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對賈蓉道:“藥就在這裡,你先彆忙,我先告訴你這藥的‘來曆和用法’,你知其來曆後,說與患者,方有效驗。”
言罷,尤氏便從錦盒內取出一支‘碧玉’簪子來,撚在手中細細賞玩。
賈蓉覺得這支簪子有些眼熟,隻是,一時記不起從哪裡見過了。
因不知尤氏此舉何意,便問道:“母親是說,這簪子上的玉,可取下來做藥引?”
尤氏冷冷道:“你難道不覺得這簪子眼熟麼?”
賈蓉思忖半日,依舊不得其所,用手摸了摸頭頂,沉吟道:“是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
尤氏一語雙關道:“是呀,‘自己房裡的東西都看不住’,虧你還是個男人。
也不知平日裡是乾什麼吃的。”
“什麼,難道這是您兒媳婦的……?
可是,兒子不明白,這支簪子怎麼會在您的手裡,莫非是她孝敬給母親的?”
1:皮褲套棉褲,其中有緣故,若要知詳情,還得從‘頭’述“哼,孝敬給我?
我可擔當不起。
你倒猜猜,我是從哪裡得來的?”
“難不成母親是從院子裡撿到的?
這人也真是的,連自己丟了簪子都不知道。”
尤氏垂下眼簾,喚銀蝶道:“銀蝶兒,你去外頭看看,珍大爺回來了冇有,若回來了,即刻過來回我。”
銀蝶答了聲“是”,便退下了,並知趣地守在門外哨探著。
“你大概也想不到吧?
——這支簪子,竟被你父親‘貼身收著’了……這像話嗎?”
尤氏壓低聲音,迫視著賈蓉的眼睛,憤憤然道。
賈蓉先是一驚,旋即,強作鎮定道:“或許,父親也不知這支簪子是誰的,還想著,有朝一日能找到失主再還回去呢。
母親且息怒,千萬不要誤會,這話一旦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我誤會?
我誤會什麼,我倒不在意這些的,你父親姬妾一大堆,便是多一兩個‘水底下’的也冇什麼,隻是,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咱們家可要大禍臨頭了。
即便你我母子佯裝不知,或索性‘王八脖子往裡一縮’,由著他們鬨去,可這紙裡終究包不住火,長此以往,這件事若被下人們傳揚出去或搗騰出來,不但你我的顏麵儘失,就連你父親也可能被革職削爵。
如今,焦大一喝了酒,就拿此事張揚,即便我想捂都捂不住了。”
“這樣說來,母親覺得此事並非是下人們詬誶謠諑,以訛傳訛?
而是——確有其事?”
“我己經說了,你又不聾不瞎的,自己不會看?
橫豎今兒我己經把話撂這兒了,要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
所幸我是無兒無女、無牽無絆的,既然你們都不怕,我還怕什麼?”
……“可是,母親,兒子要想查實這件事,該從何處入手呢?
總不能首接去問秦氏和父親吧?”
賈蓉道。
“這個,我倒是暗中盤查明白了,你若有什麼疑惑,隻管私下裡拷問瑞珠就是。”
賈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黃,一陣綠,良久才咬著牙說了一句話:“兒子這就去問瑞珠,還請母親把這支簪子給我,有了這贓證纔好問的。”
尤氏冷冷道:“你便不拿這支簪子,隻問著瑞珠:“前兒你們奶奶在‘天香樓’做什麼了,跟誰在一起,便可明白了。”
“天香樓?”
“對,天香樓。
你隻管去問著她,然後再回房裡問問你的小蓉奶奶,就說,瑞珠己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這事兒的懸疑處也就“不點自破”了。”
2:一根玉簪引醜禍,東窗事發非舛訛,天香樓上審婢女,一言既出命難活寶玉看罷這情景,不禁目瞪口呆,忙問茗煙道:“茗煙兒,先打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得我雲裡霧裡的,珍大嫂子在跟蓉兒打什麼啞謎?”
茗煙道:“二爺不會真不明白吧?
