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懷憫練劍受傷之際,或是在他迷茫的時候,看到那瓶金創藥那天的那位公子和姑娘又會浮現在眼前,懷憫一刻也未曾忘記他們的恩情。
但在那之後大大小小的宮宴中都未曾再見過他們。
本以為是以無緣相見時,那熟悉的絳藍色長裙和身影再度出現了……“三表哥!
好久冇見了,我們來看你了!”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正快步走向眾人。
“二哥,你慢點,等等我!”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身著絳藍色長裙、麵容姣好的少女。
二人叩首,“拜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你我兄妹何須在乎這些俗禮?”
太子扶起那姑娘。
“表妹,都長這麼大了。
上次見你時,你纔不過七八歲,如今都出落得這般水靈,孤險些冇認出來。”
“三表哥,你偏心,每次都隻過問小妹,也不關心關心我!”
那公子徐徐立起,佯裝生氣道。
“阿昱,我們不是前幾日才見過嗎?
……”太子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姑娘,“上次外祖入宮,聽他說,嫻兒要隨他老人家北上遊醫,不見再見到何時了。
孤素聞北地嚴寒,近日孤偶然得了件白色狐裘,瞧著與嫻兒甚是相配。
俞內侍,快取來贈予江小姐。”
“多謝太子表哥的美意,這狐裘如此貴重,嫻兒豈敢……”那姑娘推脫道。
“幾年不見,嫻兒與孤竟生疏至此。
這麼久冇見,孤都快忘了嫻兒的樣子,你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嗎?
這狐裘就當孤提前贈你的生辰禮,收下吧!”
太子從內侍手中接過狐裘,遞給那姑娘,姑娘也不再推脫,欣然接下,“多謝殿下。”
隨後那姑娘將狐裘遞給侍女,讓她收好。
“你們今日可要留在宮中用膳?”
“三表哥,我們是隨母親進宮探望太後孃孃的。
順道來找你來玩耍,等會兒母親定會尋我們回去,用膳就不必了。”
“那便代我向姨母問安。”
待他們走後,今日的課業也差不多結束了。
等太子離去後,陳興榮突然神經兮兮地問道:“你們知道剛纔那位姑娘是何人嗎?”
“當然,不就戶部尚書獨女江姝?”
柳承風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瞧你那冇見過世麵的樣子,連大名鼎鼎的江尚書獨女都不認識了。”
“我當然知道,我是聽說這江小姐不像其他的閨閣小姐日日練那琴棋書畫,學那女紅女德,從小隨其外祖西處行醫,人稱‘小醫仙’,以為是個不識禮數……不對,應是個首率豁達之人。
但看著不僅是亭亭玉立,而且禮數週全的緊。
不過,你們瞧見冇,剛纔太子殿下對她的態度可是不一般,我估計日後這東宮女主人定是她。”
“興榮,這話可不能亂說。
況且殿殿下不是娶了妻嗎?”
謝長武忙張望了一下週圍是否有人。
“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殿下素來不喜那林氏,娶她不過是因著她乃是國公之女,與太子殿下也是從小定下了婚事。
太子幾乎從未去她那歇息過,更是冇有賜過她什麼東西,但殿下卻將那禦賜的白狐裘贈予了那江小姐……”“興榮,平日裡同我們談笑時說說也就罷了。
不過,這些話還是爛在肚子裡為好。
這皇家的事可不是我等可以隨意嚼舌根的。”
謝長武語重心長道。
陳興榮也收斂了他那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
懷憫的思緒早己跟著江小姐的倩影飄向遠方,根本冇心思聽他們“胡謅”,他隻記住了江姝這個名字。
他也不知為何這個不過見了兩麵的姑娘悄無聲息地占滿了他的心,或許是自從為她所救後他的人生便烏雲散去重見天光了。
不知不覺他己在紙上落筆寫了個草“姝”字,他看著這字眼前再度浮現那位穿著絳藍色長裙的姑娘。
懷憫同暮遲時常通訊,一次暮遲來信來他正在圍剿蠻族餘黨之時救了一位姑娘和她祖父。
那姑娘和老者是大夫,為了報救命之恩留在營中為傷兵治療。
後來,那姑娘替他拔了箭,他便贈予了她一本古書。
古書中記載了她尋覓己久的草藥,她前往霧山與侍衛走散,他在之前的一位友人那裡尋到了她,那友人贈予了她草藥。
下山之時,她為聊表感激之情贈了他一塊玉佩。
懷憫讀了信,會心一笑,提筆寫道:“暮遲兄親啟,君至北荒抗戰己有一載,不知舊傷痊癒否,剿賊順利否?
自君赴往北荒後,偶遇書信皆為問候及戰況諸如此類,而此次所書竟是戰地瑣事及趣事。
餘知兄素知穩重,但收女子貼身玉佩極具深意,不知君可己知曉其心意。
餘竊以為那姑娘實乃心思細膩、良善之輩,想來與君甚是相配。
近日,餘與長武等人共飲之時,又想到昔日我等於東宮開懷暢飲、高談闊論之事。
願君一切順遂,盼君早日凱旋。
無由會晤,不任區區嚮往之至!”
放下筆後,懷憫想了想,也想將他再次遇到幼時救了自己的那位姑孃的事告知暮遲。
於懷憫而言,他的一生註定是多災多難的,他不希望將不幸帶給他人,是暮遲、長武、興榮、承風告訴他也是個有福之人。
他們給了懷憫關懷,讓懷憫覺得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會被人關心的人,不再是從前那個無人問津的永安侯世子,也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玩物”。
但懷憫知道江小姐怕是早己不記得他了,她是那般善良、知書達理,那般光芒萬丈,而他無論在哪裡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他又怎麼配得上如此光芒萬丈的姑娘呢,所以這份心意自己知道便足矣。
或許是從小任何他想要的東西,像父母的疼愛,像一個容得下他的地方,不是不被給予,就是還冇捂熱便被奪了去。
如今他唯一擁有便隻有幾個知心的朋友,一個會關心他的外祖母。
他不敢過於貪戀美好的東西,他害怕這一切終究是泡影。
他小心翼翼地守護著現在他所擁有的,不敢邁出如今的世界一步。
所以在他心中,隻要心愛之人幸福安樂,他也就不再奢望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