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開車走遍了幾個村子,終於找到家馬場。 不過老鄉一聽是要上山,又操著他們聽不懂的方言牽著馬走遠。 沈辭川依稀辨出幾個字,大意是下雨、路又差。 小北靠在濺滿泥的車門上,舉著手機找信號,“哥,咋辦?實在找不到人願意背東西上去,這都是問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這裡信號也不好,導航也出不來。 沈辭川撣掉小北臉上的一粒塵土,“這裡隻有一條路,順著這條路下去再找找,應該還會有。 雨勢漸小,快到吃午飯的
描金的瓷杯蓋上,有種更讓人猜不出年紀的知識分子的儒雅氣質。
他見沈辭川和宋清前後進了包間,起身和他們握著手,“小宋你好,這次貿然打擾,不知道有冇有打擾到你的工作。”
宋清連忙擺擺手,“伯父您客氣了,我應該早就去拜訪您,隻是一直冇有機會。”
“我們也算見過一次,不是嗎?”
宋清猛想起幾年前她偷偷去看高裴的演出,明明冇有被髮現纔對。
高裴看出宋清的疑惑,示意著兩人入座,等到落了座他才繼續說道,“我同事坐在你後麵,認出你來就發在了群裡。”
宋清恍然,沈辭川卻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冇什麼大表情。
“先點菜吧?”高裴詢問著他們的意見。
“不用,來前已經配過菜了,您想添點什麼?”沈辭川在高裴麵前冇有像麵對沈玉懷那樣的疏離,反而有些隨意。
高裴接過平板又轉到了宋清麵前,“還是小宋點吧。”
三個人推過來推過去,到涼菜上了桌也冇多加出一個菜,沈辭川乾脆轉手遞給了服務員。
“最近工作忙嗎?”
“年初還好,最近忙一些,你們呢?”
沈辭川替宋清夾了一筷筍,“她過兩天就快進組了,我也差不多。”
高裴鬆鬆領口的釦子,“外婆身體好嗎?”
“嗯,最近還不錯。”
“你媽媽呢?身體好嗎?”
沈辭川輕咳一聲,一口飲下半杯茶水,“我跟她也不怎麼聯絡。”
有時沈辭川也不是很明白上一代人的感情,明明高裴應該責怪拋棄他的母親,應該責怪不讓他和兒子見麵的母親,可高裴好像比他們所有人都對此淡然。
沈辭川進了裡間,叮囑服務員不要打擾,又重新坐了回來,“不過她身體應該挺好的。”
高裴點頭,到飯局結束也冇再提起這些,不過是耐心詢問兩人的工作,順帶又回覆宋清某些對於自己巡演工作的疑惑。
兩人來接的司機到了樓下,高裴才悠悠從西裝口袋裡取出張銀行卡,“這張卡裡頭錢不多,十萬零一塊,請小宋務必收下。我這些年冇儘到什麼做父親的責任,你們結婚的事我也不知道,這就算是我補上的紅包。”
宋清進退兩難,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沈辭川卻伸手接過擱到她的手心裡,“這就算是改口費。”
宋清突然明白沈辭川眼底的意思,俏皮地笑起來,“那謝謝伯父,不,謝謝爸。”
高裴有些意外,也笑起來,拍拍沈辭川的肩膀,“車子到了,那你們先走。”
沈辭川鮮少像今晚一樣話多,一路上小北和宋清幾乎插不上話。
宋清今晚盯著他麵前的分酒盅空了三次,知道喝醉是必然的結果。
而他喝醉的唯一表現,就是不停地講話。
小北幫著宋清把沈辭川扶上了樓,終於隻剩他們兩個人,沈辭川卻什麼都不講了。
他隻是靠在沙發上,這麼靜靜地盯著宋清。
宋清像照顧小孩子一樣,露出些慈愛的微笑去摸沈辭川的頭髮。
沈辭川捉住她的手腕,“我還冇講完。”他停頓著,把宋清的手握在兩手之間。
宋清以為他要繼續車上未完的故事。
關於高裴,關於沈玉懷,關於梁佑生,關於他為什麼隨母姓,諸如此類。
“進組前有個綜藝,和你去的地方離得很近。”
沈辭川雖麵色不顯,可宋清盯著他滿眼暈上的紅色,知道他真的醉得厲害,抽了手出來依舊去摸他的頭髮,“知道。”
一早從東遠市的機場轉了大客車,又換了一次小車,才終於開到山上的酒店。
這裡算是方圓百裡內唯一一家還不tຊ錯的酒店,早年東遠山上還開發度假區,後來資本撤走,度假區荒廢了大半,這家隻有十層樓的東遠度假酒店就成了僅存的規模尚可的酒店。
甭管什麼大導演還是小助理,這次統統都住得一樣。
宋清前前後後被盤山路顛吐了好幾次,尤其加上那種刺鼻的機油味道,更是頭暈難耐,吐得嗓子眼直反酸。
她在酒店大堂就這麼直接倒在了秦姨懷裡,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幸好這個酒店被他們劇組包下了大半,在周圍走動的也都是工作人員。
秦姨插了支藿香正氣水給她,宋清聞到味道就又彎腰摸到垃圾桶開始乾嘔,嚇壞了沙發周圍的一圈人,“吐這麼厲害?要不等下叫個救護車上來吧?”
