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謝蘊從小一起長大。
我們是青梅竹馬,未婚夫妻。
是所有人都以為會水到渠成白頭偕老的一對。
可後來,他爹死在了我的刀下。
一夕之間,我們成了仇人。
至此十年未見,直到我戰死南平關的訊息傳來。
1
我的死訊傳回上京那日,剛巧在街上遇到謝蘊大婚。
迎親隊伍與八百裡加急的騎兵衝撞,騎兵為避讓孩童,不慎跌下馬,好巧不巧,急報從他懷中的竹筒裡滾出。
泛黃的一截宣紙上,開頭就是幾個潦亂大字。
“南平關失守,裴漾戰死”。
我就是裴漾。
十日前戰死在了南平關,屍體如今還被敵軍高掛在旗杆上示威。
可我的魂,卻跟著那封急報回到了上京。
這會兒,我飄在半空,正好看到意氣風發前去迎親的謝蘊,不知怎的,也突然從馬背上跌了下去。
頭朝地,磕出‘砰’的一聲脆響。
他旁邊的幾個儐相見狀,都驚得急忙去扶。
他卻像是失了魂般。
狠狠甩開那些人的手,連滾帶爬地爬到那騎兵麵前,死死抓住人家的胳膊問:“裴漾是誰?”
騎兵惱怒,大吼了聲。
“還能是誰?大鄴唯一能上陣殺敵的女將,除了裴家大小姐還能有誰!”
吼完一把將他推開,撿起急報,匆忙離去。
謝蘊愣在當場,臉色慘白。
跟轎的喜婆趕緊上前,甩著帕子說著吉祥話,催促著天不早了。
謝蘊像聽不見一樣。
他怔怔愣過半響,突然低頭看到身上的喜服,神情倏然變得慌張起來,竟不管不顧地脫去。
口中還呢喃著:“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看著謝蘊丟下迎親隊伍打馬跑走的方向。
我飄在半空有些看不明白。
按道理,他如今不記得我了,不該這般失魂落魄纔對。
是的,謝蘊不記得我了。
2
我和謝蘊從小一起長大,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我們相識在繈褓。
那年,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受昏君連罪,遭與雍王一家貶至黔州。
三家人比鄰而居,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直到我們七歲那年,在昏淫無道的君王統治下,百姓苦不堪言。
各地藩王忍無可忍,紛紛打著“誅昏君,滅奸臣”的旗號,在各地自擁為王,起兵造反。
自此,中原天下大亂。
雍王淡泊名利,本對皇位無心。
但見戰火已殃及無辜,到處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
他不忍,當即心一橫。
帶著我爹和謝蘊他爹,還有我剛滿十五歲的兄長,集結隊伍,往上京殺去。
也是在那年,雍王妃帶著我娘和謝蘊的娘外出為軍隊籌糧,回來途中遭遇叛軍。
我們的娘為掩護雍王妃,慘死於叛軍之手。
自那以後,冇了孃的我們被一起養在了雍王妃身邊。
雍王妃自己也有一雙兒女。
郡主與世子是雙生,比我們年長三歲。
平日王妃不在,都是他們照顧的我們。
3
那些年,戰火紛飛,但在王府的庇佑下,我們除經受了喪母之痛,倒還算有個安穩的童年。
而我們的爹,依舊跟著雍王四處征戰。一年難得見到一回。
終於,在長達八年的南征北戰後,雍王民心所向,平定了所有叛軍,以皇室正統的身份,被擁護回京,登基為帝。
但都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大鄴內亂剛平,塞外蠻族便想來分一杯羹。
可那時的大鄴,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百姓再難經受一次戰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