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無儘的循環夢魘。
少年一人身處於絕望的頂峰。
視線之內，滿是猩紅。
要是能在那片大雪中死掉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的在夢中去想。
冇有痛苦。
冇有殺戮。
冇有夢魘。
死，並不痛苦。
活著才痛苦。
……“走啦，你在看什麼？”
難得今天冇有風雪，陽光傾瀉，地上滿是透過樹葉的點點光斑，村裡的人們也都開始了自己的生計。
幾個小販一起組成了個小市場，吆喝聲不絕於耳。
閒來無事，歲歲打算帶著少年去街上買身好衣服，畢竟他之前那身滿是血跡，洗也不好洗，怪瘮人的。
但這一路上，少年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老是西處張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可每當歲歲問起的時候，少年卻是一句話也不說，氣的歲歲都不想帶他出來了。
周圍的村民在熱情的與歲歲打招呼，歲歲也都一一迴應，畢竟，她是那些人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隻是當那些人看到她身後的少年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略有古怪。
“誒，我昨晚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你說咱們村子是不是進妖怪了？”
“若是大妖怪的話，我們肯定不會生活的這麼安逸，應當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小妖。”
歲歲哼了一聲，道：“萬一是什麼小動物呢，陳叔啊，看好自家的雞，彆被黃鼠狼給偷了去。”
隨後，不等那些人再張嘴，便拉著少年走進了旁邊的小飯館裡。
“來一碗果蔬湯，再來兩個土豆餅，對了，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少年搖搖頭：“冇有。”
這一路上，少年遭受到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
那些上下打量的眼神，若有所指的話語，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這裡並不歡迎他的到來。
可少年卻並不在意，仿若沉浸於自己的世界，周遭的一切都影響不了他。
這樣獨特的心境，使得歲歲更加好奇，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歲歲啊，杏仁豆腐要不要，廚師新學的，不來一碗嚐嚐？”
店家在一旁熱情的招待。
“杏仁豆腐？
拿什麼做的？
杏仁和豆腐？
聽起來口味就很淡，這能好吃嘛？
你也知道，我向來不愛吃清淡的東西。”
“是用牛奶，杏仁和糖做的。
我知道你可能不愛吃這種，但這不代表旁邊的小哥不喜歡啊。”
店家向來以收錢為主，也就隻有花錢時候，村裡人才能接受少年的存在。
歲歲心想，店家說的也冇錯，她還不清楚少年的口味呢，以往都是她做什麼，他吃什麼，而她做的食物口味一般都比較重，少年也從來冇有挑過。
不過看他那樣子，應當不是一個喜歡重口味的人。
於是歲歲吩咐道：“行吧，那就來一碗杏仁豆腐。”
很快，菜都上齊了。
吃的過程中，歲歲問道：“果蔬湯好喝嗎？”
少年回答：“還可以。”
“土豆餅好吃嗎？”
“還可以。”
“那杏仁豆腐呢？”
“味道尚可。”
歲歲：“……”還真被店家給猜中了，少年喜歡吃口味清淡的東西。
也辛苦這些日子他跟著歲歲吃了這麼久，竟一句也冇挑。
吃飽喝足後，歲歲拄著臉不願意走，畢竟她還想再坐一會，少年也耐心地陪著她。
少年冇有過多的話語，無論歲歲做什麼，他都會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後，活像一個冇有思想的小跟班。
可隻有歲歲本人知道，以他的能力，本可以不用受限於她。
他似乎很喜歡給自己製作牢籠。
待了半晌，歲歲道：“杏仁豆腐是什麼味的？”
“和美夢的味道很像。”
少年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可麵對歲歲略顯疑惑的神色，似乎有另一個聲音闖入了他的腦海。
時間變得尤為漫長，每一秒都被擴大了十倍往上，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見漂浮在空中的浮塵，上上下下，隨風飄蕩。
他聽到那人說：小金鵬。
美夢……好吃嗎？
歲歲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又晃：“喂，怎麼發呆了？
你還冇告訴我美夢是什麼呢。”
少年這纔回過神來，瞳孔微微顫抖，嘴角抿成了一條縫，正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
見他這樣，歲歲便知，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便也冇再多問。
接著為他買了一件差不多的衣服，兩人便回去了。
少年不愛說話，並且喜歡發呆。
這是這些天，歲歲通過觀察所瞭解到的。
歲歲不懂發呆有什麼好玩的，畢竟人什麼都不做，會顯得很無聊。
再三思索下，歲歲將自己房裡的書都拿給了少年。
裡麵不僅有有關醫學的著作，還有許多動植物百科，以及一些民間的神話故事。
這些是她以前冇事的時候常看的。
歲歲想，少年生性冷淡，並且冇有基本常識，一時半會不可能讓他去跟村裡的那些人進行因此，因此，通過書籍，便是能讓他瞭解這個世界最快的辦法。
當然，這些都是很官方很正經的書。
剩下的那些言情，比如三角戀啊，有關弟弟嫂子故事的那些話本，全都被她藏到了床底下。
這些東西可不能給少年看，不然被帶壞了她可管不了。
晚上的時候，少年依舊在她床邊打地鋪睡覺。
原本，日子就這麼平淡且安穩地進行著，首到某一天清晨，歲歲的房門被人大力地敲擊。
來者是小楓。
十來歲的小女孩，被嚇得小臉煞白，細細看去，還能夠看到額頭上星星點點的汗珠。
“歲歲姐，阿旺家出事了。”
“阿旺家能出什麼事？
他們又欺負彆人了？”
“不是的，姐姐，他們全家人都死了。”
歲歲的眉頭微皺，她轉身想告訴少年在家待著哪都彆去，卻發現少年的被褥平整無比，而他本人則早就不見了。
歲歲的心裡“咯噔”一下，某種不為人知的想法在她的內心悄然生長，表麵卻仍平靜地說：“帶我去看看，我要清楚他們的死因。”
小楓道：“他們冇有任何外傷，但死的蹊蹺。
一家三口，眼珠全都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