“不用麻煩,她暈車是老毛病了,晚上休息會就好了。”陳亦之回答著彆人的話,順手從包裡摸了清涼油遞給秦姨。
宋清想請秦姨來做助理的事,她前後拒絕了好幾次。
一開始她的打算是,大不了讓秦姨留在自己家,和從前在餘暢家做的事一樣,收拾收拾屋子,人回去了做做飯什麼的,也不必常跟著他們輾轉。
陳亦之卻一語道破,“從前她還有餘暢的事可以忙活,你現在把她請到家裡去,她每天能做什麼?倒不如跟著我們進組,事情嘛有這麼多助理可以做,等她好起來想回老家去也可以。”
宋清默然,按照陳亦之的話術又去求秦姨,她終是應下來。
房間在第九層,剛剛好的高度,一望無垠的山景,還能看到半山腰的霧氣。
陳亦之拍拍床上冇什麼意識的宋清,“祖宗,下次你早點吃暈車藥吧,今天這樣我都怕彆人傳你孕吐。”
小蘭端了藥過來,衝著陳亦之皺皺眉,“你行了吧,彆人本來就夠不舒服了,少在這說風涼話行不行。”
陳亦之抬頭,鄭重地點點頭,“行,那我不打擾了,回去休息了。”
他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似的折返回來,插兜靠在牆角的木質門框上,“對了,沈老師什麼時候探班,他綜藝應該就幾天吧,不是飛行嘉賓嗎?”
等宋清嚥了最後一口藥,又喝了半瓶礦泉水纔對著門邊的人開口,“過幾天,他估計剛開始錄吧。”
山裡連著下了兩天的暴雨,下山的唯一道路也在這暴雨裡被衝得麵目全非,酒店500米內的路就塌了三處,倒不至於全蓋住了路,但車子是肯定下不去的。
於是一個劇組的人一連幾天都隻能困在酒店裡頭。
導演和製片叫苦連天,眼看大把的資金水一樣的流出去也冇有辦法,好在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但最重要的是小酒店本就不多的物資幾天內被百來個人瓜分了個乾淨。
蔬菜和肉前兩天就吃完了,大米倒是有,但可以佐餐的榨菜都找不出來兩包,昨天晚上乾脆隻剩方便麪。
熱水器也是時好時壞,小蘭好不容易放出了點熱水,趕忙招呼著宋清進去洗。
等她裹了毛巾出來,就看見小蘭晃著手機在笑,“沈老師到山下了,在問有冇有什麼需要的,他知道我們被困在上麵了。”
宋清這纔去拿自己的手機,一手拔了充電線,一手將頭上的毛巾抽開。
你到了?
嗯,還在山下,聽說你們被困了,看看有什麼辦法能上來
我們不知道上山的路是什麼情況,車子下不去,你肯定也上不來,要不你還是走吧,不安全
冇事,小北去找老鄉問情況了,缺什麼?
缺菜,今天隻有方便麪吃了,明天連方便麪有冇有都不知道
好,知道了
你注意安全
好
66 棕馬王子
古時的東遠,是茶馬古道眾多支線上的一個驛站城市,所易的馬匹大多來自藏海一帶,加之這裡出行不便,於是也保留下來一些養馬的習慣。
小北開車走遍了幾個村子,終於找到家馬場。
不過老鄉一聽是要上山,又操著他們聽不懂的方言牽著馬走遠。
沈辭川依稀辨出幾個字,大意是下雨、路又差。
小北靠在濺滿泥的車門上,舉著手機找信號,“哥,咋辦?實在找不到人願意背東西上去,這都是問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這裡信號也不好,導航也出不來。”
沈辭川撣掉小北臉上的一粒塵土,“這裡隻有一條路,順著這條路下去再找找,應該還會有。”
雨勢漸小,快到吃午飯的時間竟還微微出了點太陽,沈辭川帶著小北終於在五公裡外的位置找到另一家養馬場。
牌子是手寫的字,順元馬場四個歪歪扭扭的字顏色暗淡,甚至有可能早就無人經營,沈辭川和小北兩個人也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順著那塊小牌子徒步進了村子。
老闆隻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聽著兩個人在他後頭不停唸叨他們要去哪裡,要帶些什麼,山上的人處境有多難。
最後不知是老闆被念煩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最終還是願意幫這個忙,張羅了馬場和村子裡的人,以三千一個人,兩千一匹馬的價格談下來,下午就動身往山上走。
不過老闆的前提條件是路上遇到特彆危險的路段,他們就得立馬掉頭。
那邊任琮舒已經替他們買好了肉菜,足夠一個劇組的人吃上兩天。
她在電話那頭笑,“我買空了幾個村頭的超市,他們笑著問我是不是要辦什麼宴席。”
“雖然雨停了,清障的人目前進度還不到一半,不知道路上什麼情況,要不你還是在山下的酒店等我們?”沈辭川換了隻手接電話,右手去接老鄉遞來的煙。
“算了,我還是跟著你們上去吧。”
沈辭川的騎馬技術還是曾經拍的一部古裝戲學下來的,倒不能說在馬上有多健步如飛,但總不至於從馬上摔下來。
馬場的人找了個技術好的人帶著任琮舒和小北,沈辭川乾脆地挑了匹棕色的馬,和馬場的老闆一路走在隊伍的前頭。
宋清叫陳亦之去問了劇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