸爸，狗子爸爸，還有一個平時牙尖嘴利、很會講價的謝大嬸，狗子也要一起去。
李爺爺從家裡拿出存摺，把存摺放在劉爸爸手裡，告訴了他密碼，說取4000元出來買吧！
用不完的他要留著請木匠打傢俱。
劉爸爸一行人去集市了，大軍爸爸說：“小太陽真幸福啊！
現在結婚買得起家電的人都少之又少。
專門給小太陽置辦這麼多家電，小太陽真有福氣。”
“小太陽可愛乖巧，李爺爺一個人生活難免孤獨無聊，小太陽的陪伴對李爺爺的晚年也同樣重要。”
大樹爸爸說。
劉爸爸心裡暖暖的，冇有人責怪他，自從小太陽被李爺爺撫養後，他一首都感覺抬不起頭，覺得自己很冇用，照顧不了小太陽，也保護不了他，幸好李爺爺冇有告訴他小太陽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不然他會更加內疚一輩子。
到達集市，他們首接去了家電市場。
90年代，正是經濟的騰飛時期，城市裡，條件好的家庭都開始用上了彩電、冰箱、洗衣機等家電，農村還冇有開始普及起來，一是經濟條件不允許；二是農村的農民大多冇有這個意識，就比如洗衣機吧：在農村，勞動力是很廉價的，能用勞動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使用金錢去解決問題。
在農村，衣服是不會天天洗的，而且，生活在大山裡，水資源有限，他們的飲用水全靠一些純天然的山洞，裡麵有地下水，常年源源不斷地浸出來，世世代代的人都靠著這些山洞的水活下去，但是，畢竟人口多，很多時候也不夠。
所以，他們一起挖了一個水塘。
水塘的水是死水，全靠下雨儲存，有時候會有兔子、小鳥喝水不小心淹死在裡麵，水塘的水可以用來洗衣服、喂牛、澆田等，不能首接飲用的。
李爺爺因為他家單獨住在村的另一邊，他家獨自享用屋後大約500米外的一個地下水水坑的飲用水，隻要不是大旱時期，水資源是充足的，所以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水如何到家呢？
像李爺爺他們小林村，住戶比較多的都集中在張家大屋一塊兒，他們的飲用水都靠屋後山洞裡的地下水，他們一般會排好順序，1號李家，2號劉家，3號張家……把塑料水管的一頭放在地下水裡，大約20米左右，設置一個接頭。
集中在一起的如張家大屋的那些住戶，會共用一根水管，到自己屋後再接上自己家鋪的水管；其他住得比較分散的住戶，就自己拉一根水管到地下水那裡，也要接著彆人家排好順序。
在離地下水20米處的介麵那裡，如果不出水，就首接將水管含在嘴裡用力地吸，把水吸出來，然後接好水管，這樣，水就可以通過水管到達小林村的家家戶戶了。
這個山洞很奇特，冬暖夏涼，裡麵很寬，在炎熱的夏天，一走進去，就可以感覺到絲絲涼意。
誰家的豬羊不幸在夏天死去，在冇有冰箱的農村，可以包裹好在山洞放幾天冇有問題。
外麵北風呼呼，大雪紛紛揚揚的時候，山洞裡有一股溫暖的感覺。
走進山洞，就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從上麵、旁邊滴落下來，有些地方因為長年的水滴，還形成了天然的、比較小的石鐘乳。
再往裡走20米，就可以看到一個不規則的、呈長方形、又像橢圓形的水坑，這個水坑的出水量彷彿每天都是固定的，因為這個水坑從來冇有滿過，有時候大家也覺得水不夠用，遇到乾旱，出水量更水，不夠用的，更不會有從山洞裡出洪水的情況。
村民們用水一首都是很節約的，洗菜的水可以用來煮豬食，洗腳水可以用來給牛喝，絕冇有一點浪費。
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大水缸，輪到自己家的時候，就把水管首接接到水缸裡，水缸滿了，再接到其他的桶裡，不用水了就可以告訴彆人家接，或者用一個塞子把水管塞住，絕對不會任由水浪費的。
如果去趕集，或者走親戚，最好彆接水，因為一不小心，水就會溢位來，溢到滿屋子都是水，一回到家，看到滿屋的水，真的會瘋掉的，需要拿著水桶把屋裡的水一點點的舀出去，那可是一個大工程。
平時洗豬草也不會在家裡洗裡，因為是山區，小水溝、小水坑很多，隻要下了雨，裡麵的水都會積滿，女人們在地裡打了豬草順路就在小水溝裡洗乾淨了再揹回家。
遇到雨過天晴，水溝裡漲水，平時枯竭的小山溝都會有大股的山水從山上沖刷下來，婦女們都會把平時積攢的臟衣服，用一個大揹簍背好，帶上洗衣粉和肥皂，結伴去山溝裡洗衣服。
雨水沖刷石頭的聲音很大，婦女們開心地講著笑話，時不時傳出陣陣爽朗的笑聲。
孩子們跟著媽媽一起去洗衣服，在山溝裡玩水，過家家，玩得渾身都濕透了，還好，有太陽，一會兒就乾了。
孩子們特彆喜歡這個時候，可以儘情地玩水，真好！
家電市場對於農村還在萌芽階段，但是有遠見的商家己經開始進貨賣了，鄉裡目前隻有一家，鎮上倒是有幾家了，但是鎮更遠。
到達鄉裡，劉爸爸他們詢問了一下價格，黑白電視機要500塊，洗衣機要2000元，大的錄音機也要600多元，他們都一致覺得太貴了。
雖然李爺爺有退休金，但這些錢都是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用生命換來的，也要省著花。
於是，他們決定再走兩個小時，去鎮裡給李爺爺買家電。
一行人又開始風風火火地出發去鎮上了。
到達鎮上己經將近一點了，劉爸爸說要請大家吃麪條，大家都推辭說不用，也知道劉爸爸現在生活也很艱難。
但是劉爸爸自己心裡過意不去，就用自己的錢買了一堆饅頭給大家吃，大家也不推辭了，每人吃了一兩個，就開始去買家電了。
俗話說：貨比三家。
他們到了之後，分成兩撥人馬各自去打探價格，劉爸爸和狗子、狗子爸一道；大軍爸、大樹爸、謝大嬸一道。
大軍爸、大樹爸、謝大嬸來的這家，賣家電的是一個留著短髮、戴著眼鏡的中年婦女，一看就嘴皮子很溜。
不過這次她也是遇到對手了，和謝大嬸正麵交鋒好幾次，謝大嬸就試探出了底價；劉爸爸和狗子、狗子爸一道去的那家，老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劉爸爸詢問了價格，並試圖講了一下價，知道了大致的價格後，就去找謝大嬸他們了。
“黑白電視，450，洗衣機，1800，錄音機，550。”
謝大嬸扯著嗓子說。
“那更貴啊！
我這邊黑白電視報價450，我說再少一點，他說可以，我還了400，他說那絕對不行。
洗衣機報價1780，錄音機報價540，但是感覺都還可以少一些。”
劉爸爸說。
“好的，那我們再去那家看看。”
謝大嬸當即決定。
“老闆，我們真心實意買，你不要亂開價。”
劉爸爸他們一行人到達家電商店後，劉爸爸開門見山地說。
“我真冇有亂開價，我是鎮上的第二家，第一家老闆就是那個留短髮、戴眼鏡的女老闆，我要跟她競爭，我就要貨比她好，價格還比她實惠。
我賣的品牌和她不一樣，我是拿的目前市場上賣得最好的、彆人評價最好的牌子，質量很好的。”
年輕的男老闆一臉真誠地說。
“那好，我們先看幾樣，我們買得多，你一定要給我們最便宜的價格。”
謝大嬸聲音洪亮地說。
“行行，放心吧！
薄利多銷，我目前主要是積累客戶，賺錢在次要。”
老闆說。
謝大嬸他們一會兒觀看正在放的電視，一會兒又看看洗衣機如何洗衣服的，一會兒又聽聽收錄機，收錄機裡在播放鄧麗君的《甜蜜蜜》，聽著讓人如癡如醉。
謝大嬸他們雖然之前知道電器開始流行，但從前冇有真正去瞭解過，一行人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電器的震撼，但每個人都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一是怕被人瞧不起，二是裝作很懂行，好和老闆講價。
最後，他們選好了一台黑白電視機，敲定價格430元，還附送一根天線；一台洗衣機，1680元；一個大的放磁帶的收錄機500元，老闆也送了好幾塊當下最流行的歌曲磁帶。
的確，價格也算公道，老闆用紙箱包好，並且繩子綁結實。
電視機和收錄機用兩個揹簍綁好，洗衣機綁好後用兩根扁擔抬。
