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梨香院內好溫情,貼心大姐怕酒冷,黛玉一頓神操作,眾人咽菜如吞鯁且說黛玉,原本與寶玉一起在寧國府看戲,卻忽不見了寶玉,不免心中疑惑:“這可奇了,便是去出小恭。
這會子也該回來了,怎的這麼久不見人來?”
思及至此,便有些心神不寧,原本可撚了戒指窺探一番,又一想,萬一看見寶玉正在‘方便’,豈不難堪?
黛玉越想越覺無趣,心中忖度道:“橫豎這戲也冇意思,倒不如不看,前兒聽聞寶姐姐身子不適,趁這會子大家都在看戲,何不去瞧瞧寶姐姐?”
思及至此,便起身離坐,前往榮府這邊來,眾人隻當她體弱怯累,不勝勞乏,便也不理論,由她去了。
黛玉回了榮府,先去披了一件防雪禦寒的大紅羽緞對衿褂子,遂來至在梨香院,及至門口,卻見門口有位小丫頭在門外守著,不禁心中納罕,因問:“姨媽可在裡麵麼?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屋裡守著?”
小丫頭也不答話,隻笑笑,遂向裡麵喊了一句:“林姑娘來了。”
又對黛玉道:“我們奶奶剛出去不一會兒,林姑娘先進去吧。
寶二爺過來了,正在屋裡跟我們姑娘說話呢。”
黛玉暗暗忖度道:“這小丫頭,倒像個放哨的,還特意喊一嗓子,難不成是給裡麵的人報信兒的?”
黛玉未及她話音落地,便舉步邁了進來,進門便道:“哎喲,我來的不巧了!”
寶玉有些詫異心虛,卻也來不及多想,忙與寶釵起身讓坐。
寶釵分明聽得黛玉語含機鋒,卻故作懵懂,因笑道:“這話怎麼說?”
寶釵明知她在吃醋狡辯,卻又無言以對,隻得笑著接過黛玉的對襟褂子,幫她掛好。
此時,寶玉己漲紅了臉,隻覺後背涼颼颼地冒汗。
黛玉睨了寶玉一眼,滿眼的探尋與不解,且夾帶著些洞若觀火的嘲弄。
似在問:“不是一起在那府裡看戲的?
怎麼竟偷偷跑到這裡來了,來這裡也就罷了,為何不約我一起來,你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
難不成我來了,會攪擾你們的好事?”
寶玉領會了黛玉眼神中的意思,越發像做賊的被當場捉了現形,麵上雖強作鎮定,心中卻似‘空著肚子吃了生韭菜,辣辣的難受’。
又恐回去以後,黛玉若再問著他,倒更無法自圓其說。
一時如芒刺在背,坐立難安。
席間,寶釵又勸寶玉不可吃冷酒,黛玉更是醋意翻滾,不僅藉著雪雁來送手爐,含沙射影地奚落挖苦了他們一番,還又夾槍帶棒地懟了李嬤嬤一頓,這讓寶玉心中既憋氣窩火又無從發泄。
此時寶玉亦不禁暗暗懊悔起來:“早知如此,就不該藏了這私心偷偷來這一遭,如今被林妹妹‘堵在寶姐姐房裡頭’,偏偏姨媽彼時又不在,怎得不讓林妹妹吃醋生疑呢?
寶玉越想越羞惱懊悔,又恐被黛玉看出破綻,反倒更疑,不得故作坦蕩談笑風生,就這樣勉強在姨媽家吃了飯,便要告辭回去了。
這會偏巧有個小丫頭過來幫他戴鬥笠,寶玉便藉著嫌小丫頭粗苯,罵道:“罷,罷!
好蠢東西,你也輕些兒!
難道冇見過彆人戴過的?
讓我自己戴罷!”
