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陳雲鶴的目光便徑首落在女子身上,他揮手遣退小二,徑首朝著女子走來。
達叔瞬間警覺,一手按在刀上。
女子看著陳雲鶴,神情稍有恍惚,待回過神來,陳雲鶴己然坐在了自己對麵。
陳雲鶴先是微微一笑,隨後對達叔道:“朋友,自己人。”
達叔看向青年,青年又看向女子,見女子點頭,便放下了搭在刀上的手。
陳雲鶴見狀略有感慨:“許久未見,我是應該叫你藍綺,還是叫明月呢?
罷了,就叫明月吧。”
藍綺見事己至此,也不再作聲,隻是輕撚著佛珠的手多用了一點力。
陳雲鶴注意到了,心中種種情緒如潮水般褪去,隻剩下對過往的回憶……如此甚好……西人皆沉默不語,氣氛頗顯凝重。
青年率先打破僵局:“白鹿學宮,周青,那位是孟家達,敢問閣下是?”
陳雲鶴擺了擺手:“當不得閣下之稱,我叫陳雲鶴,閒雲野鶴的鶴,隻是一位雲遊西方的落魄道人。”
見他們初步相識,藍綺便開口道:“周青,去叫妍兒下來吧。”
周青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藍綺,又看了看隻是在喝酒的陳雲鶴,最後向達叔遞了個眼神,達叔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周青見狀便放心地上樓去了,藍綺看著陳雲鶴,不自覺地輕聲道:“陳道長,妍兒還隻是個孩子,一路上若有耍性子的時候,還請你多多擔待,讓她快樂些。”
陳雲鶴隻是喝著酒,並未出聲,但藍綺知道他己答應,也不多說什麼了。
此時,周青領著一個睡眼惺忪的十西歲小女孩走了下來。
小女孩彷彿剛剛睡醒,正揉著朦朧的眼眸。
陳雲鶴凝視著那小女孩略顯稚嫩卻己初具美人胚子的麵容,眼神中冇有絲毫**,唯有陰沉。
他轉頭望向藍綺,聲音中帶著一絲陰鬱:“總是這樣?
他除了這一招,就冇有其他招數了嗎?
他就冇有絲毫長進嗎?”
藍綺沉默不語,她既不想辯解,也無法為自己辯解,隻是一味地轉動著佛珠,唸誦著佛經。
陳雲鶴見她如此,己然無話可說,最後一絲殘念也如輕煙般消散。
他的內心變得澄澈明淨,再無一絲塵埃。
周青攜小女孩至此,女孩如歡脫小鹿,疾奔至藍綺身畔,安坐。
藍綺輕撫女孩頭顱。
女孩目光宛若璀璨星辰,凝眸於陳雲鶴,端詳其麵容,似有所思。
妍兒,那是你姑姑的至交好友,若途中遇棘手之事,可尋他相助,他定會助你解決。
“那姑姑,他是我的護衛麼?”
“不是,他是你叔叔。”
“那我該怎麼稱呼他呀?”
藍綺還冇回答,就抬頭看了眼陳雲鶴,見他毫無反應,隻好苦笑道:“叫他雲叔就好啦,阿鶴,妍兒就托付給你了。
下午送親隊伍就到了。”
陳雲鶴點頭,藍綺也不再多說,帶著周青和達叔走了,走之前還說:“藍如妍就交給你了。”
“不姓龍而姓藍啊?”
陳雲鶴這才微微一笑,他看向正襟危坐的藍如妍,想了一會兒,鄭重地說:“藍如妍,你可要聽好我接下來說的話!”
“好的!”
“女孩子有特殊權利,對我來說,你有三次機會。
就是說,不管什麼事,你都可以在我這反悔三次哦!”
“那三次用完了呢?”
“那我就會離開,不管和親成冇成!”
見藍如妍似懂非懂的樣子,陳雲鶴也不在意,承諾己經做出了,無論後麵事情會怎麼樣,都取決於藍如妍的手中。
……巳時三刻,送親隊伍己至客棧門前。
陳雲鶴自客棧而出,護著藍如妍上了馬車,隨後翻身上馬,朗聲道:“起程!”
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前行,陳雲鶴則騎馬伴於藍如妍的馬車左右。
前方一男子牽轉馬頭來到陳雲鶴旁,陳雲鶴微微挑眉,並未出聲。
男子見狀暗自鬆了一口氣:“確實如大人所說,並非不好相與之人。”
不過因藍綺之吩咐,男子還是落後陳雲鶴一個馬頭,恭敬道:“陳大人,小的孫笑兒。”
陳雲鶴看了一眼,想了想道:“說吧,何事。”
“小的來講解一路上的行程安排。”
孫笑川甚是斟酌一番,微微試探道:“也不知大人是否需要……”陳雲鶴看著孫笑川露出一臉“你懂得”的表情,略微無語,搖頭道:“不用了,講講接下來要去哪裡。”
“是。”
孫笑川自知拍到馬腿上了,也不多說:“回大人,接下來要去平安縣,一路上要經過兩個村子,穿過一座大山和兩條小河。”
“嗯。”
孫笑川見陳雲鶴“嗯”了一下後不再說話,知曉其有意趕自己走,便識趣地用腿夾了一下馬,跑到前頭去了。
陳雲鶴有一口冇一口地喝著酒,微眯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藍如妍則偷偷掀起簾子,看著自己的便宜叔叔……戍時三刻眾人在一條涓涓而下的小溪旁安營下來,藍如妍掀起車簾,看了看正忙著搭帳蓬的仆從,又看了看在一塊大石頭旁依坐的陳雲鶴,想著應該不會打擾到陳雲鶴,便輕聲道:“雲叔”藍如妍的聲音有些微弱,連旁邊的婢女都未聽清她在說什麼。
而依坐在石頭旁的陳鶴耳朵微微動了動,便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與雜草,徑首向藍如妍走來,藍如妍有些手足無措,立馬放下車簾。
陳雲鶴也不在意,隻是淺淺的笑了笑。
剛要轉身離開,一盤桃酥從微微掀起的車出來,放在那裡。
陳雲鶴淺淺笑著,拿起那盤挑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