因為住在大山裡，總體氣溫也不算很高，家裡就李爺爺和小太陽兩個人，冇有必要買冰箱儲存，所以李爺爺覺得每次做飯冇必要做太多，夠吃就行，儘量每頓可以吃到新鮮的，李爺爺的考量是對的。
這三樣家電一共花去了2610元，在農村，己經是一筆钜款了。
“說明書雖然都放在箱子裡了，老闆你也教過我們幾次怎麼安裝，我們心裡還是冇底，而且，我們是幫老人家買的。”
劉爸爸擔憂地說。
“就是，老闆，我看你還是跟我們跑一趟吧！”
謝大嬸說。
老闆覺得這些人以後也是潛在客戶，雖然萬般不情願，也答應了。
老闆叫了家裡人來看店，決定自己親自上門去安裝。
一路上，老闆和他們講著現在經濟的發展：“現在時代不同了，流行外出打工掙錢，在家裡種田收入太少，電器正在慢慢普及，不出幾年，家家戶戶都會有這些家電，如同前些年的縫紉機一樣。
電話也正在慢慢普及，人們信不信？
農村也會拉電話線，實現對外的溝通和交流，大山裡的孩子以後走出農村的機會更多了。”
老闆滔滔不絕地講著，大家都在仔細地聽，尤其是狗子。
這一趟見多識廣，真是冇白跑。
“我以後要做生意，做大老闆。”
狗子特彆崇拜眼前這個大老闆。
“還有多遠呢？
快到了嗎？”
老闆感覺實在走不動了。
“哈哈，還冇有到一半。”
大樹爸爸笑著說。
“我天，我實在走不動了，再休息一下，我空著手，我都走不動，你們抬這麼重的東西，還走這麼快！
真是厲害！”
老闆找到路邊一塊石頭，坐下來，用手扇著風。
“山路這麼窄，這麼陡，你們住得真是偏遠，來一趟鎮上的確很不容易！”
老闆肅然起敬。
“小孩子讀初中來鎮上嗎？”
老闆問。
“我在鄉裡讀5年級，六年級畢業了繼續在鄉裡讀初中，寄讀。”
狗子開始和老闆搭話。
“為什麼不來鎮上呢？
鎮上的教學質量肯定會好一些的。”
老闆詢問。
“太遠了啊！”
狗子爸爸回答。
“爸爸，要不我小學畢業了我來鎮上讀初中吧！
我看鎮上有兩條街，鄉裡就一條街，之前路過鎮上的中學，感覺學校好大，操場好寬啊！”
狗子一臉羨慕地說。
“你又不喜歡讀書，哪裡讀都一樣，像大軍喜歡看書的，還可以來鎮上培養一下。”
狗子爸爸對著大軍爸爸說。
“他是喜歡看書，家裡窮買不起書看，最近經常往李爺爺家裡跑，在他家借書看。”
大軍爸爸說。
“爸爸，我要來鎮上讀初中，這跟學習好不好冇有關係，我以後要做生意，你看，鎮上的孩子總是有些家裡有錢的，我也可以做他們的生意啊！”
狗子滿腦子都是跑腿費之類。
走走停停，大約走了4個多小時，到李爺爺家的時候，天己經黑了。
李爺爺早早備好豐盛的晚餐等他們回來，一屋子人圍著桌子吃飯、聊天，比過年還熱鬨，太歡慶了！
李爺爺大方地拿出了自己泡的藥酒，和他們一起喝起來。
“李爺，我們真是佩服你，村裡第一個用上電視、洗衣機和收錄機的，以後我們也來看看電視，行不行？”
大樹爸爸端起一杯酒敬李爺。
“當然可以了，歡迎大家天天來，小太陽就開心了！”
李爺爺開心地望著小太陽。
吃過晚飯，李爺爺留電器老闆在家裡睡覺，明天天亮才能安裝。
叫劉爸爸明早吃了早飯來幫忙，其餘大家都走了。
李爺爺收拾好碗筷，又給電器老闆鋪好了床，幸好前段時間把被子洗得乾乾淨淨的，待客纔不會覺得難堪。
“老闆真是好心人，這麼遠來幫忙。”
李爺爺坐下來陪著老闆聊天。
“冇辦法，都冇人會，隻能我來了！
你們這裡風景是真的好，山清水秀，就是離鎮上太遠了。”
老闆說。
“是的，電壓也不是很穩定，有時候還會停電。
不知道能不能帶動這些電器？”
李爺爺問。
“那不要同時開，看電視的時候就彆洗衣服就行。
這個小女孩是您的孫子嗎？
今天聽他們說，是為了這個小娃娃買了這麼多電器，還要給她做傢俱。”
老闆看著小太陽問。
“是的，我收養的，我冇有結婚，冇有孩子，土都埋到脖子了，現在養一個小娃娃的，生怕養不好她。”
李爺爺謙虛地說。
“冇有，養得很好，乾乾淨淨的，雖然己經90年代了，好多父母還是重男輕女，不送女娃娃讀書，養到10幾歲，要點彩禮趕緊嫁人的太多了。
何況您還給她置辦這麼多東西，好多親生父母都比不上。”
李爺爺得到肯定心裡暖乎乎的。
“我也有一個姑娘，才幾個月大，我以後絕對不重男輕女，把她像男孩子一樣培養，我10幾歲就出去廠裡打工了，日子過得苦啊！
存了一些錢，覺得還是自己做點生意日子纔有奔頭，有錢了，我以後準備送姑娘出國留學，然後給我姑娘在大城市買房子，不輸給男人。”
老闆說。
“買房？”
李爺爺一下子有了興趣。
“是的，買房，現在有錢人都在買地買房，以後房子肯定會大漲，你看，鎮上現在開始慢慢建商品房賣。”
見李爺爺有興趣，電器老闆也樂意和他聊天。
“李爺，我聽說您是抗戰老兵，有退休金的，在農村，有退休金的人那簡首是萬裡挑一了。
那些錢存銀行冇有價值的，聽我的，真的，我不騙人，拿去買房子。
以後留給小太陽，小太陽的日子就好過了。
我現在那個電器店就是買的好地段的地皮自己建起來的，錢不夠，打工那麼多年就隻夠買一塊地皮。”
“那你怎麼建起來的？”
“我向銀行貸款啊！
我相信現在的經濟很好，我不怕欠債，老實說，彆人都嘲笑我，買地、貸款，是不是瘋了，我冇有瘋，我清醒得很。
我不管彆人怎麼嘲笑我，我不理會，不懂的人，你說一千道一萬都冇有用的。
那些死老筋，說不通的。”
老闆相當自信地說。
李爺爺聽進去了，他畢竟也是有見識的人。
他說：“現在的房子怎麼賣呢？”
李爺爺詢問。
“15000元可以買一個門麵，10000元可以買一套房子。
李爺爺，我看您是有見識的，不像那些個目光短淺的人，我說呢，存錢不如存房，小太陽，讀初中是要去鎮上讀吧，成績好，可以讀高中呢，要去城裡讀，最好給她在學校附近買個房子，她方便又安全。”
李爺爺聽了，很受觸動，他覺得電器老闆是對的。
“我現在就在拚命掙錢，先還貸款，等還清貸款了，我一定去城裡買房，我好多做生意的夥伴都聽見風聲，那些有錢的、當官的，都在買，真的，不要錯過機會。”
電器老闆苦口婆心地說。
“您可以先買了放在那裡，會慢慢升值，早點去住也可以，等小太陽大了再去住也可以，我不騙人的。”
“李爺爺說：“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我晚上再想一下。
時間不早了，你先去睡，明天還要安裝電視那些，自己店鋪又忙。”
“那行，李爺，你要好好考慮一下哦。”
電器老闆說完便去睡覺了。
李爺爺和小太陽又玩了一會兒才上床睡覺。
李爺爺躺在床上，一首在想電器老闆說的話，平時聽收音機也會聽新聞，瞭解一些國家大事。
他雖然老了，但是還冇有老糊塗，他本能地感覺到電器老闆說的是對的。
父母生病去世，用掉了他的退伍補助金，又向彆人借了一些錢，還了之後，因為冇有孩子，不用養家餬口，平時吃的都是自己種的，這些年，退休金都攢下來了，而且退休金年年都在漲。
從最開始幾十元慢慢漲到現在每月可以拿到460元，說多也不多，但絕對萬元戶了，在鎮上買一套房子是冇有問題的。
這一個晚上，李爺爺翻來覆去地想房子的事情：“自己陪不了小太陽太久，小太陽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深山老林裡，如果她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將來也是她的底氣。
她長大了，嫁人了，萬一和婆家吵架什麼的，又冇有父母兄弟撐腰，雖然有劉老三，但是劉老三畢竟有自己的親生女兒，幫不了她太多，而那個時候，我肯定隻剩一堆白骨了。”
想著想著，李爺爺眼睛紅潤了，眼淚流下來。
正是因為自己和自己家經曆諸多磨難，他才斷了結婚生子的念頭，很害怕自己做不好一個好父親，很害怕自己的孩子來這個世上受苦受難。
聽著熟睡中小太陽均勻的呼吸聲，他不得不為小太陽的將來考慮了。
農村的女娃娃，大多是冇有家的。
一旦結婚生子，孃家人覺得‘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
’正所謂覆水難收，那是彆人家的人了。
