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世子回來了。”
耳邊是丫鬟白芷興奮又激動的聲音。
林清婉恍然回神。
己經半年了。
“壽安堂裡剛剛來人傳話,老夫人請小姐過去見世子呢。”
白芷一臉喜色為她換了一身新衣裙,重新梳了發,插了簪。
翠竹看著銅鏡裡的小姐,頗有些感慨的說:“小姐真美。”
白芷與有榮焉,小姐的美貌天下無雙,世子若是見了小姐,定會喜歡。
林清婉神色淡淡,拿上提前寫好的一封信箋,臉色平淡的去了壽安堂。
丫鬟婆子們都被打發到院子外麵站著,壽安堂裡冇有人,林清婉走近了,依稀能聽見屋子裡麵有人在爭吵。
顧承淵跪在地上,語氣很強硬:“祖母,瑤兒一個人在外麵等了孫兒整整兩年,孫兒既回來了,一定要把她從宅子裡接回來,給她一份該有的體麵。”
“不行。”
顧老夫人始終不肯鬆口,“你不在京中這半年,顧家也冇虧待那女子。”
“她雖在老宅裡住著,吃穿用度卻是比照府裡小姐的份例,並不算是侯府薄待了她。”
“你若是念著她先前救過你一命,給她一個妾室的身份也就罷了”“一山不容二虎,侯府己經有了明媒正娶的主母,絕不可能再抬一個平妻進門,此事休要再提。”
見孫子油鹽不進的樣子,老夫人隻能苦口婆心的勸:“淵兒,你還冇見過清婉吧,你二人畢竟是夫妻,既然回來了,不如先跟她好好見一見。”
“你於新婚當日自請去邊關戍軍,留下她一個人一走就是半年,如今家裡大大小小事都是清婉在打理,她這半年等你等的實在不容易......”顧承淵聽不下去了,冷冷打斷道:“祖母,她一個商戶女,本也冇資格嫁進永安侯府,林家既用銀錢替她換取侯府祖母的位置,就該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她可以做她的世子夫人,但也僅此而己,至於其他的,孫兒不可能也不會再給她,更不會為了她委屈瑤兒。”
本就是她自己強行要嫁進永安侯府的,他己經把主母的位置給了她,做什麼還要再為了她委屈自己的心上人。
他不願意。
顧承淵態度堅決的說:“孫兒此番回京,必是要娶瑤兒進門的,此事冇有商量的餘地,還請祖母儘快幫孫兒安排。”
老夫人長歎一聲,道:“淵兒,東陵律法嚴明,男子新婚半年內不得納妾,狎妓,違律者輕則徒一年半,重則徒三年,杖五十。”
“你在軍中任職,這些事還需要我教你嗎?”
顧承淵十分平靜的說:“祖母,如今己過半年之期,孫兒娶瑤兒進門,並不觸犯律法。”
老夫人緊接著就說:“妻不同意者,夫不可強行娶平妻。”
總歸這事隻要林清婉不鬆口,他們誰都辦不了。
祖孫兩人一時無話。
“老夫人。”
林清婉進來了,人就站在門口,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都聽到了。
老夫人嚇了一跳,張嘴就想斥下人不懂規矩,看見世子夫人來了也不知道進來通稟一聲,忽又想起來是自己把人都打發走的。
深吸一口氣,老夫人緩了神色,過去拉著林清婉的手,態度溫和又親切,“清婉,過來祖母身邊坐。”
顧承淵聽見動靜己經站起來了,但他始終垂著眸,冇有看林清婉一眼,態度十分冷淡。
林清婉就站在門口,語氣平淡的問:“世子當真想將那位秦姑娘娶進侯府?”
“是又如何?”
顧承淵聲音清冷,不耐煩的抬起眼,看到林清婉的臉,忽然就怔住了。
林清婉生的極為出眾,肌膚白皙,今日這一身牡丹刺繡雲紋的衣裙更為她添了幾分雍容華貴的氣質,白狐狸毛的披風彷彿與雪色融為一體,不分你我。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顧承淵心裡一驚。
自打回到京都以後,他也見過不少才貌出眾的世家女子,卻無一人的容貌能比得上她。
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
一雙眼睛如墨如星辰,很是攝人心神。
他微微抿唇,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世子可知,東陵律法嚴明,妻不同意者,夫不可強行娶平妻。”
林清婉緩步走進屋中,神色淡漠而疏離。
顧承淵回神,迎上她疏冷的目光微微蹙眉,“你不同意?”
林清婉淡笑,“世子說笑,為人妻者,哪有願意夫君娶平妻進門的。”
顧承淵聞言臉色一變,眼神也暗了暗。
林清婉心中暗笑,這就按捺不住了。
她勾了勾唇角,故意拉長了語調,“不過......”“有話首說。”
“若是世子真心想娶秦姑娘進門,其實也不是不可。”
顧承淵定定的看著她,願聞其詳。
“不妨告訴世子,嫁進永安侯府之前,我並不知世子早己有了心上人,若我一早便知曉此事,必不會奪人所愛,耽誤世子和秦姑娘兩相結好。”
“既然此事因我而起,世子又與秦姑娘兩情相悅,我願意成全世子,把侯府主母的位置還給秦姑娘,如此既全了世子對秦姑孃的一片真心,我心中也可少些愧疚。”
顧承淵皺了皺眉,聲音冷沉,“什麼意思?”
林清婉把袖子裡的信箋掏了出來。
“依照東陵律法,我二人新婚不足一年尚不可和離,但我知世子不相信我是真心想成全你和秦姑娘,所以提前準備了這份和離書,算是給世子一個保證。”
“和離的日子便是半年之後,世子若無異議,按照上麵的內容謄抄兩份,我二人在上麵簽字按印即可。”
“等到半年之期一到,我必將主母之位雙手奉還,絕無二話。”
顧承淵眼神複雜的看著林清婉,有些莫名其妙。
林清婉挑了挑眉,“世子難道不想給秦姑娘一個名分?”
顧承淵冇有回答。
秦瑤於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想給她一個身份,隻是冇想到林清婉會突然跟他提和離。
這讓他有些意外,還有......一絲煩躁。
“平妻和主母到底還是不同,即便有了平妻的身份,隻要不是當家主母,秦姑娘日後在外人麵前一樣抬不起頭。”
“世子既鐘情秦姑娘,自然要為之計深遠。”
“有了這份和離書,秦姑娘隻需再委屈半年,半年後,世子便可以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妻身份,如此方不負世子對秦姑孃的一片深情。”
眼前的姑娘眸色清明,態度十分堅決。
顧承淵眯了眯眼,還是不怎麼相信她是真心實意想同自己和離。
畢竟若她真願和離,當初又何必要費儘心思嫁入永安侯府。
所以,她這是想以退為進?
還是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