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祁澈的生辰,由於他尚且冇有三宮六院,也就簡簡單單的和那些心腹之臣吃了頓宮宴。
沈玉書這夜終於不要雌伏於帝王身下,有了一日的自由和閒暇。
自從受了祁澈那荒淫之事後,他的胃口是越來越差了。
往日在府裡他還能胃口極好的吃上兩碗飯,而現在卻匆匆對付兩口就再也咽不下去。
祁澈或是有些心疼他,在寢宮的旮旯角落裡給他設了個小廚房,並請了一個婆子專門伺候他的飲食。
天天各種大補之物擺上了他的桌台,可沈玉書卻是對此嗤之以鼻,也是越發的消瘦了。
可自己又是除了常福以外最得寵的太監,所以在這皇宮裡,奴才們一邊嫌惡他,一邊巴結他。
張婆子從禦膳房調到這個為一介宦寵設立的小廚房,本就不滿,加上沈玉書一向都是和和氣氣的好說話,她平時逮到機會也冇少欺辱他。
“呦,聖上今個兒不在,七爺今晚這是得了閒,親自來這兒覓食來了?”
見到沈玉書獨自一人神色木然的進了小廚房,李婆子冇有停下手裡的活,而是抬眸語氣怪怪的道。
呸,什麼七爺,若不是看在聖上的臉麵,誰願意這樣喊一個低賤的宦寵?
“張媽,可以幫我下碗麪條嗎?”
沈玉書冇有迴應她的陰陽怪氣,頹敗著臉,卻依舊客客氣氣的道。
“怎麼,聖上不在,你這渾身爬床的功夫冇地使了?”
見張婆子瞪了他一眼就去燒了鍋,沈玉書也不語,而是撩起袍子,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等了半晌,張婆子端著一碗青菜麵,隨意的放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
“吃吧,今個兒陛下不在,小廚房冇有備些葷食。”
沈玉書失笑的看了看那灶台邊明目張膽放著的魚和肉,搖了搖頭,又道了一聲謝,然後就沉默的吃著麪條。
他難得這麼清靜,倒是有點貪戀這短短的時光了。
一碗麪條不多,沈玉書卻是一根一根的吃著。
可剛吃兩口,常福就火急火燎的推開了小廚房的門,見沈玉書果然在這裡,鬆了一口氣。
“零七,可算是找到你了,快跟咱家來吧。”
還真是一頓自在的飽飯都不讓人吃。
沈玉書歎了口氣,放下筷子,沉默的跟著常福離開。
祁澈今晚喝的酩酊大醉,被常福攙回寢宮之後,就鬨著要找零七過來伺候。
當然,沈玉書也冇有拒絕的權利。
“拜見陛下。”
沈玉書推開寢宮的門,跪在地上,對著那酩酊大醉的人行了個禮。
“零七?”
祁澈本是耷拉著眸子,看到那心心念念之人進來了,語氣都歡快了幾分:“零七,你來啦?”
沈玉書努力想忽略掉對方眼裡那一抹灼熱,渾身有些緊張的顫抖了起來。
現在這間屋子裡隻有他們兩人。
祁澈喝醉了。
伺候了祁澈一年多,唯一一次這麼好的機會就放在了他的麵前。
殺了他?還是再等等?
當沈玉書真正的麵對這個問題時,心裡還是有一抹一閃而過的激動亦或者是害怕。
他在府中連個雞都不敢殺……如今卻是要殺人,殺的還是這天下最尊貴之人。
沈玉書嗯了一聲,膝行至榻前,藏於袖子裡的匕首念玉像是有千斤重,壓的他心口沉甸甸的。
他心裡清楚,如果考慮清楚下了手,那麼今夜過後,無論他刺殺成不成功,他都活不下去了。
即使為了今天已經做了整整一年多的準備,可人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間,總都會害怕的。
“零七,你知道嗎?”
祁澈眷戀的看著零七,竟是從榻上爬了起來,然後搖搖晃晃的蹲了下來。
或許是覺得蹲著不舒服,他在沈玉書驚訝的眼神中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麵的地上。
“朕很心悅你…可你一點都不乖,朕對你不好嗎,你總是這麼不情不願的。”
“零七,你去問問常福,朕對你…是上了多少心?”
“旁人都冇有的,你…為何不願意接納朕?”
或許是真醉了,祁澈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在看過他小腹下麵的時候,堪堪閉了嘴。
他打了個酒嗝,話鋒一轉:“朕從前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位份低,朕生下來就被其他妃子抱了去。”
沈玉書不知道為什麼,竟是冇有打斷他,而是聽著這個帝王的訴說。
“可是啊…朕那年太過年幼,太傅問那時的太子一個涉及民生的問題,祁秉…太子…太子他不學無術,什麼都不知道。”
“可朕知道啊,朕就說了出來,太傅還誇了朕是天人之姿呢,哈哈哈……”
“零七,朕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祁秉那時的眼神…”
“就因為這一句話,太子他要除掉朕啊!”
沈玉書隔岸觀火的聽他訴說,心裡不失有些痛快。
他竟是動了一瞬間不該有的念頭,如果太子當時成功殺了他,會不會沈家就不會被滅門……
可隻是想了想,沈玉書就搖了搖頭。
如果是太子祁秉登基,也不會有當今西陵的盛世。
“在那年的鬼宴上,太子找了刺客化作舞奴,要刺殺朕啊!”
祁澈惡狠狠的說著:“不過有個戴著鬼宴麵具的孩子救了朕,朕和他萍水相逢,他以命抵命救了朕!”
鬼宴麵具?
孩子?
救了他?
沈玉書方纔就聽出了不對味,聽到這時才明白自己哪裡是那隔岸觀火之人?!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真真切切的破碎感。
他那年確實替一個貴人擋了劍…可他一個年紀尚且=小的嫡次子哪裡認識這些天潢貴胄?
那年光養傷就養了幾年,所以落下了個這麼病弱不堪的軀體。
父親官從正一品,也是個清流,不願在朝中站隊,或許是怕他一個孩子走漏風聲,也冇有告訴他那貴人的身份。
父親總說,沈家唯一的願望就是國泰民安,為民謀福,他們沈家之人寧願兩袖清風,也不做投機取巧的事情。
沈玉書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隻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曾經救下的人是這九五至尊。
他現在受著這人的折辱。
這人滅了他沈家滿門清流。
“零七,你怎麼不說話?”祁澈紅著眼看著沈玉書:“你也在憐憫朕嗎?”
“可他們欺負朕那又怎樣,朕還不是坐上了這位置,坐的比祁原祁秉穩無數倍!朕靠的是自己,朕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