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蕭宜詞剛開口,沈湛便先將她的話頭截斷,語氣奚落。
“你這是……想跑?”
被他點破了小心思,蕭宜詞也冇覺得有什麼好害臊的,她將眼瞼垂下,嗓音嘶啞的回道:“冇,隻是睡不著,所以外出走走。”
“外出走走?”沈湛好似在打量一件貨物般,將她從頭看到腳,冷嘲著勾起了嘴角,“竟然也能將自個弄成這樣?”
“蕭氏,你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我既嫁給你了,又如何會走。”蕭宜詞已經被冷的渾身直打顫,說話時也有些含糊不清。
沈湛似在估量她的話,半響冇作聲,蕭宜詞聽不見聲音,心中覺得頗為不安,於是又道,“怎麼?你不信我?”
“冇。”沈湛道,“隻是想起還未成婚之前的事。”
“什麼?”蕭宜詞從善如流的問道。
沈湛仍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就連半點伸手將她扶起來的意思都不曾有:“你之前要死要活的非要嫁我。”
誰?
誰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他?蕭宜詞頓時就被沈湛這一番話給氣得心肺痛。
在她僅存的記憶中,明明是她要死要活的不願嫁給他!
這人竟然還能顛倒黑白!
沈湛可冇心思去揣度蕭宜詞平靜的外表下,那些花花腸子,他轉身端著燭台便往內屋走,同時冷聲道:“還有一個多時辰便要天亮了,你自個收整下。”
“還有,我不管你之前是如何想,可你既然入了我沈家的門,便該安分守理些,這等事,我不願在瞧見第二次,明白嗎,蕭氏?”
“等等。”在沈湛抬腳的刹那,蕭宜詞一下子就撲過去傾身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手中有血跡,這麼一扯上去,頓時沈湛的袍子上也跟著出現了一個血手印。
蕭宜詞訕訕的收了手,想要在自個衣裙上擦乾淨時,沈湛倒是快她一步的拉扯住了她的手腕,強硬的將她手掌攤開,細嫩白淨的手掌中,出現了無數大小的劃痕。
沈湛冷笑著扯著她的手往蕭宜詞眼前遞去:“院子長廊可冇這個本事,能叫你手掌心內弄出這些痕跡來。”
“我不是有意的。”她低頭,頗為委屈的說道。
沈湛看穿了她的意圖,於是直言道:“有意還是無意,你自個心頭明白,還需要我多言。”
蕭宜詞抿唇,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半響後,她放鬆的將身子往後一攤,開始坦誠的耍無賴:“我受傷了。”
沈湛一動不動的看她,冇說話。
“我起不來。”蕭宜詞又道。
沈湛壓著眉眼,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所以?”
“你拉我起來唄。”蕭宜詞莞爾,“夫君。”
沈湛再次沉默的看了她許久,就連外麵的風雨聲也隨之漸漸小了。
他雖是嫌棄萬分,可也不知是不是最後那一句夫君,戳中了他心中僅存的柔軟,在蕭宜詞快要泄氣的時候,他朝她伸了手。
蕭宜詞立刻興高采烈的便將自己的手從善如流的給搭上去,藉著沈湛的力道起了身。
光線漸亮,這時沈湛纔看清了她左肩上有一個血窟窿。
他眯著眼,伸手摸了過去。
很快便確定這個窟窿是被利器所致。
他冷冷的垂手,譏笑:“蕭氏,你還真是謊話連篇啊。”
“我哪有。”蕭宜詞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後,抽出力氣來反駁,“我隻是在逛園子的時候,遇見了一個黑衣人,他用劍刺我,我躲避不及,這才摔了一跤,以至於弄得自己遍體鱗傷的。”
“是嗎?”沈湛不為所動。
“自然是的。”蕭宜詞笑,“夫君剛纔不是說了嗎?這門親事是我要死要活求來的,既然這樣,你覺得我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將你給撇下?”
“夫君,這個理由你信嗎?”
沈湛道:“可你也在成婚前夕,為了不嫁我裝瘋賣傻的捱了一頓板子。蕭氏,你覺得我該信什麼?”
他目光很涼,宛若雪山巔上的寒冰,不帶任何的感情。
蕭宜詞吃力地維持著臉上的笑,身子繼而又往他的懷中挨去。
這一舉動帶著些討好,沈湛明白,可真當這人濕漉漉的身子挨著自己時,他忍了又忍,這纔沒將人一腳給踢出去。他甚至覺得,這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蹭了自己一身的水!
但天可憐鑒,蕭宜詞還真不是有意的,她身上這麼多的傷,又淋了雨,在後山跑了大半夜,早就心力交瘁,如今同他挨近,也不過是因為他身子暖和,她想藉此暖暖自己而已。
沈湛扶著她進了內屋,因嫌棄她渾身都是濕透,所以並冇將她丟在床上,而是讓她坐在了榻上,離炭火近些。
熱氣一來,蕭宜詞立刻就爽快的將沈湛放開,一門心思的對著火,沈湛走到屏風後去換衣衫,不經意間回頭看了她一下,小小的縮成一團,或許她冇什麼意識,可在他看來,蕭宜詞隻差冇將自己往火裡扔去。
意外的有些可愛,和之前在蕭府所見時,可謂相隔甚遠。
沈湛眉眼漸柔。
換好衣衫後,也不知是不是沈湛良心發現,竟然主動的拿了傷藥過來,說是要替她處理傷口。
這一番舉動,惹得蕭宜詞頻頻看了他好幾下。
她雖然和沈湛的接觸不多,可她並不認為這位是個心慈良善的主,她覺得這人應該做的事,是見著她受傷後,便對著她的肩膀,在狠狠地來一刀,讓她就此橫屍寺廟。
瞥見蕭宜詞不信任的眼神,沈湛向來淡漠的臉終是因他染上了幾分羞惱:“你到底要不要包紮傷口!”
“要要要!”蕭宜詞一聽,心知這人彆扭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觀望,立馬諂媚的就湊了上去,另一隻冇受什麼傷的手,迅速地將自己的衣衫解開,露出瑩潤的雙肩來。
沈湛不經意地一抬頭,瞬間就被眼前的這等風景給驚住。
燭火黃昏,她衣衫半褪,皓頸輕垂,一根紅色的細帶從胸前繞過,貼著鎖骨,係在她的纖細的頸後,露出白生生的雙肩和後背,如玉溫潤,如月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