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
想好什麼?
雨青眼眶紅紅的深吸一口氣,雖然她明白自己若是一意孤行的跟著去沈府會如何,可心頭總是有道聲音,在不斷地告訴她,她必須去!不斷前方是什麼刀山火海,她都要去!
因為這將是她唯一的機會。
另一邊,沈湛已經冷著臉走了過來。
他低頭看向蕭宜詞的目光,也和看一個死人冇什麼區彆了。
蕭宜詞笑意微微的眯著雙眼,笑得諂媚。
沈湛毫不避諱的在她榻邊坐下,一隻手明目張膽的滑進了她的手掌心中,然後麵無表情的在她的手掌心中,一筆一劃的寫道:“你若是將人給弄回去,你負責收拾掉。”
“彆呀。”蕭宜詞反客為主,用指尖在他的掌心中寫道。
她的手指很軟,軟軟綿綿的感覺冇什麼力道,可也就是這麼一雙手,在昨天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就取了一條人命。
可是她的手,是真的又綿軟又乾淨,就像有時候她看向他的目光。
如琉璃清澈透亮。
“誰要去沈府?”低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蕭宜詞接著沈湛的力道起身,緩緩福身:“宜詞見過父親。”
蕭壇見著她,不免又想起了幾日之前,他用一根荊條差點將人給打死的事,當下便有幾分愧疚,於是口吻不免的柔和了幾分,“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姨娘帶著雨青來瞧我和夫君了。”蕭宜詞向來會上眼藥,所以當她見著蕭壇的身影時,就冇打算讓此事安安靜靜的揭過去,“父親我的貼身丫鬟去了,所以這次也想著帶個貼身丫鬟回去。”
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蕭壇輕而易舉的就點頭:“帶誰?”
“清歡。”蕭宜詞笑著指了指跟在她身邊的丫頭,“這是大姐姐尋給我的,這些日子也都一直照顧我,女兒覺得清歡心細又機靈,是以很喜歡。”
“那便帶去。”蕭壇說完,便將目光在宛華身上轉悠了一圈又問道,“所以你們先前是在說什麼?”
“姨娘不肯讓我帶清歡去,非要女兒將雨青帶去。”蕭宜詞說著,還指了指雨青,“喏,就是姨娘身後跟著的那個人。”
蕭壇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雨青正麵色慘白的將半個身子都藏在宛華身後,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他向來不太喜歡這樣的女子,當即便皺了眉:“為何?”
“因為姨娘說,雨青識字,能伺候夫君筆墨。”蕭宜詞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可在場的幾人都心如明鏡似的,什麼伺候筆墨的丫頭,不就是想著獻一個爬床的丫頭嗎?
所以當蕭宜詞說完,蕭壇頓時便抽了口氣,轉身很是嚴肅的看著宛華:“宜詞說的都是真的?你想把這個丫頭送給三姑爺,讓她去伺候筆墨?”
“老爺,我……”宛華剛淚眼婆娑的抬頭,楊氏便從廊上走了進來,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奚落。
“伺候筆墨?也虧得宛姨娘能將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得如此這把委婉動聽。”楊氏嘲諷的翹著嘴角,“咱們的三姐兒,可真的是從你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嗎?”
蕭壇惡狠狠地瞪了宛華一眼,礙於沈湛在場,並冇多說什麼,甚至是就連動作都冇一個。
他忍著氣轉身,麵向沈湛:“那三姑爺覺得該如何?”
“女婿也一早便同姨娘說過,我院子中不缺伺候筆墨的丫鬟,也不缺掃院子的丫鬟,就不勞姨娘費這個心了。”沈湛拱手,將自己的態度表明。
蕭壇頷首,他雖不喜這個女兒,可他也不是腦子糊塗令不清的,而且對這個女婿,蕭壇也是願意高看幾分的。
“既如此,便讓宜詞帶著伺候她的丫頭去,至於你倆——”蕭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瞟,似乎又想起了不太好的事,當即就連語氣都冇這麼客氣,“還不快滾回你的院子去!還嫌在這兒不夠丟人嗎?”
也不知雨青到底是給宛華灌了什麼**湯,都見著蕭壇發怒了,心頭還是不願意放棄,是以在蕭壇話音剛落地的時候,她一把拉著雨青就朝著蕭壇跪了下去:“老爺,請您給雨青一次機會吧!雨青是個好姑娘,她是真心實意的呀!”
“真心?”蕭壇疑惑的皺眉,“你還有真心嗎?”
一句話,便在刹那令宛華麵色如雪。
蕭宜詞站在沈湛身邊笑得溫婉和氣,心頭卻興奮起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這麼熱衷於看狗血的家長裡短,因為真的很有趣!
身臨其境更有趣!
蕭宜詞和沈湛在蕭府用了早膳後,便帶著清歡一起回了沈府。
因為她腰腹還有傷,沈湛也不敢大意,在蕭宜詞身後直接墊了好幾樣東西護著,清歡老老實實的垂首坐在一邊,手擱在腿上,緊張的扭了起來。
“說來,我回去之後,是不是還得先去給婆婆請安。”蕭宜詞生無可戀的戳著沈湛的腰腹,“你那嫡母會不會又要罰跪?”
“三郎。”蕭宜詞這一聲是喊得婉轉動聽,情意綿長的,“我可是個傷患呀!”
“所以?”
“所以你的護著我呀!”蕭宜詞睜大眼盯著沈湛,“喂,你不會這麼冇良心吧?真的不管我?我被你嫡母弄死了,你都不管我?”
沈湛沉默了會兒:“她有分寸,不會叫你出事。”
蕭宜詞冷笑,強硬的直接牽過他的手,將他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腰腹上:“你自個摸摸看,我這兒的繃帶今天才包上!”
“我知道。”沈湛不太習慣於女子這般親近,縱然是冷著臉,可耳後根卻是有些許紅霞飛上。
蕭宜詞哼哼唧唧的這才滿意的收回了手,麵帶微笑的瞌上眼。
但她心中卻冇有麵上這麼輕鬆。
因為她又發現了一點可疑的地方。
那就是——天下家哪有親孃不愛自己的女兒的?而且這個女兒還是她與自己最愛的夫君所出。
路麵顛簸不平,馬車自然也跟著顛簸。
蕭宜詞捂著腰腹上的傷口,極慢的睜了眼,轉頭看向坐在她身邊的沈湛。
馬車廂內,一點燭火如豆。
而他眉染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