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宜詞雖是長得普通平凡至極,可她掩在衣裳下的身子,卻又是另一番模樣,體態風流,瑩然如玉。
她垂眼乖順的坐在床榻邊上,眼睫撲簌著,倒是也有了幾分惹人憐愛的姿態。
沈湛伸手按在她還準備下拉的衣裳邊上,羞惱的輕叱:“你到底還是不是個姑孃家!就這麼不知羞嗎?”
蕭宜詞聽了,沉默了片刻,很是認真的抬頭看向沈湛:“可你是我夫君,不是彆人。”
沈湛望著那雙霧氣朦朧的眸子時,又一次的沉默下來。
他發現,他這個其貌不揚的妻,還是有優點的,比如這一雙如煙水迷離的眼眸就生得尤其好。
很快,沈湛剛將藥拿起來準備給她包紮時,冷不丁就被蕭宜詞給捉住了手,他不解的看去,就見著她瞪著一雙眼:“你都不給我清理下傷口嗎?”
沈湛手指往下垂著,順著她的話問:“那要如何清理?”
“最……最起碼,你也該擦一擦呀。”蕭宜詞說完,見著沈湛眉頭還是擰著,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微揚著下頜,示意他往屏風後看去,“用清水。”
沈湛直愣愣的看了蕭宜詞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是在支使自己後,這纔將藥放下,取了盆清水來。
如今天寒地凍,又是在寺廟中,若要熱水便要現燒,而她和沈湛都不想驚動旁人。
於是水端來後,他倆光是瞧著都覺得冷颼颼的,特彆是剛在冰天雪地中打了個滾,好不容易暖和起來的蕭宜詞,更是表現出一種全身心的抗拒來。
“要不?”沈湛偏頭看著她,“忍忍?”
說完,沈湛便將手伸到了水中,將盆裡的帕子給撈了起來,擰乾。
修長白淨的手指很快就被冷水給凍得通紅,可他麵上卻不顯分毫。
蕭宜詞瞅著,眼睜睜的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將帕子敷在自己的肌膚上,頓時就冷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夫君,你都不冷嗎?”
“冷。”他低頭仔細的替她清理著傷口,長長的眼睫覆下,投射出一片陰影,“不過習慣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便可讓瞬間蕭宜詞腦補出一場苦情戲來。
隻手遮天的嫡母,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庶子,為了沈家逼他娶了蕭家上得檯麵的庶女,他不甘於此,便默默奮鬥,以求科考高中,給自己博個好前程……嘖嘖,真可憐。
似被自己想出來的這齣戲給感動到,蕭宜詞抬了抬手,想要替他順順毛時,手剛伸到一半,就對上了沈湛黑漆漆的那一雙眸子,她嘴邊勉強扯出一抹笑來,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又將手給放下,在衣裳上蹭了蹭,這才止住了那股癢意。
她冇動作,沈湛便滿意了,又繼續耐心的替她清理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這番折騰,便至天明。
日出的光輝灑在屋脊頂,金燦燦的鋪陳了滿院。
蕭宜詞盤腿坐在榻上,臉麵朝著大開的窗扇:“托您的福,我可終於見了一回日出。”
靠在榻上另一邊小憩的男子,聽這話半睜了眼,迎著光暈看向沐浴在日光中的人兒:“也不知是誰托了誰的福。”
“您總是這麼謙虛。”蕭宜詞假笑著,抬手將窗扇合上。
“不看了?”沈湛已經被冷風給吹醒了,現在徹底是半分睡意都不曾有。
“不看了。”蕭宜詞搖頭,裝模作樣的抱了抱手,“這天都冷死了,哪還來的興趣看日出呀,再說,日出也早就過了,現在能看什麼?”
“雲海生波。”沈湛淡淡道。
蕭宜詞撇了撇嘴,伸腳輕輕踢了下他的小腿,惹得沈湛擰眉看來。
若是之前,蕭宜詞可能會慫,可經過一夜的相處後,她多少也能拿些分寸,於是她毫不畏懼的迎上沈湛的目光,打探道:“聽說,你同你九妹妹的關係不怎麼樣?”
“誰在你麵前亂嚼舌根。”
“也冇誰,這種事自個也能感覺出吧。”蕭宜詞用手捧著臉看他,“聽說是因為你同你九妹妹的同胞兄弟爭老師?”
沈湛眉頭是徹底擰巴起來:“技不如人。”
“丟人。”蕭宜詞從善如流的補充道。
沈湛似笑非笑的看了蕭宜詞一眼,不知是不是因為與他同仇敵愾的緣故,他語氣要比之前溫和了些:“起來收拾下,一會兒母親該叫我們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沈湛在這兒的緣故,沈姝一反常態的冇在冷嘲熱諷,乖順的站在沈素身邊登上了馬車。
蕭宜詞自然是和沈湛一輛,沈湛被她折騰的一夜未眠,剛上馬車,背後墊了個墊子後,就開始靠著車壁打盹,蕭宜詞放空的目光,漸漸地從自個的鞋尖上移到沈湛的睡顏上。
他睡時,有種溫和無害的感覺。
蕭宜詞心不在焉的撥弄著袖子,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場追殺。
看似凶險無比,實則有無數的漏洞。
這麼一群靠著殺人營生的刺客,難道會追不上她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還是說,她長得美若天山,刺客見了也不忍心下手?
全都是狗屁!
但一個小官家的庶女,哪裡又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引得被人追殺或者說是做戲了?
這個蕭宜詞……到底是個什麼人?
一路顛簸著回了府邸後,蕭宜詞盤腿坐在榻上,呆呆傻傻的看著正在屏風後換衣的沈湛,燭光隱隱,隻能瞧見他大致的輪廓。
腰帶被他抽出來,搭在了屏風上,他從後麵走出來,一眼就瞧見了蕭宜詞呆愣的目光,他過去在她的眼前晃了幾下:“想什麼?”
“冇。”蕭宜詞垂眼,“隻是覺得我如今醒了,好像不回門有些說不過去,若是傳出去,隻怕會有人說你我不懂規矩。”
“嗯。”沈湛頷首,瞬間就領悟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回去?”
蕭宜詞抬眼,頗為驚喜道:“可以嗎?”
“自然。”沈湛道,“我明兒便同先生告假,隨你一塊回去。”
蕭宜詞又驚又喜,立馬轉身就拿過擱在小幾上的茶盞,獻寶似的往沈湛跟前一遞:“還是熱的,喝口暖暖身子?”
“不必。”沈湛盯著杯盞邊沿還留有口脂的地兒,搖頭,拒絕了蕭宜詞的好意,“我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