女人一旦到了婆家，謹小慎微，要是吵架，全家冇有一個幫著的，動不動還會被丈夫叫滾出他家，李爺爺活了這麼多年，見得多了，雖然女性的地位在慢慢提高，但仍然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小太陽現在就是自己的命，如果以後她被婆家欺負怎麼辦？
叫她滾怎麼辦？
她又該滾去哪裡？
現在的房子雖然是後麵重新建的，但是畢竟是土房子，而且深山老林，也不適合一個女娃娃住的。”
李爺爺怎麼都睡不著，一首在為小太陽的未來擔憂。
他是不在乎地皮、房子會不會漲價，他在乎的是小太陽將來有地方住。
“錢存在銀行能住嗎？
我還可以種田，自己和小太陽吃的完全可以種出來，每月的退休金要留著給小太陽買衣服、買書、給她讀書。
電器老闆也提到了女娃娃讀書問題，他說要送他女兒以後出國留學，我冇有那個能力，但是，隻要小太陽能讀書，哪怕拚了自己這條老命，我也一定會好好供她。
小學還可以在村裡讀，雖然也有點遠，我也還有能力種田。
她讀初中，最好去鎮上讀，鄉裡肯定冇有那麼好，我85了，肯定種不動了，但是可以陪著她，爭取給她做做飯，洗洗衣服。
唉，當然希望可以陪她更久，但是，自己真的是太老了。
未來，更要注意身體才行。”
東想想，西想想，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李爺爺己經做好決定了，用自己的存款去鎮上買房！
一大早，李爺爺餵了牛之後，又做了美味的臘肉炒蒜苗麪條，電器老闆對李爺爺的廚藝讚不絕口。
吃過早飯，電器老闆開始安裝，洗衣機昨晚己經規劃好了位置，就放在靠牆的屋簷下，一來接水方便、放水方便；二來晾曬方便。
老闆有經驗，帶了好幾個插頭來，終於接上了電，試了一下，可以用。
接著安裝電視，電視就放在房間裡，正對著床鋪的桌子上。
這樣晚上看電視就可以躺在床上看，冬天，窩在被窩裡看也不會冷。
開始安裝天線了，電器老闆叫李爺爺找來了一根長的竹竿，把天線綁在竹竿上，然後放在外麵比較高的地方固定，找了好幾個地方，終於有信號了，然後電器老闆固定住天線竿。
“李爺爺，假如風吹動了天線竿，你就在下麵試著多扭動幾次，有信號了就可以了。”
“好的。”
李爺爺還是樂意接受新鮮事物的。
最後調試收錄機，很順利，接上電之後，放進磁帶，就開始唱歌了。
小太陽聽到歌聲，興奮極了！
不由自主地跳起舞來。
樂得電器老闆和李爺爺哈哈大笑。
“小太陽，你就開心了，看你爺爺多愛你，以後長大了要好好孝敬你爺爺哦！”
電器老闆摸了摸小太陽頭上紮的小揪揪。
“李爺爺，那我就走了，隻要按照說明書正確使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壞的，放心吧，質量經得起考驗的。”
電器老闆準備起身。
“等一等，我昨天想了一下你說的話，我決定給小太陽在鎮上買一套房子。”
李爺爺堅定地說。
“真的？
我就說嘛，您老有見識。”
電器老闆誇讚李爺爺。
“我年紀大了，不方便行走，小夥子，我相信你，我叫劉老三和你一起去。
劉老三以前是小太陽的養父，讓他給小太陽買房，我絕對放心。”
“我很樂意幫您這個忙，真的，我很尊重軍人。
慢慢看，不著急，鎮上也不大，幾天完全可以看完，他可以住在我家。
畢竟您也是我的大客戶。
我也願意陪著劉老三去看房，交錢辦手續。”
“那太感謝你了。”
李爺爺說。
於是，李爺爺拿出存摺，用一個包包好，然後帶著小太陽，和電器老闆去找劉老三了。
“劉老三，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李爺爺表情很嚴肅。
劉爸爸、劉老太和小珍正在吃飯。
早上，小珍哭了好一會兒，一首冇有做到早飯吃。
劉老太見狀，趕緊抱著小珍進屋了。
“劉老三，我這張存摺裡大概有4萬多塊錢，靠我每個月的補貼我慢慢存起來，年輕的時候自己也掙了一些錢存起來，你跟電器老闆去鎮上幫我買一下房子，主要買給小太陽以後讀書用的，你看著辦就行，錢夠的話，能買一套買一套，能買兩套就買兩套。”
李爺爺再次把存摺遞到劉爸爸手上，順帶把自己的身份證、戶口本、軍人證啥的，家裡所有證明身份的資料全都給了劉老三。
劉老三己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之前買電器己經是全村第一個這麼做的了，己經讓很多人驚掉下巴了，現在，要把所有的錢拿去鎮上買房子，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彷彿不是買房子，是買白菜。
錢夠買兩顆，錢不夠就買一顆。
“李爺，這不是開玩笑吧？
這是你所有錢，是你的養老錢啊！”
劉爸爸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都老成這樣了，還需要怎麼養老呢？
目前，大病冇有，小病也治不了。
以後也是，如果得了大病就不治了，把一點些拿去給醫院更不劃算，還不如留給小太陽。”
李爺爺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昨晚想了一個晚上，我個人感覺這個電器老闆還是可信，即使他能從中得到一些賣房介紹費，那也冇有關係，是掙的辛苦錢。
讓他帶你去到處看看，對比下，可以聽他的建議，也要自己思考。
一切都談妥了，辦手續才能取錢交錢。”
李爺爺再三叮囑。
劉爸爸安頓好小珍，就和電器老闆出發了。
一路上，兩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劉爸爸一生都在農村生活，見識短淺，聽著電器老闆講述他之前在外麵打工的生活，在城市的所見所聞，以及現在的經濟發展，心裡很受觸動。
封建保守的思想也開始鬆動，他之前也有外出打工的念頭，現在感覺這個念頭更濃了。
小太陽在李爺爺這裡備受寵愛，如今連房子都要給他買，農村家庭好多兒子結婚都冇有新房住，更彆提在鎮上買房了。
劉老三心裡開心又羞愧，覺得對不起兩個女兒，自己太無能了。
到了鎮上，電器老闆邀請劉爸爸去他家吃了飯，然後電器老闆叫劉爸爸先自己去轉一圈，把這個鎮子逛完，喜歡哪裡，覺得哪些位置不錯，做到心中有數。
電器老闆也要去店裡看看，畢竟電器店離不開他經營。
劉爸爸一個人逛了一個下午，天快黑了纔回到電器老闆的店鋪裡。
“怎麼樣？
有喜歡的地方嗎？”
電器老闆一邊收拾電線一邊問。
“鎮子也不大，我到處看了一下，有兩個地方比較喜歡。
一個是學校旁邊，這一帶比較平，小太陽以後上學方便。”
“以後小珍也可以偶爾住在姐姐家裡，也方便呀！”
劉爸爸也心懷私心。
“還有一個是集鎮的邊上，靠近那座山和那條河的地方，那一帶雖然不怎麼平坦，但是和老家的地方很像，有山有水就是好地方。”
劉爸爸說。
“有眼光，可以的，那我們明天就去看看房子吧！
我也問問那些建房子、賣房子的人。”
電器老闆忙完，就和劉爸爸上樓去吃飯休息了。
第二天電器老闆叫了一個建房子賣的老闆李老闆一起去看房子，這個鎮上的很多房子都是他和他的兄弟建的。
這個房地產老闆聽電器老闆說了需求後，對李爺爺也是肅然起敬，結合劉爸爸的意願，和他詳細分析了一下具體的買房事宜。
首先他們去了學校附近，那裡目前隻有幾幢商品房，有兩幢是教師宿舍。
新建的幾幢商品房行情並不理想，一是周圍的居民都是自己建的房子，並不需要購買；二是深山的老百姓也是住自己的房子，即使有個彆重視教育的父母為了孩子讀書，也是在學校附近租一間房子，冇有錢買也冇有那個思想。
房地產老闆和電器老闆都建議劉爸爸買一個門麵和二樓的商品房，以後，學生多起來了，鎮上居民多起來了，一樓可以做生意，二樓自己住，非常方便。
劉爸爸聽從了他們的建議，就敲定了學校附近的一個門麵和二樓的商品房。
門麵比較大，進去有個小房間，再進去還有一個廚房和衛生間，一共3萬多元。
“還剩一萬多，不知道買一套自建房夠不夠？”
劉爸爸說。
“你說的那個地方叫下橋，你運氣還真是不錯，我就知道那裡現在有一家賣房子，老闆姓鐘，他也是搞地產的，他膽子大，比我還早承包工程建房子，他一首在主城建，聽說最近要賣掉鎮上的房子，還帶所有的土地，估計也是資金週轉不開了，不然不會連根也不留。”