2:心中怨氣無處發,借題發揮把怒撒,摔杯攆人泄私憤,次日裝呆作嘻哈一時間,黛玉幫他戴好了鬥笠,辭彆了薛姨媽,與寶玉返回。
黛玉見他罵小丫頭,情知他是因被自己擠兌奚落,一肚子火氣冇處發,所以纔拿著小丫頭煞性子。
黛玉細想想,也夠他受的了,今日這頓飯,各樣菜俱是全的,既有‘綿裡藏針’又有‘指桑罵槐’,外帶‘含沙射影’,再就著一罈子‘老陳醋’,的確夠他喝一壺的。
倘若這會子再激怒了他,當真撕破了臉,反倒不好了,必要找個機會安撫一番才罷。
恰好,返回寶玉的住處時,卻見晴雯己將寶玉寫好的字帖在門臉上,是‘降芸軒’三個字。
寶玉因問黛玉:“妹妹快幫我看看,這幾個字哪個寫的好?”
黛玉便藉機誇讚道:“個個都好,怎麼寫得這麼好了呢,等明兒也替我寫一個。”
寶玉雖明知這是黛玉“棍棒後”的“甜棗兒”,卻也不得不謙虛推讓一番:“妹妹又哄我……”次日。
寶玉邀請黛玉來書房,黛玉一進了門,開口便問道:“昨兒夜裡,聽聞你屋裡鬨得沸反盈天的,又是摔杯子,又是要攆人的,到底是誰得罪了二爺,竟令二爺存了這麼大的火?”
寶玉笑道:“昨個兒我喝醉了酒,不記得了。
妹妹說的這些事,我一概不記得。”
茗煙捂嘴偷笑。
寶玉回頭問道:“茗煙,你笑什麼?”
茗煙道:“原來,寶二爺也會把責任推給酒,我都替酒冤得慌,畢竟,二爺最初打算自己偷偷去梨香院的時候,還冇喝酒呢。
被林姑娘懟的時候,才喝著酒的。”
寶玉罵道:“越發反了,專會架橋撥火的,你還不嫌事大是不是?”
茗煙笑道:“這也冇什麼丟人的,男人的本性罷了。
男人就喜歡‘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德隴望蜀,朝三暮西,二爺自己怎麼想的,心知肚明,又何必抵賴?”
黛玉冷笑道:“茗煙說的倒也貼切。
我倒想瞧瞧,昨個兒寶二爺與寶姐姐,趁我不在的那會子,都說了些什麼話?”
茗煙道:“林姑娘快瞧瞧吧,可有好戲看呢。”
寶玉踢了茗煙一腳,道:“反了你了!”
茗煙正色道:“可不是我挑事兒,今兒的文案還冇寫呢,我總要知道事情的經過才能下筆啊。
林姑娘,快撚了戒指瞧瞧吧。”
黛玉睨視寶玉一眼,笑問道:“怎麼樣?
若二爺覺得不便,我就不看了。”
寶玉道:“有什麼不便的,橫豎我也冇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你看就是了。”
黛玉見寶玉這樣說,便撚動了戒指——一陣白霧瀰漫後,便見寶釵與鶯兒正在屋裡炕上坐著描花樣兒。
隻聽鶯兒道:“姑娘,周大娘送宮花己經有幾日了,難道她不曾說過姑娘身子犯病的事?”
寶釵低著頭,隻管描花樣,不理她。
鶯兒又道:“若是不說,豈不讓咱們白等了這幾日?
原本這冷香丸就不多,每日一丸都吃了兩三天了,若再不來,恐這丸藥也白吃了。”
寶釵側著頭,嗔道:“彆瞎說,這話萬一被人聽去,什麼意思?
你這張嘴,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反倒亂饒舌,安心做你的事吧。”
主仆二人話音剛落,卻聽得外麵傳來寶玉的聲音:“姨媽?
姨媽!”
鶯兒與寶釵同時一怔,寶釵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理了理鬢髮,鶯兒則掩嘴偷笑道:“看吧,終於來了。
正盼著呢,就來了。
這可是人常說的,說曹操曹操就到?”
寶釵用眼神製止鶯兒,示意她假裝冇聽見,並繼續低頭做活兒。
鶯兒見狀也隻得依了,忙收斂了笑容,假裝未聞窗外事。
看到這裡,黛玉用手捏住了戒指,抬頭問寶玉與茗煙道:“寶姐姐與鶯兒剛纔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我愚鈍不解,你們慧智慧能的,倒給我解釋聽聽。”
茗煙與寶玉見此情狀,不由得麵麵相覷,一時間,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