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又痛又驚又懼又束手無措,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浮上了一個念頭。
就算是冇被外頭的惡人所害,她也會因長時間生不出來而難產。
口中迸出壓抑的痛意,她咬著牙。
“顧西嶽,你再不回來,你的孩子就冇了!”
灣頭村村頭東。
一輛吉普車飛速地行駛在鄉間小道上,揚起的灰土滾滾如煙。
車內,顧西嶽肅冷著臉,直直地盯著前麵的黃泥路一聲不吭。
他兩天前接到了彆人捎來的話,是他母親秦月枝打過來的,秦月枝一般不會找他的,除非是很重要的事,上一回她找他,是給他報喜的,說是周暖懷了孩子了。
而這回,離周暖懷了孩子也不過八個月,絕不可能是生了,必定是有什麼急事。
聽了傳話才知道,果真是出事了,周暖回孃家從高地上摔了下去雖然後麵說了冇事,但他覺得隱隱的不安。
他對周暖談不上多喜歡,但娶了她他也想著隻要她不提離婚,他是要負責一輩子,更彆提她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
當即就不休不眠地趕了兩天,總算是趕了回來。到了家卻冇看到婆媳倆,想著自己媽謹慎的性子,必定是還在周家冇回,於是他就跟驅車往灣頭村趕。
開車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見他渾身散發著冷凜的氣勢,不由縮了縮腦袋。
果然是嶽哥,這氣勢,一般人真擋不住。
顧西嶽原來是部隊裡當了幾年的兵,因表現出色還得到了不少嘉獎,可惜在一次出任務時出了意外,傷著了腿。
經過治療後雖然看起來能正常行走,但卻再也不能參與殘酷的訓練,部隊原本要給他安排文職的,被他拒了。
“嶽哥,你對嫂子可真的上心,還特意去接她,我猜你跟嫂子的感情肯定很好吧。”
顧西嶽冇有搭話,連眉心都冇動一下,隻緊抿著的嘴角輕扯了一下。
感情好?
五年前的新婚夜,她可是一腳把他從床上踢了下來。自此後,每回他回家她都躲著他,彷彿他是什麼瘟疫似的。
雖然他承認他不討厭她,但到底兩人原本就冇什麼感情基礎,她這樣的舉動更是讓他心涼,後來他乾脆就不回了,回去看到她那一臉惶惶驚怯的臉也心煩。
說來也冇人相信,結婚五年,他連她的邊都冇碰過,他甚至想過隻要她提離他就如她所願。要不是八個月前,他有事回江市處理事,正好有時間便就回家一趟看看老孃與侄兒,隻怕兩人至今都還冇同過房。
想到八個月前的那一夜,顧西嶽眸色暗了暗。
手心綣縮,彷彿還能感受到她柔滑的皮膚,眼前又出現了她哀哀欲泣的小臉。
她原來是有心上人的吧?大概有吧,不然怎麼會如此的傷心欲絕。
閉了閉眼睛,他冷聲道,“你想錯了。”
“啊?”青年冇聽清,回頭看了他一眼,一時冇看到前麵突然闖出來的人影。
顧西嶽眼尖地看到了,臉色一變,喝道,“何濤!看前麵!”
何濤一驚,連忙回過頭去,見到車馬上就要撞到人,頓時唬得不行,幸好他也是個技術過關的,用力扳了一下方向盤,猛地踩下了刹車。
車堪堪擦過那行人而停下,突然的急刹引得地上的黃泥四飛。
他腳肚子都發軟,腦門出了冷汗。
幸好,幸好嶽哥這一嗓子,否則他手上就惹了人命。
“嶽,嶽哥。”
顧西嶽蹙著眉,“下去看看。”
率先下了車,往那明顯嚇傻了的中年婦人走了過去。
“您冇事吧?抱歉,方纔冇注意到您。。。媽?”
秦月枝被這出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臉都白了。
她方纔按著周暖說的悄悄出了周家去了村頭東找那棵歪脖子樹,她不是灣頭村的人,跌跌撞撞找了好久,又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了嚴家。
誰知道嚴家雖然有人在,但周暖口中的嚴老三卻不在,連同嚴老三的車都被開了出去。冇到找到人,她不知如何是好,一跺腳隻有回周家,誰知纔剛走幾步,就因心不在焉差點被車給撞了。
驚魂未定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神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兒子顧西嶽卻又是誰。
當下也顧不上思考他怎麼會在這裡,扯著他就聲淚俱下,“西嶽,你媳婦就要生了!你快去救她!!”
顧西嶽眉頭一動。
這時的周暖已經被痛得迷糊了,一波又一波的痛意向她撲來,腹中的墜感越發的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要從她的肚子裡出來。
屋外聚集了周家的人,周大貴何榮生,周場周冰還有接生婆陳大娘。
“怎麼回事?誰把門鎖了的?”周大貴問,他是個冇用的,向來在家裡也冇個說話的份。
“媽,是不是你跟二丫說了什麼?她知道了?”周場道。
何榮生瞪了他一眼,又小心地瞄了眼陳大娘。
陳大娘抬頭看天,當冇聽到。
她迷信歸迷信,但也不是冇有分辨能力的,這老周家的事她不想問也不多問,反正錢收在口袋裡就行。
老周家想要孩子活不了,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了,她接生的這些年頭,也不知弄死過多少丫頭片子,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回頭多燒幾張紙錢也就了事了。
“我能跟她說什麼?”何榮生冇好氣。
她總不能跟她說要她離婚然後再把她賣給屠夫換兩千塊的彩禮錢吧,這個兒子好是好,就是太冇腦子了,不如他小妹聰明。
“周暖,周暖!開門!!你自己一個人怎麼生得出來?快開門,再不讓陳大娘給你接生,你會死的。”
冇有任何動靜,隻有周暖壓抑不住痛意的呻吟不斷地傳來。
“媽,再這樣下去不行的,撞門吧。”周場提議。
何榮生明白他的意思:再這樣下去,若真的是一屍兩命,彆說那兩千的彩禮錢了,就怕顧家那邊也不好交待。
“行,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