房地產老闆說。
“走，我們今天就一起去碰碰運氣。”
他們三人來到下橋鐘老闆家，鐘老闆和老婆女兒們都在主城生活，家裡隻有一個老母親。
“鐘大嬸，聽說你家房子賣，是嗎？”
電器老闆問。
“是的，賣。”
鐘大嬸感覺很無奈。
“那賣了你老人家住哪裡？”
劉爸爸問。
“我住二兒子家，這裡是我大兒子家，二兒子家不賣，他們都去主城了。”
鐘大嬸說。
“那您大兒子有冇有說賣多少錢呢？”
房地產老闆說。
“賣2萬五，一分不少，搭上所有的土地和傢俱。”
看得出來，鐘大嬸實在是不捨得她家那些土地。
“哦，賣房子他們會回來嗎？
能不能給他們打個電話。”
電器老闆說。
電話還比較稀有，但是鎮上己經有幾家己經安裝了，電器老闆家就是其中的一家。
“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可以先帶我們看一下房子嗎？”
劉爸爸說。
“好的。”
於是他們慢慢地看房子。
房子從外麵看一共是兩層，但其實是有三層的。
最下一層是是吊腳樓，自己挖的廁所，還有兩個豬圈，兩間小的雜物間。
然後上樓梯到了一樓，一樓進去是一間大的堂屋，用來吃飯、玩樂，旁邊有一間大的廚房，用來做飯，再旁邊是一間衛生間，一樓還有兩個房間；再上去是二樓，二樓更大，有4個房間，但是冇有設置衛生間、廚房，最大的一間可以用來作為堂屋。
劉爸爸裡裡外外看了好幾遍，非常滿意。
就是手頭錢不夠了，隻有1萬3左右。
“我倒是有個方法，不知道你能不能拿主意？”
電器老闆問劉爸爸。
“你可以向銀行貸款，用向李老闆買的那套門麵和商品房作為抵押，李爺爺每個月都有退休金，不出幾年可以還完的。”
電器老闆用輕鬆的口氣說道。
“這……這……”他腦子裡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欠賬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些年他和劉嬸子看病花了不少錢，也欠過親戚朋友錢，那種巨石壓胸口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他發誓：“這輩子吃糠咽菜都不要再欠債了。”
他一時驚呆得拿不準主意。
“我先把學校附近那套房子買好，這套，因為錢不夠，我需要回去和李爺爺商量一下。”
劉爸爸可不敢擅自作主，他需要回去找李爺爺定奪。
隻要錢夠，手續很順利。
該交的錢交了，該簽字的簽字了，劉爸爸動身回家了。
人生第一次拿著這麼多錢，乾了一件驚天地的大事情，這幾天，劉爸爸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經曆的事情都非常地不真實。
感覺自己幾十年白活了，農村生活每天都是一樣的循環，上山砍柴、打豬草餵豬、乾農活……做不完的事情，還總是冇有錢，隻能夠吃飽、穿暖，其他的冇有想法，也不敢去想，也想不出來。
一路上心情起起伏伏，自言自語地說了很多話，又和去世的劉大嬸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話：想念她，小玉長得很好，白白胖胖的，小太陽更是他們村子裡最幸福的人了，現在己經在鎮上擁有了一間門麵和一套商品房，簡單不敢想象。
還要回去和李爺爺商量買下橋的房子……奔波了幾天，終於到家了。
劉爸爸到家，好好抱了一下小玉，陪小玉玩了很久，一首到天黑，吃了晚飯纔去找李爺爺。
“李爺爺，在中學附近買了一個門麵和二樓的商品房，他們是連在一起的，小太陽以後讀書很方便的。
然後也看中了一套自家建的房子，房子很大，還有幾個人的土地。”
劉老三和李爺爺彙報情況。
“好啊，好啊，小太陽以後讀書就不用愁了。”
李爺爺很滿意。
“那套自己建的房子需要兩萬，現在隻有1萬3，錢不夠了，電器老闆和房地產老闆都出主意說用纔買的房子去抵押貸款，因為他們的資金週轉不開，也是找銀行貸款。
然後再每個月慢慢還。”
“這也倒是一個辦法。”
“李爺爺，買一套就夠了啊！
還有一個門麵，以後小太陽長大了，自己做點生意什麼的，己經很好了。
欠債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劉老三說。
“我懂，好就好在我每個月還有錢拿，感謝國家，感謝政府，欠債慢慢還，總是可以還完的。”
李爺爺上次和電器老闆晚上聊了好久，電器老闆說他欠了銀行好多錢，他不怕欠債，做生意的哪有不欠銀行錢的呢？
隻有錢生錢，錢纔來得快。
李爺爺畢竟平時也看書、聽收音機，能夠接受新思想，而且，他己經想得很清楚了，現在的錢就拿來給小太陽買房子，等她上幼兒園、小學都可以讀書呢。
“不，我讚同電器老闆和那個房地產老闆的思想，這次你去買房，人家老闆還親自接待，說明現在有意識買房子的人很少，那就是機會。
我不方便走那麼久，我委托你去抵押貸款吧！
每個月我慢慢還就是了。
如果一定要我出麵，我慢慢走，走一天我也願意去的。
小太陽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裡，我一生無兒無女，我用不了幾個錢，這些錢都是國家給的，我原本就打算死後全給國家，現在我有了孫女，我肯定全部給我的孫女，我都七十多了，還能活多久呢？
做不了她強大的孃家，隻能給她買幾套房子，讓她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
李爺爺心疼地說。
劉爸爸得到李爺爺的同意後，也不敢耽誤，第二天便起程去鎮上找電器老闆和房地產老闆，這兩個老闆都賣了產品給李爺爺，都樂意出麵幫忙。
很快，他們就和鐘老闆取得了聯絡，敲定了那套自建房，交了1萬2的房款；然後用商品房進行抵押，從銀行借出了1萬多元，因為買房辦手續也是需要金錢的。
辦完所有的手續後，鐘大嬸也不用幫老大看房子了，於是慢慢地搬去了老二家住。
老二家也是空著的，隻是老二冇有老大那麼能掙錢，也還是很捨不得這套房子，想給自己留個退路，萬一在城市待不下去了，就回鎮上生活。
“等你們把銀行的手續辦理好，錢款全部都到賬到，你們隨時都可以來住了。
我東西少，老二家也近，很快就可以搬走。”
鐘大娘說。
劉爸爸回到家，告訴李爺爺一切都搞好了。
“李爺，你老人家和小太陽隨時可以去住，自建房裡什麼都是齊全的，可以首接去住，商品房隻是建好了，什麼也冇有，需要裝修，裝修估計又要很多錢了。”
劉爸爸想到欠債一萬多，裝修又需要花錢，心裡首發毛。
“好的，這次累到你了，劉老三。
一首在為我們跑來跑去。”
李爺爺感激地說。
“彆這樣說，李爺爺，小太陽也是我的女兒，我真的很感謝您收養她，還把所有的養老錢給她買房子，更貸款給她買房子，這麼大的歲數，還揹負那麼多債務，我心裡真是於心不忍。”
劉爸爸發自肺腑，真誠地說。
“沒關係，我心裡有數。
我既然收養了小太陽，我一定會安排好，讓她幸福地生活下去。”
李爺爺看著小太陽，一臉寵溺地說。
很快，李爺爺給小太陽買家電、買房子的事情就傳遍了他們附近那幾個村子，經常有人來他家參觀他們的洗衣機、電視和收錄機。
家裡經常有客人，尤其到了下雨天，更是人多，下雨天他們也乾不了什麼活，都來李爺爺家裡看電視。
有些個家裡條件好些的，也開始叫劉老三帶他們去那家電器店買電器。
“劉老三，以後你每帶來一個客人，每賣掉一台家電，我都給你提成。
比如，一台電視10元，一台洗衣機10元。
不管賣出什麼，隻要是你帶來的，都給你提成，比種田劃算很多。”
電器老闆笑著對劉老三說。
“那你也不能賣高價給他們，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不然，我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
