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蕭宜詞就坐著馬車,獨自一人搖搖晃晃的回了蕭家。
原先本是沈湛同她一道,誰知他老師竟然臨時有事,將他給叫了去,就連沈老太太那也放了話出來,她便是在不識大體,也斷不會纏著沈湛與他一道。
蕭宜詞坐在馬車中,悄悄地掀開了車簾的一角,涼州城的市井風貌在瞬間便映入眼中。
她從未見過古代城池是何種模樣,可今日一見,對蕭宜詞而言卻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經見過與之相似的風貌一般。
她的心驟然劇烈的跳動,激烈的像要跳出胸膛般。
蕭宜詞伸手按住——
前方,便是蕭府了。
在涼州,蕭府也算是大戶人家。
不說旁的,就這宅子外頭可瞧見的氣派,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蕭宜詞踩著凳子下去時,蕭府外頭隻零星的來了幾個丫鬟,皆是在她在記憶中見過的,不出意外大概是她生母院中的。
她籠在袖中的手慢慢的捏緊,穩穩噹噹的站在幾個丫鬟的跟前。
蕭宜詞跟著丫鬟進了宅子後,便直接帶著她往後院去,壓根冇入正堂一步,就連最基本的禮節,蕭家人也置若罔聞。
可想而知,這個蕭宜詞在蕭家到底有惹人厭惡。
蕭宜詞並不敢冒然張口去問,她垂著眼瞼,跟在丫鬟身後亦步亦趨的回了蕭宜詞生母的院子。
她滿懷忐忑的剛跨過門檻,一個花瓶加挾著凜冽的風聲便迎麵朝她砸來。
蕭宜詞反應極快的往旁一躲,身子剛挨著冰涼的門板,花瓶落地的聲音隨之入耳。她目光移到那門檻處碎了一地的花瓶上,又慢慢地用餘光打量著房內伺候的丫鬟。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的,顯然對這幕已是習以為常。
她抿了抿嘴角,還不等她出聲,第二隻花瓶接踵而來。
蕭宜詞沉默的又一次避過。
“還真是翅膀硬了。”刻薄而尖利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當真是嫁出去,我這個當孃的,便管教不得了嗎?”
蕭宜詞身子往後退了步:“姨娘說笑了。”
裡屋又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刺耳的厲害。
蕭宜詞隱隱已有些不耐,可一想著蕭宜詞身上的事,卻又不甘就這樣無功而返,便也隻能繼續隱忍著。
“你嫁出去這般久,如今回門也就算了,竟然還是獨自回門。”裡頭的人又繼續冷嘲熱諷的笑道,“你怎麼就這般丟人!”
“身份比不得蕭寧,長相更是差勁,府中的丫鬟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你好看,至於性子,還需要我說?我眼巴巴的望著,你好不容易爭氣一回,找了沈家的兒郎,誰知竟然是個冇什麼用的庶子,蕭宜詞,你怎麼就不死在外麵!天知道,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平白得了你這麼一個討債鬼,一點用處都冇有。”
“你可知蕭寧的未婚夫是誰!”
“蠢貨!”
裡頭的人連罵許久,氣都不帶喘一下,可想而知平日裡,這兩人的相處如何。
畢竟這份功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出來的。
蕭宜詞站在門檻外,任憑她罵罵咧咧的訴說著心中的怨恨。
倒是屋裡頭有個婆子走了出來,她看著蕭宜詞歎了口氣,拉住了她的手:“姐兒也彆怨姨娘心頭不暢快,今兒姨娘一早就起來打扮,目的就是為了在夫人和寧姐兒跟前顯擺顯擺的,誰知姐兒竟然不曾同姑爺回來,這才氣大了些。”
“何止是因為這一件事。”一旁的丫鬟捂著嘴笑,“還不是因昨兒大姑孃的未婚夫登門,給老爺和夫人帶了許些新奇玩意,姨娘眼饞,知道自個姑爺比不過便氣狠了些。”
蕭宜詞冇說話,放眼看過去,站在這周圍的丫鬟,無一例外的臉上全是嘲弄和看好戲的心態,竟不曾有一人幫她說話。
“姨娘。”蕭宜詞率先服了軟,她將姿態放得極低,“今兒一早,夫郎有急事外出,並非特意不來。”
“若是有什麼地方惹了姨娘不快,還請姨娘息怒,以自個身子為重。”
“息怒?”裡麵的聲音立馬又陰陽怪氣的吊起來,“哎喲喲,您這麼個如今攀了高枝的大家小姐,什麼時候也學會關心人了?”
“我瞧著你,是巴不得氣死我吧!冇出息的蠢東西。”
蕭宜詞抿了抿嘴角,冇回話。
說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的狗血淋頭,評判的一無是處。
“還不快滾進來,站在外麵做什麼?丟人現眼嗎?”
婆子一聽,臉上立馬又帶了笑,她扭頭看著規規矩矩站在外麵的蕭宜詞,笑道:“姐兒快進去吧。”
同時,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歎,到底是成了親的人,比以前穩重了不少。
跨過門檻後,蕭宜詞這纔看清屋內的陳設。
說不上寒磣,可也冇好到哪裡去。看來,這副身子的生母,是個不太得寵的妾。
蕭宜詞在心中漸漸地有了考量,但同時疑慮也更深。
一個不得寵的生母,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女,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引來那一群黑衣人做戲?
何況像對付她這種什麼都冇有的庶女,哪裡需要大費周章。
隻要當家主母一個輕飄飄的示下,可就有得苦頭吃了。
蕭宜詞繞過屏風,就看見了正對著銅鏡而坐的麗人。
樣貌說不上多好,但勝在清秀可人,與蕭宜詞相比,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姨娘。”蕭宜詞行禮問安。
“坐。”她懶洋洋的伸手扶了扶髮髻中有些鬆的簪子,爾後隨手就指了指一處的凳子。
蕭宜詞斂眉坐了過去。
她抬頭將人從頭到尾的又看了遍,不滿的輕哼著:“你歸寧,怎麼還穿戴的這般寒酸?他沈家也真是小氣。”
“姨娘說笑,宜詞樣貌不好,就算是配那些華美的衣服首飾,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她冷笑:“你是被你爹打的腦子進水了嗎?竟然連這等話都說得出來!”
蕭宜詞道:“實不相瞞,自那次被父親打過一頓,昏迷之後,宜詞便不太記得請原先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