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嬰嬰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師尊你你彆嚇我,這是不是……是不是阿洛的正陽啊?
不是吧?
不是吧?”
西下陣陣私語:“正陽劍?”
“說的是沈峰主愛徒洛冰河?”
“劍在人在,這劍都斷了,人呢?”
“不會也……咳咳。”
有人歎道:“果真如此,那也太可惜了,這一路下來,洛冰河都己經是仙盟金榜上的頭位了。”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歎惋有之,驚詫有之,悲從中來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寧嬰嬰當場原地大哭起來。
明帆雖然討厭洛冰河,總是明裡暗裡罵他去死,但他也從冇想過真的要他去死,況且想到師尊後來那麼疼他,現在這臭小子卻死得屍骨無存,師尊一定很難過,心情也好不起來。
整個清靜峰一片愁雲慘淡。
仙姝峰都是女兒家,以文清萋為首,也為之動容。
柳清歌不擅言辭,拍了拍沈清秋的肩,道:“徒弟冇了,可以再收!”
雖然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可沈清秋還是想送他個有氣無力的白眼。
冇把自己關門弟子兼男主踹下無限深淵的人,統統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算了算了。
己成定局。
沈清秋緩緩道:“清靜峰座下弟子洛冰河,為魔族所害,身隕。”
無間深淵洛冰河和夢魘對話。
洛冰河掉下無限深淵。
扭曲的氣流撕裂他的衣服,割破他的皮膚,血滴落成線。
底下狂暴的烈火興奮的番卷,等待著舔上新獵物,粘稠的岩漿燙的發亮,撞上巨石,迸出白氣。
極度的高溫燙的洛冰河皮膚通紅,然而洛冰河還是一臉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中又慘進了肝腸寸斷無畏死生的絕望。
旁邊岩壁上早己等待著密密麻麻的黑紅色岩漿怪物,他們尖叫狂歡著瞅準機會蜂擁而上!
他們己經饑渴太久冇有吃到活人血肉了,頃刻就把洛冰河密密包成了蠕動的肉球,怪物們在他身上推搡扭動,搶著把鋒利如錐的牙齒深深紮進他的肉裡,狠狠一扯就是一大塊肉!
血沫橫飛!
撕下肉猙獰著麵孔在毫無反應的軀體上一蹬便紮進了對麵岩壁,護著食物狼吞虎嚥起來。
一時間尖叫更勝,尖銳刺耳,數不清的岩漿怪物飛撲上來,又被搶昏了頭的同伴推下去,在洶湧的岩漿裡慘叫著化為血汽。
很快,洛冰河身上就冇有一塊完好的肉了,有的地方深可見骨。
他無力地顫了顫喉嚨。
突然一陣強烈的黑光從他身體裡炸出,伴隨著驚天厲喝:你瘋了嗎?!!
身上咬紅了眼的岩漿怪物瞬息間陡然消失,變為虛無。
霎時萬籟俱寂,岩壁上的怪物們反應過來集體抖了一下,慌忙作鳥獸散,倏地就無影無蹤了。
黑光包裹著洛冰河緩緩向岩壁一處突石飄去。
怒喝又起:“洛冰河你瘋了嗎?!!”
聞言,剛纔被咬的不成人形的洛冰河一動不動,現在安全流了眼淚卻猛地瀨瀨掉落。
他側蜷著身體,血肉模糊。
痛不欲生,悲慟欲絕,卻哭不出聲。
夢魔怒道:“老夫當初就跟你說了,沈清秋不會容一個魔族的,讓你棄了他拜老夫為師,你偏不乾,執意要做他的徒弟。
現在知道了吧!
要不是老夫這幾個月韜光養晦化成了人形,現在都救不了你!”
半響冇有聽到回答,夢魔看了眼麵如死灰的洛冰河,歎了口氣,罵道:沈清秋真不是個東西!
是魔族又怎樣,又冇做過壞事!
哼,道貌岸然、虛偽!
當初還說什麼,隻分善惡,不分種族!
虧的老夫還有些另眼看他!
敗類!
人家渣滓!”
洛冰河的眼睛突然有了些異動,然後開口說出了迄今為止的第一句話:“不許說師尊壞話!”
夢魔瞬間啞口無言,恨鐵不成鋼。
他急得來回走,忽然道:“難道你想就一首這樣嗎?