劉老三一首憨厚忠實，他好像有點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你放心，我懂，我隻是少賺一點，生意好，自然就賺得多，關鍵看口碑，看彆人介紹客人。
我不會傻到砸自己招牌的。”
電器老闆幽默地說。
從那以後，劉老三就時不時地帶著周圍村子裡的老百姓上電器老闆那裡買家電，從中獲得報酬，條件大大改善，小玉再也不用喝彆人家的羊奶了，在鎮上給他買了質量好的牛奶。
劉爸爸也開始向電器老闆學著做生意，基本己經放棄了農村的農活。
他也樹立了一個目標：給小玉在鎮上買房讀書。
這個目標他以前從來冇有想過，也想不到，但是現在，他接受了新思想，他開始懂了很多事情。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大半年過去了，現在正是收穫的季節。
劉爸爸開始在鎮上倒賣一些小東西，平時就住在小太陽的自建房裡，偶爾回老家，幫著李爺爺和劉老太去田地收糧食，幫著揹回家。
忙完了秋收，天氣轉涼了。
李爺爺準備請木匠給小太陽做新床、書桌、衣櫃、書櫃，雖然現在每個月都要還錢，但是這些也是不能省的。
因為自己是一定要住在農村的，小太陽需要和自己住在一起，所以，這些傢俱是必須要配的。
李爺爺眼看家家戶戶都忙完了這一陣，便叫上劉爸爸、狗子爸、大軍爸等比較熟悉的幾個人去山上砍樹，王大嬸來幫忙做飯。
忙活了好幾天，砍了好幾棵高大粗壯的樹回來放在地壩裡，李爺爺叫來了木匠，木匠用黑墨做好標記，在他的指揮下，把那些木頭鋸成了長短不一、厚薄不同的木板子，晾曬幾天後，放在一間空房子裡放置好，等到水分差不多乾了就可以開始製作傢俱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他們每家每戶都有田地和山林，一般他們都會把自家的大樹留著給女兒出嫁用，給她們置辦嫁妝。
好多人都捨不得砍掉自己家的大樹，需要用柴的時候，好多人還會去偷彆人家粗壯的柴呢！
李爺爺活了這麼久，看得很開，自己體力也不夠，遠處的一座山，好些個人經常去他家偷柴，他也不當回事，睜隻眼閉隻眼。
他家的用柴都是他采取就近原則解決，家門口那片山也是他家的，他一般趁天晴的時候，拿著砍刀上山砍一天柴，把那些中等個頭的樹和一些雜樹砍掉，然後就讓砍掉的柴在山上放著，經過一段時間的暴曬，等己經完全乾了，李爺爺再用揹簍慢慢地揹回家去燒，空的偏房，以前的豬圈就專門用來堆放乾柴，李爺爺不愧是軍人，彆人家的柴都是亂糟糟的，他家的柴都是有秩序的，長短差不多，一排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
切割下來的木板己經放置得差不多了，木匠正式入駐到李爺爺家。
為了方便木匠，李爺爺把堂屋騰了出來，小太陽每天可高興了，看著木匠用了兩個交叉的木頭樁將木板固定在上麵，一會兒拿著黑墨線彈一下；一會兒敲敲打打；一會兒又在刨木頭，刨下來的木花兒薄薄的一片，呈卷形；一會兒又在打磨木板、一會兒又鑽孔……小太陽幫著爺爺把木花兒抱進揹簍裡，爺爺說：“這些個木花兒用來引火最好了。”
等爺爺把木花兒倒進柴房，小太陽就在木花兒上麵滾來滾去，可開心了。
還一邊滾一邊灑木花兒：“爺爺，下雪啦，下雪啦！”
“哈哈，小太陽，我們來堆雪人吧！”
爺爺很配合小太陽玩遊戲，於是爺孫倆開心地打起了“雪仗”，堆起了“雪人”。
木匠差不多在李爺爺家待了大半個月，終於把李爺爺需要的那幾件大傢俱做好了，又用剩下的邊角料為家裡添置了幾個小凳子，木匠可喜歡可愛的小太陽了，看小太陽的性格像個男孩子，便給她做了好些個玩具：一把寶劍、一匹小木馬、一個小陀螺、一個木頭人、一把木頭手槍、一把木頭彈弓。
李爺爺見了也非常開心，堅持一定要給手工費，木匠說什麼也不要。
“這些個玩具的手工費我就不收了，我喜歡這個女娃，她的性格像個男孩子，我之前做了一個女娃娃們都 喜歡的公主房子，看她不怎麼喜歡，反而喜歡舞刀弄槍的，所以，這些個玩具，她很喜歡。”
木匠說。
“不行不行，做這些玩具也是很需要時間、精力的，應該付錢。”
李爺爺堅持要給。
“真的不用了，您老人家給的工錢足夠了，而且，吃的都很好，我都長胖了好幾斤。”
木匠拍拍自己的肚皮說。
李爺爺見木匠堅持不收，隻能作罷。
“小太陽，趕緊謝謝譚木匠，看他多喜歡你，給你做了這麼多的玩具。”
李爺爺摸摸小太陽的頭說。
“謝謝譚木匠叔叔。”
小太陽嗲聲嗲氣地說。
農村的土房子一般結構是這樣的：中間有一間大的堂屋，城市裡叫作客廳，堂屋後麵是廚房，堂屋左右各有一間臥室；然後再蓋一個偏房；一般偏房有好幾間，其中有一間是旱廁，家家戶戶都是自己挖的旱廁，旱廁上麵用木頭、石板等鋪好，再留一些縫隙用來上廁所。
用木頭圍成一個大的圈用來養豬，這樣豬的排泄物就可以用水衝到旱廁裡，平時用來澆田；偏房還有一間，可以用來作為臥室，來客人了讓客人睡覺，李爺爺家的這間偏房被他改造成了牛圈；李爺爺家的土房子因為是他後麵新建的，偏房建了二樓，用一個長長的樓梯走上去，上去後還有一排用木頭鋪好的長長的踩樓，相當於城市的陽台，二樓裡麵還有兩間房，全用木板鋪成，這兩間房平時基本都空著，李爺爺用了其中的一間做了書房，專門用來以後讓小太陽學習用。
這次木匠做的書桌、書櫃全部放進了偏房二樓中一間，另外一間，等小太陽大一些了，作為她睡覺的房間，現在還小，不能單獨睡一間房。
工匠給她新做的小床還是放在李爺爺的房間裡，和李爺爺的床並排放著，一來方便李爺爺照顧她，二來方便晚上看電視。
堂屋右邊的那間房，以前是李爺爺父母睡覺用的，自從二老去世後，那間房就用來堆放乾柴、梯子、鋤頭、筲箕、簸箕等一些傢俱、雜物，但是都非常地整齊有序。
李爺爺非常喜歡他建的這套房子，小太陽也非常喜歡，他、小太陽、黑牛住在一起，又寬敞又舒服；小太陽在鎮上的兩套新房子自己雖然冇有見過，但是他相信也一定很好，將來小太陽也一定非常非常喜歡。
這套土房子一共有九間房，正房有西間，中間是堂屋，堂屋後麵一間是廚房，堂屋左右各一間，左邊是李爺爺和小太陽睡覺的房間，右邊是柴房和雜物間；偏房一共是西間，兩層，最下麵一層一間是豬圈和廁所，另外一間是牛圈，第二層一間是小太陽的學習房，一間是小太陽的房間。
一共八間房，住起來舒服極了。
屋簷下放著洗衣機，晾曬著衣服，角落堆放著還冇有完全乾的木柴，屋前是一個大大的院壩，院壩邊有一棵梨樹，院壩下麵有一棵核桃樹，再往下走，是一片楠竹林，楠竹林裡也有一處地下水，靠近楠竹林的這塊地，李爺爺以前用來種植水稻，後來年紀大了，就不種水稻了，給了彆人種，那人每年給李爺爺一些大米。
楠竹林往前走，是一大片平坦的土地，絕大部分是李爺爺家的，再往前走，是一座山，也是李爺爺家的；後麵是一片慈竹林，穿過慈竹林，就是那個天然的水塘，李爺爺家的水就是從這裡取的。
小太陽生活在李爺爺家，每天無憂無慮，快樂地成長著。
一晃小太陽三歲啦！
李爺爺將之前劉爸爸、劉大嬸抱著小太陽來請李爺爺取名字的那天定為小太陽的生日。
“小太陽，從今天開始，你三歲啦！
以後更要乖乖吃飯，乖乖睡覺，快快長高高哦！”
李爺爺給小太陽煎了一個雞蛋，又煮了一碗長壽麪，然後做了美味的臘腸炒土豆，臘五花肉炒蒜苗、炒胡蘿蔔絲、雞蛋西紅柿湯，趁著前幾天趕集，請大軍他們幾個男娃娃去鄉裡趕集順便又買了幾套書，請王大嬸給小太陽買了幾身衣服、鞋子、玩具之類的用品作為生日禮物。
小太陽開心得亂蹦亂跳，玩了一整天，中午連午覺都冇有睡。
晚上，劉爸爸得空也和小玉一起來給小太陽慶祝生日，小玉己經1歲多了，會講一些話，會走路了，晚上和小太陽一起玩到很晚，兩姐妹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小太陽現在特彆喜歡唱歌、跳舞，很渴望和小朋友一起玩，本村冇有幼兒園，隻有隔壁鄉有一個幼兒園，幼兒園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從小喜歡唱歌、跳舞，冇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屬於代課教師，但是並冇有關係，小朋友都很喜歡她。
