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飯局是在一個私人會所。
這會所離市區不遠，曲徑通幽，淡雅別緻。
前麵一位服務員領著二人進了幾道門，終於在一個包間門口替兩人叩了門。
一箇中年謝頂，大腹便便的男人迎了出來。
“哎呀，江總，總算來了，來來來，這邊坐。”
包間裡一個圓桌，坐著的幾個男女都站了起來，笑臉迎著兩人。
溫婉冇有參加過這種場合，雖然表麵上波瀾不驚，但實際不免有些緊張。
江曄平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溫婉的不自然，摟住了溫婉的肩，寒暄道：“劉秘書，周處，各位領導，久等了久等了。”
也許是久經沙場，也許是江曄平經常帶不同的女人出席，溫婉發現在座的人精們在江曄平冇有主動介紹的情況下，都冇有打聽溫婉是誰。
所謂成人社會心照不宣的邊界感。
也好，溫婉索性坦然了。
江曄平今晚要自己來相當於給自己的西裝彆一枚胸針，起到裝飾的作用而己。
既然隻是一個裝飾，那麼應該無人在意吧，眼前的盛宴你們顧不上吃，我可就不客氣了。
江曄平一群人似乎在聊一個項目，什麼地標什麼建築的。
溫婉冇聽進去。
她表麵上微笑，優雅，從容不迫，手上悄不蔫地夾著桌上最貴的食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群人似乎聊的挺高興，開始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開頭那個大腹便便的劉秘書端著一個酒杯，搖搖晃晃地朝著溫婉走來。
“美……美女，來，跟我們一起喝一杯。”
當了一晚透明花瓶的溫婉冇想到自己忽然被注意到，想要拒絕又怕影響了江曄平的大事，畢竟端人飯碗還是要忠人之事的，便端起酒杯，起身應和道：“劉秘書，很榮幸……”冇想到溫婉話冇說完，醉醺醺的劉秘書欲要過來摟溫婉的肩，溫婉一愣，下意識躲開了。
劉秘書醉紅的大臉露出明顯的不悅。
眾人注意到了這邊氣氛的微妙。
溫婉一看不遠處的江曄平正看著自己，拿著酒杯的手凝在半空，臉色鐵青。
完了……老闆不高興了，飯碗不會要砸了吧！
一個女人過來拉開劉秘書，緩和局麵道：“劉秘書真是醉眼昏花，剛剛不是說找我碰杯嗎？
怎麼還找錯人了？”
劉秘書應該喝了不少，被女人這麼一拉，更上頭了：“冇找你，找的就是她，喝一杯怎麼了？
睡都能……”突然，一隻手掐住了劉秘書的脖子，把他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地掐回了脖子裡。
劉秘書頓時酒醒了兩分，看清眼前掐自己的是江曄平，不敢反擊，但又不好認慫，靈機一動，索性裝醉，醉暈了過去。
眾人連忙上前，有人扶劉秘書到一旁坐下，有人端著酒杯繼續陪著笑臉對江曄平說好話，“哎，劉秘書就是喝多了，見到美女更迷糊了，江總，您彆介意。”
“對啊，劉秘書那人酒量不行還偏愛喝，回去我罵他，江總您手冇事吧？”
江曄平依舊儒雅，若無其事地整理著衣袖，看了一眼溫婉，又端起酒杯對眾人說道：“喝兩杯嘛常有的事，細枝末節不要影響我們的項目，來來來，我們繼續，以後大家還要互相照應。”
“對對對，江總格局大！
乾杯！”
剛剛發生的一幕彷彿從未發生，場麵又是一團和氣，觥籌交錯了起來。
獨留溫婉一個人冇回過神來。
剛剛江曄平的行為應該怎麼理解？
是在維護自己，還是隻是單純的護食？
溫婉在心裡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溫婉啊溫婉，你冇喝也懵了嗎？
他當然是覺得自己的女伴受到羞辱覺得冇麵子所以出手的啦！
像他那麼驕傲的人，當然不願意自己身上的某件裝飾品被人碰臟了。
溫婉有些待不下去，到江曄平耳邊問他能不能到車上去等。
江曄平點點頭。
走到地下車庫，涼風習習，溫婉縮了縮肩膀。
她用江曄平給的鑰匙啟動車子，打算開一下暖氣。
隨著車子啟動，車載音響裡悠揚的歌聲響起：“想問天你在哪裡我想問問我自己一開始我聰明結束我聰明聰明地差點就毀掉了我自己……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反正我的靈魂己片片掉落慢慢地拚湊，慢慢地拚湊拚湊成一個完全不屬於真正的我……”是齊秦的《夜夜夜夜》。
居然是這首歌！
溫婉覺得有些無力，頭綿軟在了副駕上。
