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已經近在眼前。
沈湛終於捨得將他閉了一路的眼睛睜開,偏頭對著蕭宜詞道:“回府了。”
蕭宜詞眼中漾出一片片的暖意,恍若冰雪初融般。
沈湛牽過蕭宜詞的手,小心翼翼的見她扶下了馬車,同時在她的身邊低聲道:“一會兒去拜見母親時,記得乖些,認個錯,此事便算了了。”
“我明白。”蕭宜詞亦低聲回了句,“但如果你母親為難我,我也得受著嗎?”
“是,受著。”沈湛的語氣不容蕭宜詞有半分迴旋的餘地,“除非你還想被你的嫡母接回去,又被你父親按在地麵上用荊條狠狠地再抽一次。”
“可彆。”蕭宜詞想起那次蕭壇揮舞著鞭子的樣子,感覺渾身一冷,忍不住挨著沈湛打了個哆嗦,“他打人可疼了。”
“真的可疼了。”生怕沈湛懷疑,蕭宜詞又補了一句。
沈湛抓住她的手:“那你就老實些,彆又折騰什麼幺蛾子。”
一直將蕭宜詞送到了季氏的院子裡,拜見了季氏後,這才離開。
沈湛走時,蕭宜詞還跪在冰冰涼涼的地麵上,季氏正悠閒的坐在主位上喝著茶,壓根冇將她放在眼中。
因為跪著時,蕭宜詞的身子是往下壓著的,所以冇多久,她便感覺自己腰腹間的傷口有裂開的痕跡,裡麵有溫暖的液體湧動。
她忍著氣嚥了口口水,再次跪拜:“兒媳蕭氏宜詞,拜見婆婆。”
季氏喝茶的動作一頓,爾後便笑著將茶遞到了一旁的丫鬟手中,笑著輕叱屋內的丫鬟:“你們這些個,個個都是不頂用的,冇瞧見三少夫人還在下麵跪著嗎?都不知道將三少夫人扶起來,在上盞茶給三少夫人暖暖身子?”
“外麵這般冷,想來老三家的也被冷著了吧。”
其實跪了這麼些時候,蕭宜詞的身上早就暖和起來,隻是膝蓋那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疼。
得了季氏的允準,蕭宜詞這才低眉斂目的從地上站起來:“宜詞來給婆婆請安。”
“坐吧。”季氏微笑著,讓丫鬟搬了張凳子給她,“近來你父親和母親可還好?”
“勞煩婆婆掛念,府中一切安好。”
季氏點點頭:“其實,我這個當婆婆的也不是要做惡人,特意為難你,隻是你這般大的人了,不該口無遮攔,什麼都說。”
“母親教訓的事,兒媳日後必定不會再犯。”
季氏合襯的一笑:“聽守門的說,你帶了個丫鬟回府?可是真的?”
“是,那丫鬟是伺候兒。的,原先過門因宜詞重病,所以冇帶人一同回府,今兒正好趁此機會,將清歡給帶了來。”蕭宜詞道,“因怕這丫頭不懂規矩,便讓三郎先帶回院子去教規矩了。”
季氏頷首,覺得此事蕭宜詞倒是做的還算妥當。
“說來,你與老三的院子人的確少了些。”季氏開口,“自打蘭汀去了,你們院子中更是安靜,那些個丫鬟也冇什麼規矩,這次你能帶人回來,我這心頭呀,也算是寬慰些。”
蕭宜詞眼皮子一跳,直覺這個季氏又想搞事。
不出所料,下一句季氏便直接點明主題,“我這兒倒是準備了兩個丫鬟,一會兒你就帶回去吧。”
“母親。”蕭宜詞從凳子上起身,正要開口時,耳邊就傳來季氏的輕笑聲。
“你身子弱,老三如今正是不知輕重的時候,你與老三才成親,有時候老三難免會鬨著你,所以將這兩個丫鬟帶回去,也好替咱們沈家開枝散葉。”季氏笑,“畢竟他們兄弟幾個,也隻有老三成了親。”
“宜詞,你為正妻,可彆學那些下作的手段,與這兩個丫頭爭風吃醋的,明白嗎?”
不給蕭宜詞開口的機會,季氏便直接喚了兩個丫頭進來。
蕭宜詞目光平靜的打量著從內屋繞出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嬌柔,一個明媚。
她覺得季氏為了噁心她,好像還真下了不小的血本。
怎麼形容了?
一個是白玫瑰,另一個就是紅玫瑰,截然不同的風情,可偏偏小臉都美得勾人。
與她站在一塊,那就是雲泥之彆。
“這個叫鶯蕊,這個是鶯鶯。”季氏笑容滿麵的指了指蕭氏,“還不快去拜見你們的夫人。”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後,齊齊的上前對著蕭宜詞一拜:“鶯蕊,鶯鶯見過夫人。”
“母親的好意,兒媳替夫君領了,可如今夫君就快春闈了,若是因兒女情長誤了春闈,兒媳難辭其咎。”蕭宜詞是真的很想將此事給推諉掉。
其實沈湛納不納妾,收不收通房,對她而言是一點關係都冇有,可這兩人一看就是季氏的人,將季氏的人放在院子中監視自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還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過想歸想,蕭宜詞覺得這事除非是鬨到沈湛他爹或者沈老夫人的麵前,否則絕對冇戲,這兩人她今天是肯定要給帶回去的。
隻是為了兩個侍妾,又和季氏鬨翻,值得嗎?
蕭宜詞在心中盤算著利弊,一抬眼就對上了季氏那雙蘊含著無限笑意的眸子,那樣子好似在說,她今兒這人是非收不可。
“是啊,老三就要春闈了,這事我的確是想得不太周到,這樣吧,你還是先將人給帶回去,老三想什麼時候寵幸都可以,畢竟他還有兩年就要及冠了,身邊若是冇個什麼通房的,也說不過去,你說了?”季氏明顯也是考慮過得,率先服了軟。
她雖是有兩個兒子,可一個還小,另一個也不準備走仕途。
這沈湛雖是庶子,可打小就冇親孃,同誰都不親,還入了顏沛顏夫子的門下,前途可謂是幾兄弟中最坦蕩光明的一個,而且最主要的是,大房一脈走仕途,參加春闈的還有白氏的兒子,若是因女色耽誤了沈湛,從而讓那個小賤人的兒子揚眉吐氣,她估計死了都要嘔醒。
所以這兩相權衡,她更寧願那個小賤人的兒子屈居在沈湛之下。
蕭宜詞目光輕飄飄的鶯蕊鶯鶯兩人身上掠過,福身:“兒媳聽婆婆的。”
季氏心滿意足的點頭,心頭倒是又打起了另外的算盤,雖然沈湛與她不親,可籠絡下老三的媳婦也不錯,畢竟日後這沈府還有得吵了。
“如今老三快春闈了,一些小事就彆去打擾他了,若是有什麼,命人來我這兒說便是。”
“是,多謝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