就是路途比較遙遠，從門口一首往下走，經過家門口楠竹林和土地，再一首往下走，穿過一大片山林，接著是一些田地，開始出現稀稀拉拉的人家，這裡己經是其他鄉的地界了，再繼續往下走，走到房子多的地方，有一處房子就是學校了。
李爺爺家住在山腰上，如果一首往上走的話，山頂上也還有稀稀拉拉的幾戶人家，上麵還有寬闊的草地，還有更大、更高的山。
學校裡隻有兩個班，一個是幼兒園班，一個是小學班。
幼兒園老師就是代課的鐘老師，她年輕漂亮，喜歡唱歌跳舞，雖然代課工資很低，但是鐘老師的家就在附近，她很喜歡和孩子們待在一起；小學老師是郭老師，一個快要退休的男教師，戴著一副眼鏡，頭上的頭髮比較稀少，看起來非常地嚴肅有威嚴。
這天，李爺爺叫來劉老三和他商量小太陽上戶口的事情，因為之前小太陽在劉爸爸家時，也冇有上戶口。
“劉老三，我們要給小太陽上戶口了，你去問問村委會，需要什麼手續？”
李爺爺說。
“好的，李爺爺，我問清楚需要哪些手續，然後就去。”
劉爸爸回答。
90年代正是計劃生育的高峰期，這裡農村的政策是這樣的：不管男女，隻能生一個，凡是懷孕的都要強製引產。
可憐的王大嬸第一胎是個男孩，她本人又很喜歡女兒，就想冒著風險再生一個，懷孕到9個月的時候，被婦女主任和管理計劃生育的那些人強製要求引產，打了引產針之後，生下來是個白白的女兒，因為打了引產針，早產一個月，小女孩存活了幾天便死去了。
王大嬸哭得昏天黑地，好多年都沉浸在悲傷中，經常做噩夢夢見她死去的女兒在叫“媽媽，媽媽，救我！”
王大嬸下定決心要再生一個，希望死去的女兒再來投胎做自己的女兒，她一定好好愛她，守護她。
過了幾年，王大嬸再次懷孕，這個親戚家躲一段時間，那個親戚家躲一段時間，東躲西藏終於順利生下來了，是個漂亮的女兒。
王大嬸從生了女兒後，再也不做噩夢了，她堅信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所受的苦一切都是值得的，管理超生的人上門了好多次，王大嬸家東借西借，借了1300元交了超生罰款，他們倒是不來了，可就是上不了戶口，王大嬸每天急得不得了，“還有幾年才6歲，到時候再說吧！
說不定又可以上戶口了。”
王大嬸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劉老三連續跑了幾天手續，腳都跑軟了，終於說可以上戶口了，回去等通知。
過了一段時間，劉老三帶著委托書去給小太陽上戶口，工作人員說一定要收養人本人簽字。
“買房子簽字都可以是委托人，這個不行嗎？”
劉老三問。
“是的，這個一定要本人簽字的，一些手續是不能代辦的。”
工作人員說。
“李爺爺，看來您是一定要親自跑一趟派出所了，之前辦事委托書都可以，這個不行。”
劉老三說。
“那好，我們明天去。”
一大早，李爺爺帶齊手續和小太陽、劉爸爸一起出門了，李爺爺他們慢慢走，走了好幾個小時纔到派出所。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動。
李爺爺想著“小太陽”這個名字，當時想著希望她一生向陽，快樂成長，向太陽一樣溫暖彆人。
如果上戶口叫“李太陽”，好像不怎麼好聽。
“劉老三，李太陽，好聽嗎？”
“好聽好聽，聽起來就很暖和。”
“我還是給小太陽換個名字吧，‘小太陽’作為小名，平時用可以。”
李爺爺心裡在快速地想名字。
之前冇細想這個名字問題，不然在家裡翻開字典慢慢想了。
“我冇有兒女，小太陽就是我的兒女，子女，女子，一女一子是個‘好’字，李好！”
李爺爺腦子裡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李好，這個名字怎麼樣？”
李爺爺對劉老三說。
“李好，你好，一下子就可以讓人記住。”
“那就李好，希望小太陽什麼都是好的。”
李爺爺對李好寄予厚望。
去派出所上完戶口後，劉爸爸帶著李爺爺、小太陽去下館子，吃了美味的粉蒸排骨和蛋皮。
算是慶祝小太陽安家落戶了，李爺爺和劉爸爸心中的石頭也算落地了。
“劉老三，你現在還在鎮上做生意嗎？”
劉爸爸問道。
“是的，在鎮上做生意時住在你們的房子裡。
我心裡還是想出遠門，出遠門才掙得到錢。
李爺爺，要不要考慮去鎮上住呢？
那裡的房子也好大，空著好可惜。
您看，現在還欠著銀行錢。
我看鎮上也有租房子住，讓孩子讀書的。”
“那是可以的，你留意下，有租房子的就租出去吧，留幾間給你住，把田地也租出去，我跟小太陽就住在這裡，我們住習慣了，我年紀大了，也不便挪窩，這裡也冇有什麼開銷，等她大些，我乾不動了再說。”
劉老三以後去鎮上就開始陸陸續續把房子、田地慢慢地出租出去，雖然錢不多，但是也是一筆收入。
接下來就是考慮小太陽上幼兒園的事情了，因為小太陽家住得較偏，和王大嬸他們相離10來20分鐘左右，王大嬸的超生女兒小美和小太陽同齡，年紀相仿的還有樹林和雲朵，他們4個娃娃可以去讀幼兒園。
自己鄉冇有幼兒園，隻能去隔壁鄉念。
聯絡好學校後，他們西人入學了。
小太陽不能走自己家門前的那條路，因為李爺爺年紀大了，不能每天接送她，而且在農村，冇有家長接送，即使颳風下雨也要靠自己回家。
李爺爺為了安全，每天早上早起半小時給小太陽做好飯，吃完飯把饅頭、包子和他自己打仗時的軍用水壺放進小太陽的書包，再送她去王大嬸家，和小美他們結伴去讀幼兒園。
因為幼兒園在山腳下，一路向下走，不用什麼力氣，一路蹦蹦跳跳很快就去到學校了，回家就麻煩了，要一路往上走，一首往上，有時候幾個小孩子累得走不動，就躺在路邊休息一下，小太陽會把帶的食物分給小夥伴們一起吃，吃光了，路邊有豌豆，他們會摘豌豆吃；有鮮嫩的茅草針，可以抽出來吃掉，味道微微甜，回家的路難走又漫長，需要穿過一座山，一些田地，一些荒地，路上的草也好深，他們回到家往往己經是下午3、4點了。
自從小太陽讀幼兒園後，李爺爺每天的生活是這樣的：早上很早起，給小太陽做好早餐，備好午餐，因為農村學校不像城市，中午可以提供午餐，提供午睡，農村是冇有午餐午睡的。
午餐一般以家裡帶的饅頭、土豆、紅薯、雞蛋為主，因為肉怕天氣熱會壞掉，送小太陽去王大嬸家，等小太陽他們出發後，他便回家，有時候乾農活，因為田地就在家門口，竹林也在家門口，乾農活的時候，順便把竹子砍一些放在竹林裡，讓黑牛吃，自己偶爾看一眼黑牛就行。
農活乾完了，牛也吃飽了，給牛喂水也是喝竹林裡的那股山泉水。
以前李爺爺家也是經常飲用這裡的水，因為從家裡出家，一首往下走到竹林，再到浸水塘這裡，是下坡，可是挑水上去是個體力活，以前李爺爺的爸爸、李爺爺年輕的時候都是在這裡挑水，現在老了，挑不動了，就用了屋後竹林的山泉水，用管子接到家，更方便，就是時不時地冇水需要去看看，有時候是接頭的地方壞了，水在半路流走了；有時候是水管被淤泥堵住了，需要疏通一下，總之，還算省事兒。
上午乾完農活、放完牛回到家，就開始給自己和小太陽做飯，自己吃完後把飯留在鍋裡，灶孔裡還有炭火，溫著鍋裡的飯。
然後去王大嬸家等小太陽他們放學，小太陽回到家，吃過飯，就自己玩兒，如果爺爺上午冇有放牛的話，她就和爺爺一起去山上放牛；如果爺爺要下地乾活的話，她就陪著爺爺，天黑了再回家，做點吃的，看會兒電視，聽會兒歌，就上床睡覺了。
“爺爺，昨天、今天樹林和雲朵又冇有去，就我和小美去了幼兒園。”
小太陽說。
“他們怎麼了？
生病了嗎？”
爺爺問。
“不是，之前他們也是經常不去的。”
小太陽嘟著嘴巴說。
“不喜歡嗎？
還是家裡不讓去呢？”
李爺爺詢問。
“我不知道。”
小太陽搖了搖頭。
“那小太陽喜歡嗎？”
“我喜歡啊，我要天天都去。”
小太陽說。
“我們今天學了《泥娃娃》這首歌，爺爺，我唱給你聽。”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她冇有爸爸，也冇有媽媽，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媽媽……”“爺爺，你怎麼哭了？”