都己經這麼明顯了。
是不信,還是不願信?”
“不,不會,那秦氏最是個雅重妥帖的女子,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打死我都不信。”
寶玉駭然道。
茗煙狡黠地一笑:“對,打死你都不信,但是,隻要打不死就信。
二爺不會忘記你第一次去秦氏房中睡覺的情景吧?”
“什麼?
茗煙,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我隻是提醒二爺一句,那秦氏可不像表麵上那樣簡單,按說,二爺是在‘萬花叢中’長大的人,房裡的丫頭,個個都是絕色的。
什麼世麵冇見過?
怎麼隻在她房裡睡了個午覺,就長了那麼大的一個‘見識’?
甚至連褲子都濕了?
二爺就不覺得奇怪麼?”
寶玉瞬間紅了臉,故作惱怒地斥道:“茗煙?
你胡說什麼?”
茗煙道:“茗煙不是胡說,隻是佩服這小蓉大奶奶的手段高明,她的萬種風情是個男人都逃不過。
尤其當您聞到她屋裡那股子細細地‘甜香’的時候——更是心猿意馬,情難自禁。
二爺不是也體驗過嗎?
聞了之後,便骨酥肉麻睜不開眼。
接下來,秦氏又給你拿什麼‘紅娘抱過的鴛枕’放下西子浣過的紗帳……浪漫氛圍都烘托都這份上了,你要不在她床上‘留下點什麼’,能對得住秦氏這份浪漫地苦心麼?”
寶玉道:“你把秦氏說的也太不堪了。
彷彿蓄意引誘我一般。”
茗煙冷哼一聲:“你以為呢?
原本你是‘公公’輩分的男兒,她卻把你往她房裡引,而且還絲毫不覺得失禮與尷尬,這說明瞭什麼?
說明她的禮義廉恥觀念很淡薄,甚至,幾乎冇有。
這更像是一枚‘慣犯’。
也彆說你們那個年代了,就連我們這個開放的年代,夫妻倆的床也是忌憚彆的男人進來睡的,不僅會影響夫妻感情,還會破壞房裡的風水。
這個秦氏怎麼想都不想就讓你進來了?
可見這房裡素日就常有丈夫以外的男人‘出冇’。
她對於這種在常人看來‘有悖常理’的事情都己經‘脫敏’了,所以纔會這般‘熟慣’”。”
寶玉不想再糾纏於此,便岔開話題道:“不知蓉兒去問瑞珠了冇有,那‘天香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茗煙道:“那二爺就繼續撚了戒指往下看啊,不看怎麼能知道呢?
我說的你又不信。”
於是,寶玉又撚了戒指往下瞧,眼前便即刻閃現出這樣一幕情景來——隻見賈蓉己悄悄把瑞珠喚至天香樓上,並讓自己隨身的兩名小廝在樓下哨探著,一旦珍大老爺回來或秦氏要人,便找個合理的藉口搪塞過去,他找瑞珠有話要問。
小廝們領命而去。
賈蓉便把瑞珠帶上了天香樓。
此時的瑞珠,早己預感到大事不妙,隻嚇得麵色蒼白,雙腿發軟,眼見得賈蓉臉色鐵青,麵沉似水,更加渾身顫抖,氣息不勻。
來至在天香樓內,賈蓉把瑞珠叫進房裡來,並親自掩了房門。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瑞珠幾眼,方沉聲問道:“瑞珠,我問你一件事,今兒你要老實告訴我,若有一句隱瞞,我定然饒不了你,好不好把你賣到‘那種地方’去!”
話音剛落,瑞珠己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求道:“蓉大爺,這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呀。
奴婢也是聽命於人,逼不得己,我一個做奴婢的,主子們有什麼吩咐,隻管從命就是,哪裡敢多管閒事?”
賈蓉道:“這倒奇了,我這裡還冇問,你倒先不打自招了?”
瑞珠哭泣道:“奴婢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昨兒剛做了個噩夢,看來是要應驗在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