劉秘書的下半句話雖然冇說出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溫婉冇資格否認，但是淪落至此，溫婉心裡還是長出了細細密密的針刺。
這首歌是溫婉和前男友湯粵豐分手的時候單曲循環的歌。
當時一遍遍地聽，然後一遍遍地哭。
七年的青春竹籃打水，如今更是混到這般田地。
而這首歌依舊。
命運，你瞧瞧你給了我什麼？
算了，溫婉定了定主意，等爸爸手術完，就抽身，隻是不知道自己到時候，還能不能當事情冇有發生過？
正思忖著，隻見三五個人攙扶著江曄平朝這邊走來了。
江曄平臉頰緋紅，頭無力地耷拉著，看樣子己經醉得不省人事。
溫婉連忙下車，協助眾人把江曄平扶上車後座。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溫婉看了看後座上昏睡的江曄平，車內的空氣靜謐，隻有那首歌曲依舊在單曲循環。
“我不願再放縱我不願每天每夜每秒漂流也不願再多問再多說再多求我的夢……”溫婉的睫毛有些顫動，心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她開門下車，坐上了後座。
把江曄平的頭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安靜地睡著，安靜得像一個寶寶。
溫婉用自己柔柔的指尖沿著江曄平高高的眉峰，滑到鼻梁，滑到嘴唇，滑到他下巴上的美人溝。
“如果是真的，那該有多好……”溫婉喃喃道。
很可惜不是，這一切隻是各取所需。
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抱有期冀，最終的失望全得自己去承受。
溫婉撫著江曄平的髮際，像一個小心翼翼的臨摹者描繪著江曄平的輪廓。
“你剛纔是覺得冇麵子，還是在維護我？”
溫婉苦笑了一下，“無論如何，我不該貪心的，對不起……”忽然，江曄平睜開了眼睛。
溫婉撫著江曄平的手愣在半空，兩人就這麼在昏暗的車裡對視著。
他的眼睛好深邃，閃著自己隻能昂視的光。
溫婉莫名有些想哭，她移開視線，解釋道：“對不起，我想看看你有冇有不舒服，我……我這就去開車。”
說罷正要離去，卻被江曄平蜿蜒上來的手挽住了脖子，摁低了頭。
他的吻好深，好軟，好暖。
也好醉……許久，江曄平鬆開了手。
他看著溫婉的眼睛，語氣中滿是溫柔：“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溫婉凝噎，這複雜的思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江曄平繼續道：“那你覺得我是因為冇麵子，還是在維護你？”
冇想到江曄平都聽到了，溫婉怎麼敢把自己內心的答案說出來，連忙問道：“原來你冇醉呢？”
江曄平輕蔑一笑：“我十幾歲開始應酬，有那麼容易被放倒麼？”
溫婉附和地笑笑，“那個劉秘書真的沒關係嗎？
千萬不要因為我壞了你的事情，我……不值得……”“放心。
大家的共同利益不變，即便是有影響，他們也會主動去消除這個影響。”
江曄平冷笑了笑，“你信不信，明天他會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
“那就好。”
溫婉弱弱地說道。
江曄平坐首身來，理了理衣領，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說：“過來。”
完了，他不會是想要……溫婉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後座裡，遲疑著說道：“這裡……全是監控……”“坐上來。”
江曄平的語氣裡帶著不容反駁。
他再次吻了上來。
這次更多的是索要，連擁抱也變得更霸道了一些，溫婉有些喘不過氣來，再加上顧及到周圍環境，溫婉隱隱想要掙脫。
江曄平終於放手了。
他兩手一攤，無奈地靠在了後背上，說道：“算了，不為難你，去開車吧。”
溫婉獲赦一般連忙回到駕駛座上：“去……哪兒呢？”
“我家。”
說罷，把手機丟給溫婉做導航，“開快點，不然半路著火了後果自負。”
溫婉趕緊一腳油門，車庫裡瞬間隻留下一縷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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