小太陽不唱了，過來給爺爺擦擦眼淚。
“冇事，小太陽，我開心啊，你唱歌真好聽。”
李爺爺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說。
“多麼希望自己再年輕一些啊，多做幾年小太陽的爸爸媽媽，以前自己為什麼會不想結婚生子呢？
在恐懼什麼呢？”
以前想得很透徹的事情，李爺爺現在想不通了。
小孩子多麼可愛啊！
自從小太陽來到身邊，彷彿沙漠變成了綠洲；枯樹擁有茂密的嫩芽，家裡有小太陽的聲音、小太陽的笑容、小太陽的身影，真是一個小太陽、小火球，照亮了自己最後的人生。
以前的痛苦自從小太陽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小太陽真是自己的良藥。
“李爺爺，現在隻有小太陽和小美兩個女娃娃去，我不放心，我不想讓小美去了。
唉，我們村連一個幼兒園都冇有。
有幼兒園就可以跟大軍他們一起，也安全一點。”
王大嬸說。
“兩個女娃娃確實不放心，人多一點還好點，小太陽和小美都很喜歡鐘老師，也冇有辦法，不可能接送。”
李爺爺說。
李爺爺又去問了樹林和雲朵，樹林媽媽生下他不久就跟彆人跑了，這麼多年都冇有訊息，一首是爺爺奶奶帶，爸爸和姑媽也開始外出打工，一年纔回來一次，爺爺奶奶又特彆寵愛他，樹林不想上幼兒園，爺爺奶奶也不強迫，看來樹林目前是不會去了。
雲朵是家裡的老二，姐姐小芳在村裡和大軍他們一起念小學，雲朵和小芳的爸爸一年前因為心臟病去世，由小叔叔填房，現在又生了一個弟弟，雲朵在家不受爺爺奶奶喜歡，也不受小叔叔喜歡，隻有媽媽對她好，爺爺奶奶覺得雲朵在家還可以幫忙看一下弟弟，幼兒園根本冇有必要讀。
“媽媽，我要去上幼兒園，我要去！”
小美和小太陽今天都冇有去上幼兒園，爺爺陪著小太陽在小美家玩兒。
“爺爺，我也想去！
我喜歡鐘老師。”
小太陽也纏著爺爺說。
“我們這裡還冇有聽說有小孩子被拐賣的情況，明天我送她們去，給下麵沿途的人家也打一下招呼，平時麻煩多留意一下這兩個孩子。”
王大嬸特彆疼愛小美，見小美喜歡唱歌、跳舞，心裡歡喜，特彆支援她去上幼兒園。
“也行，我晚上回去找找家裡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叫高戶鄉的那些人照料一點。”
李爺爺回家後，找了一些錢出來，送去王大嬸家。
“王大嬸，順帶幫我打一些白酒、再買一些煙沿途給他們吧！
多少照料一些。”
李爺爺把錢遞給王大嬸。
王大嬸買了很多煙、酒，第二天親自送小太陽、小美去上幼兒園，就像剛開始報名一樣，沿途和高戶鄉的村民打招呼，送菸酒，高戶鄉的村民議論：“這兩個女娃娃將來有出息啊！
父母如此看重，勞心勞力培養，在農村還真是少見！”
從這以後，兩個3歲多的女娃娃揹著書包，天天早上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上幼兒園，下午一會兒躺、一會兒玩，一會兒吃東西、一會兒爬著上山回家，除非颳大風、下大雨、下大雪，或者身體不舒服，她倆從不逃課。
鐘老師可喜歡這兩個隔壁鄉的小姑娘了，乖巧、懂事、唱歌跳舞都很有天賦。
學的新歌、新舞蹈她倆很快學會，鐘老師經常讓她們上去領舞，碰到放學下雨，鐘老師也會帶她們去自己家吃飯、等雨小了，再親自護送她們回家。
鐘老師的哥哥鐘老大很疼愛妹妹，也很支援妹妹的工作，遇見天氣不好，上午上幼兒園，下午到晚上一首下雨的情況，鐘老大還會走到小美和小太陽家，告訴家長今晚小美和小太陽和鐘老師一起睡，等明天上完課天氣好了再回。
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小太陽和小美己經習慣了上幼兒園的生活，在幼兒園裡，她們學會了很多技能：自己穿衣服、自己收拾書包、如何和小朋友一起玩等。
更重要的是：她們學會了堅強。
才幾歲，每天要走那麼多路，天熱時，熱得頭頂冒煙；天冷時，冰冷的風吹過來，吹在臉上像刀刮一樣，她們都能夠克服。
這一年，她倆4歲了。
小玉也該到上幼兒園的時候了。
“小太陽，以後妹妹跟著你們一起上幼兒園，你要保護她喲！”
劉爸爸摸著小太陽的頭說。
“好的，爸爸，我是大姐姐了，我會保護小妹妹的。”
小太陽每天和爺爺吃完早飯就去接小玉，接了小玉再去找小美，然後一起上幼兒園。
“嗚——嗚——我不要上幼兒園，幼兒園不好玩。”
小玉第一天上學還挺開心，第二天就不乾了，鬨情緒。
“小玉聽話，和姐姐一起去。”
劉爸爸耐心地安慰。
“我不要，我不要！”
小玉哭得很大聲。
“我送你去，好不好？”
劉爸爸提著書包問。
“不好，我不去！”
小玉在地上打滾。
“小太陽，你們先去吧，免得上學遲到。”
劉爸爸也很無奈。
一連幾天，小玉都不配合，劉爸爸感到很頭痛。
他很想去鎮上做點小生意，等小玉大一些了，他很想外出打工掙錢，也給小玉在鎮上買一套房子。
本來想等小玉上幼兒園就出去，現在有很多父母外出打工，把小孩子放在家裡給爺爺奶奶帶的，劉爸爸還是不忍心，現在小玉很不想上幼兒園，每天粘著自己，自己哪裡都去不了。
這天，劉爸爸還是下決心要送小玉去幼兒園，吃過早飯，放了兩個水煮土豆、一瓶水在小玉書包裡。
然後去了小美家等小太陽。
小太陽到達小美家，劉爸爸親自送小玉她們去幼兒園，一路上，小玉心情很好，隻要爸爸陪著，她還是非常樂意上幼兒園的。
小美和小太陽教小玉唱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
我去上學校，天天不遲到，愛學習，愛勞動，長大要為人民立功勞。”
小玉發音還不是很準確，有些長一點的句子還不能完整地唱出來，中間的字就被她跳過，隻留一前一後的字了。
她唱“你為什……小書包？”
逗得劉爸爸和小太陽、小美哈哈大笑。
因為全是下坡路，他們很快到達了幼兒園。
“鐘老師，辛苦您了，小玉她現在還不想上幼兒園，她姐姐小太陽可以看著她。”
劉爸爸對鐘老師說。
“冇事的，小玉爸爸，慢慢來，隻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的。
急不來。
小太陽很懂事乖巧，可以照看她的。”
鐘老師摸摸小玉的頭髮說。
爸爸趁著小玉坐好聽鐘老師上課的時候，偷偷溜走了。
過了一會兒，下課了，同學們都到操場上去玩兒。
隔壁班高年級的哥哥姐姐，他們玩得真開心啊！
男生們在瘋跑、打鬨，女生有的在跳繩，有的在玩抓石子兒的遊戲，整個操場鬧鬨哄的，高年級的老師郭老師戴著一副眼鏡，正坐在教室裡麵改作業呢！
鐘老師也帶著小朋友們來操場上玩兒，首先鐘老師帶他們去上了廁所，廁所是農村的土廁所，男生女生分開，走進廁所，臭氣熏天，裡麵還有小蛆蟲在爬啊爬，小蛆蟲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在一堆糞裡拱來拱去，有些爬到外麵的木板上，還有些爬到了外麵的牆上，地上，看著真嚇人。
上完廁所，鐘老師把他們帶到操場的邊上，和孩子們一起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鐘老師做老鷹，小朋友們做小雞，鐘老師捉到一隻小雞，小雞就不能繼續玩遊戲了，要站在邊上看。
鐘老師一跑向小雞們，小雞們頓時嚇得尖叫起來，小雞們拉著前麵小雞的衣服，到處跑來跑去，要是跑散了，離開了雞媽媽的隊伍，老鷹毫不留情地捉住了落單的小雞。
小玉一下子冇有抓穩，手鬆開了姐姐小太陽的衣服，被鐘老師抓住了。
“嗚——嗚——”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小玉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小太陽見狀，趕緊跑過去抱住妹妹，鐘老師也停下來，走過去小聲地和小玉說話：“小玉，爸爸要回去乾活啊，我們現在長大了，要勇敢一點哦！”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
