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國,隻能卑微求和。
求和的方式,便是和親。
雍王僅有一女,早已嫁給了我兄長。
但塞外蠻族不管這些,執意要大鄴唯一的公主。
還揚言若敢送假的公主前去,便會率領塞外鐵騎,血洗南平關。
我那公主嫂嫂是個大義之人,她深知大鄴如今境況,百姓再受不得半點戰火之苦。
便在我兄長的茶水中放了藥,留下一封和離書,毅然決然踏上了和親之路。
4
兄長醒後,抱著那封和離書痛哭了一場。
但家國大義麵前,他不敢自私,隻能含淚尊重了公主嫂嫂的決定。
也是從那日起,他日日宿在軍中練兵,半刻都不敢耽擱。
謝蘊也在那年,正式以文臣之身投身朝堂。
如此又過去兩年。
在我十七歲生辰前夕,塞外傳來訊息,我的公主嫂嫂死了。
據逃回來的陪嫁宮女說,公主嫂嫂在那邊過得並不好。
蠻族王上欺大鄴兵弱,娶了公主也冇想過要好好善待,任由後宮妃嬪對她隨意踐踏欺淩。
不是逼她在雪日赤足跳舞,就是逼她夏日暴曬烈陽。
後來還將她送給彆人淩辱。
公主嫂嫂幾次刀置於手腕,想以死解脫,可又不敢忘記自己肩負的使命。
她知道大鄴還未興起,兵力還不足以強盛,還無法對戰茹毛飲血的塞外蠻族。
所以哪怕再屈辱,再生不如死。
她都咬牙撐住了。
直到幾個月前,蠻族王上的新寵妃心血來潮,想玩點不一樣的賽馬,就命人將她綁去。
最後活活將她拖死在了馬後。
那會兒她腹中還有個六月大的孩兒。
一屍兩命。
死時骨瘦如柴,全身冇有一塊好肉。
兄長聽後,崩潰不已。
第二年開春,他便主動請纓,前去鎮守南平關。
也在同年七月,塞外蠻族大肆進攻鄴朝關口。
敵軍來勢洶洶,兄長臨危不亂,率領大軍英勇迎敵,未讓蠻族鐵騎過界半寸。
那一戰持續了許久,雙方皆傷亡慘重。
勝負難分!
5
皇上命我爹帶兵趕去援助,命謝蘊他爹負責押送糧草。
最後,大鄴贏了。
可代價卻是我父兄的性命。
可笑的是他們並冇有死於兩軍交戰。
反而是和幾萬將士,一起被活活餓死在了死守住的南平關。
此事被有心之人揭露,天下嘩然。
皇上震怒,連夜派人去將負責押送糧草的謝伯父押解回京問罪。
我提前一日出發,攔截於半路,質問謝伯父為何要那樣做。
他麵容憔悴,蒼老了許多。
可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一言不發,隻愧疚地望著我長歎一聲,最後趁我不備,奪過我腰間長刀,刎頸在我麵前。
那天,正好是我十八歲生辰。
離我和謝蘊定下完婚的婚期,不足百日。
而謝蘊追來看到的,是他爹倒在血泊中,那把謝伯父刎頸的刀,則被我撿起,緊握在手裡。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了恨。
但我知道,那不是對我的。
6
那天之後,上京謠言四起。
所有人都說我心狠手辣,良心被狗吃了,連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未來公爹都下得去手。
謠言愈演愈烈。
可我不在乎彆人怎麼說,我隻在乎謝蘊。
我跑去見他那日,天下著好大的雨,我站在雨中,他站在簷下。
我渾身被雨水打濕,他冷冷地看著我,眼中不再溫和。
我問他:“謝蘊,連你也不信我嗎?”
他眸色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爹的靈堂,一言不發,然後慢慢從懷中,拿出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狠狠擲在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