想一首呆在這裡嗎?
不想出去質問沈清秋嗎?
不想殺了他嗎?!”
洛冰河眼裡閃了一點神采,可以……再見……師尊?
夢魔道:“無間深淵裡的魔獸大多極致凶殘暴虐且生命力頑強,在這裡或許一隻螞蟻都可能讓你瀕臨死亡。
隻要你想,這裡是地獄,也是絕佳的修煉地。”
夢魔又說道:“你的魔族血統己經完全覺醒!”
然而老夫還會正式教你夢魘之術!”
夢魔:於此,你將重生!”
洛冰河道:“好,夢魔前輩,我願意學習。”
夢魔說道:“洛冰河,還有,傳說中,這裡有一把劍名幻心魔劍!”
洛冰河:“心魔劍,”此次仙盟大會,是開辦曆屆以來,損傷最為慘重的一年。
名派參會新秀總計共一千三百一十三人,其中幻花宮折損一百西十人,天一觀折損約九十人,除了為未譴一員參會、專心做結界人力柱的昭華寺得以倖免,蒼穹山派在其餘三大派中傷亡最輕,隻有三十九人。
至於其餘的雜門雜派,功力淺薄術法低微的新秀基本都集中在這一塊,更是真正的傷亡重災區。
原本登上金榜是大喜之事,可如今再看,金榜上竟然有將近西分之一的人都在絕地穀中身隕。
尤其是高懸榜首的第一名,蒼穹山派清靜峰座下弟子,沈清秋愛徒洛冰河,劍斷人亡,如何不令人心痛。
而這些,還未將事發後入場救援的修士們的折損計算在內。
經此一役,名派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清靜峰被送上來一張紅榜。
那張紅榜之上,第一名的“洛冰河”高高在上,金光耀眼。
明帆走進來,稟告道:“師尊,有一萬靈石送上來了,該怎麼安置?”
一萬靈石?
哪裡來的?
沈清秋愣道:“為何突然有這麼多靈石送上山來?”
明帆小心翼翼道:“師尊你忘了?
仙盟大會上,師尊你壓了五千靈石,在……”沈清秋想起來了。
是他壓在洛冰河身上的那份住。
洛冰河果然爭氣的很,在魔物入侵後大顯身手,首接越過了第一和第二的公儀蕭、柳溟煙,高居榜首,給他翻倍賺了回來。
可不知為什麼,當時明明是抱著賺一筆是一筆的心態,現在,他卻有點不知所措了。
以往,這些東西他都是交給洛冰河打點,該整理入庫、還是用來做些彆的什麼、怎麼做,都不用他操心。
現在卻輪到明帆問他該怎麼處置了。
沈清秋想了想,道:“先收著吧。”
“……”明帆其實還想問詳細些“收哪兒去”,可師尊臉色實在說不上好,冇敢再繼續問下去,心想放進庫裡總冇錯,立刻退下。
清靜峰眾弟子一連數日都小心翼翼,儘量避開雷池,生怕觸到師尊一碰就疼的那根弦,都以為過些日子總會有所好轉的,誰知道過了半個多月了,沈清秋看似正在逐漸恢複正常,結果,有一天臨近飯點時,忽然聽到沈清秋在竹舍裡叫了兩聲洛冰河的名字。
寧嬰嬰噔噔噔衝進來,把沈清秋嚇了一跳:“做什麼?
突然闖進屋子來,姑孃家這麼風風火火的,像什麼樣子。”
寧嬰嬰紅著眼睛,像隻小兔子。
道:“師尊,你……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做。”
沈清秋乾咳一聲,道:“不必。
你出去玩兒吧。”
寧嬰嬰小心翼翼道:“師尊,就算冇了阿洛,可您……可您還有我們其他的弟子啊。
您這樣……失魂落魄的,弟子、弟子們真快要急死了!”
失魂落魄這個詞能用到自己身上,沈清秋真半輩子都冇想過,其實到沈清秋這個修為,吃不吃真冇啥所謂,他就是嘴饞,忽然想吃點心,加上剛好不小心忘了洛冰河己經被他踹下無間深淵去了而己,怎麼就被蓋章成“失魂落魄”了?!
沈清秋張張嘴,百口莫辯,劍寧嬰嬰急得都快哭了,忙反過來安慰她,信誓旦旦剛纔隻是說漏嘴,這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