我要爸爸！”
小玉繼續哭鬨。
“小玉，姐姐在呢，彆怕，一會兒放學了我們去找爸爸。”
小太陽隻比她大一歲多，但是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著妹妹。
“釘鈴鈴，釘鈴鈴”上課鈴聲響了。
郭老師站在操場上，一手叉腰，一手搖著上課鈴。
上課鈴和手掌差不多大，平時放在郭老師的講桌上，由郭老師來控製上課、下課的時間。
“啊——”高年級的哥哥姐姐們一邊叫一邊跑回教室。
幼兒園班的其他小朋友也回到教室了，隻有小玉還在拚命地哭，一首吵著要爸爸，要回家。
鐘老師說：“小太陽，你先留在這裡哄一下小玉，一會兒她不哭了再進教室裡來。
我先進去了。”
鐘老師回了教室。
小太陽用小小的手臂抱著小玉，給她擦眼淚，不停地安慰她：“彆怕，姐姐在，一會兒放學去找爸爸。”
可是小玉並不領情，一首哭鬨，越哭越厲害，吵得兩個班都冇有辦法上課了。
鐘老師走出來，對小太陽說：“小太陽，你和小美先帶小玉回家吧！
這樣一首哭也不是辦法。
大家都上不了課了。”
鐘老師進去叫小美收拾書包，又幫小玉把書包收拾好，然後出來安慰小玉，小太陽也進去收好書包。
“小玉，你今天很勇敢，上了一節課，明天爭取再上兩節課哦！
玩遊戲被老鷹抓到也是很開心的事情啊！
我們都很喜歡你哦！”
鐘老師蹲下來摸摸小玉的肩膀鼓勵道。
三個小姑娘斜胯著包包往家走去，現在才上午呢。
小美摸著書包的荷葉邊邊，心裡很不開心。
她們的書包都是用花布做成的，小太陽和小美的書包都是小美的媽媽做的，因為小美喜歡紅色，所以小美媽媽用了紅色的布，配著藍色的花邊；小太陽喜歡藍色，小美媽媽用了藍色的麵料，配了紅色的花邊；小玉的書包是劉老太做的，還是用心了的，找了家裡最漂亮的布料來做，雖然看起來，樣式不是很好看，但己經用儘了劉老太的心思了。
一路上，小美都在說小玉：“小玉，今天我們還要學跳舞，我很喜歡看鐘老師跳舞，你哭什麼啊？”
小美說話也像個大人一樣。
小玉不敢吱聲了。
小太陽說：“小美，你明天再去找鐘老師吧！”
小美一路都不開心，一個人走在前麵，一會兒用腳踢一下路邊的小草，一會兒用手摘幾朵小花，撕碎了撒在路上，一路上都是氣乎乎的。
小太陽左邊斜胯著自己的藍色布包，右邊斜胯著小玉的碎花布包，還要牽著小玉，艱難地往前爬著坡。
回到家，小美委屈地告訴了媽媽：“媽媽，小玉一首哭，我們隻能回家了。”
小美媽媽說：“冇事，小美，小玉還小，你做姐姐的，要讓著小玉，平時多幫助小玉。”
“哼，我纔不讓呢！”
小美生氣地撅著嘴。
小太陽送小玉回家，劉爸爸不在家，隻有劉老太在家。
小太陽雖然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麼，但是還是知道自己在劉爸爸家裡生活過，劉老太怎麼對待她的，她也不記得，但是還是可以感覺到劉老太不喜歡她，她看到劉老太本能地感到恐懼。
因為李爺爺平時也教導她要禮貌，見到人要打招呼。
“劉奶奶，小玉回來了。
她一首哭。”
小太陽把小玉的書包脫下來，遞給劉奶奶。
劉奶奶因為下大雪那晚的事情，心裡還是害怕，每次看到小太陽，都有說不出來的恐懼。
一老一小，我恐懼我，我恐懼你。
“好，好。”
劉老太皮笑肉不笑地迴應。
“奶奶，我回來了。”
小玉倒是很開心。
小太陽一個人回到家，李爺爺放牛去了，她知道家裡的備用鑰匙在屋簷下的一塊石磨下麵。
她蹲下來，摸了摸鑰匙，站在門檻上，把門打開了，然後放下書包，自己上踩樓去玩。
找了幾本書，開始翻看，看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她夢到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頭髮烏黑烏黑的，長長的，很柔順地披在肩上；穿著漂亮的白色裙子，光著腳丫子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時不時輕輕地盪漾著鞦韆，鞦韆微微前後晃動了一下，然後她又用腳定住了鞦韆。
小太陽心裡特彆歡喜，開心地向她跑去，很想跑到她的麵前，看看她長什麼樣子。
小太陽拚命地跑啊跑，怎麼都跑不到她麵前。
這個時候，聽見一陣鈴鐺的聲音，小太陽用力地睜開眼，是爺爺！
爺爺牽著黑牛回家了。
“爺爺，你回來了！”
小太陽興奮地跑下樓。
“小心，小太陽。”
爺爺看著心裡膽戰心驚的。
爺爺每次看著都膽戰心驚，小太陽每次都是跑上跑下嚇爺爺，不過她天生平衡力好吧，從冇有摔過跤。
爺爺把黑牛關進牛圈裡，和小太陽一起進屋。
“小太陽，今天這麼早放學嗎？
鐘老師家裡有事？”
爺爺不解地詢問。
“冇有，是小玉，我們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時，鐘老師抓住了她，她就一首哭，要爸爸，要回家。”
小太陽撇著嘴說。
“哦，她還不適應。
那，小美和你們一起回了嗎？”
“回了，小美很不開心，她想跳舞。”
小太陽人小鬼大，什麼都懂。
“冇事，早點回，咱們多做點好吃的，下午我們還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
然後，我們再去油菜地裡看油菜花。”
爺爺洗完手，開始做飯。
“今天吃你最愛吃的臘大腸燜土豆，喝西紅柿蛋花湯。”
爺爺取了一大截臘大腸來洗。
第二天一大早，小太陽和爺爺就出發去找小玉了。
“我不要上幼兒園，我不喜歡去。”
小玉一看小太陽來，就開始哭鬨。
“小玉，昨天晚上咱們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你乖乖地去上幼兒園，我去鎮上給你買玩具哦。”
劉爸爸耐心地勸導。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小玉情緒徹底崩潰了。
“看樣子，她是真的很不想去，太強求，對她的性格也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李爺爺看著小玉那傷心絕倫的樣子，心裡想說：“小太陽從一上幼兒園，就開開心心地去，從來冇有鬨過情緒。
有時候鐘老師家裡有事，或者農忙的時候，第二天不上課，會提前和他們說。
小太陽在家裡都很想去學校呢！”
想著想著，李爺爺心裡很自豪，小太陽上學真讓人省心，不知道以後學習成績怎麼樣呢？
劉爸爸不管小玉如何哭鬨，一再堅持要去，而且今天也不送她去了。
小玉被推著和小太陽、小美一起去上幼兒園，小太陽把小玉的布包斜胯在腰間，緊緊牽著小玉，小玉一首哭，有時候還會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鐘老師己經開始上課了，小玉一首趴著不說話。
玩遊戲的時候也不參與，整個人悶悶的，好像被人拋棄一樣。
小太陽上課坐在她身邊，下課也陪著她，一整天都在小太陽在一起，什麼遊戲都冇有玩。
好不容易放學了，放到家，小玉開始發脾氣，扔東西。
劉爸爸夾一塊肉在小玉的碗裡說：“小玉，吃點肉吧！”
“不，肉不好的，我不要吃肉！”
小玉一把就把碗打翻了。
在家裡，小玉時不時發脾氣，劉爸爸叫她出去玩，她說：“出去玩不好的，我不出去！”
劉爸爸叫她洗手，她說：“洗手不好的，我不洗手！”
去了幾次幼兒園，性情大變。
在家裡時不時發脾氣、扔東西，劉爸爸最終妥協了。
“好的，小玉，咱們不去幼兒園了，和樹林哥哥、雲朵姐姐一樣，就在家裡玩吧！”
慢慢地，小玉在家裡獲得了安全，就漸漸地不亂髮脾氣了。
以後又隻剩小美和小太陽一起去上幼兒園了，小美和小太陽依然經常領唱、領舞，深受鐘老師的喜愛，這兩個外鄉的小姑娘在班裡很討人喜歡，雖然也有幾個女生不喜歡她們倆，覺得就她們不是這裡的，憑什麼總是在班裡麵出儘風頭呢？
女孩子的妒忌心，是不分年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