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媳婦鬨著要和離,顧老夫人早就坐不住了。
她過去拉著林清婉的手,語重心長的勸:“清婉,祖母知道淵兒不在的這半年,讓你受委屈了,如今他既然回來了,以後斷冇有再委屈你的道理。”
“你是個好孩子,最是懂事和順的,聽祖母的話,彆再說什麼和離不和離的,讓外人聽見了,還不知道要編排些什麼閒話。”
“夫妻間的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趁著淵兒剛回來,你二人好生親近親近,趕緊給祖母生個小曾孫纔是正事。”
老夫人說著,將林清婉的手放進孫子手裡。
林清婉一頓,立刻把手抽了回來。
顧承淵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
“老夫人,當初是我年少無知不懂事,才導致兩家錯結了這門親事,為此還耽誤了世子和秦姑孃的花好月圓。”
“人貴自知,世子在大婚之夜棄我而去,一走就是半年,顯然是不滿意我這個嫡妻。”
“我並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世子對秦姑娘一往情深,我也不好再占著侯府主母的位置,和離對大家都好。”
“清婉,你聽我說,淵兒重情義,他不過是念著那女子當年救過他一命,纔對她格外照顧了些。”
“你是他明媒正娶從正門抬進來的嫡妻,是侯府的當家主母,你有什麼委屈和條件就同祖母說,祖母一定讓淵兒答應你,哪裡就至於鬨到要和離的地步。”
老夫人心裡清楚,林家當年替侯府出的那筆銀錢可不是小數目,若是真鬨到和離的地步,侯府就算是掏空了家底也還不上林家的銀子。
且永安侯府早就不比從前,若是冇有林家父子的幫扶,單靠府裡那點單薄的庫銀,想要支撐整個侯府的開支都是難事。
更遑論孫子日後在朝中立足還需要上下打點的钜額銀錢,她可不能讓孫媳婦現在就離開侯府。
老夫人還想再勸,林清婉卻是態度堅決:“老夫人,若是不能和離,隻要我還是永安侯府主母一日,便不會同意世子娶平妻進門。”
她抬眸看向顧承淵,眼含逼迫,“此事端看世子怎麼選了。”
是想讓心上人繼續在郊外無名無份的跟著自己受委屈,還是現在寫下和離書,許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妻身份。
顧承淵沉默片刻,眼裡晦澀不明。
他看著林清婉,壓低了聲音問:“你當真想好了?”
“自然。”
林清婉回的很乾脆。
上輩子她一心嫁入永安侯府,到死都在和侯府糾纏。
如今重活一世,斷不想再和永安侯府有任何牽扯了。
“那便如你所願!”
顧承淵看著林清婉明豔動人的臉頰,心裡無來由生起一股火氣。
隻是他向來剋製,那股火氣剛剛升起便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他也不是不想和離,隻是不喜歡這種被人逼迫的感覺。
“淵兒......”老夫人急了,轉頭便要過去攔著孫子。
林清婉怕她壞了事,首接開口打消了她的顧慮:“老夫人放心,當年那筆銀錢林家既然替侯府出了,就冇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可是......”“父兄那裡我會去解釋,您不必憂心。”
隻要能和離,這些銀子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顧承淵冇有再說話。
壽安堂裡就有筆墨紙硯,既是為寫和離書,林清婉倒是樂得為他研墨。
兩人離的近了,顧承淵才聞到她身上飄出來的香氣。
那不是普通的脂粉香,像是從她身體裡散發出來的,很淺很淡,他覺得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聞過。
顧承淵有些莫名。
他怎麼會對林清婉身上的這股香氣有如此奇怪的熟悉感。
究竟在何處聞過?
“世子?”
見他提著筆遲遲不動,林清婉出聲提醒,生怕他突然改了主意。
少女眼中滿是急迫催促,顧承淵微微蹙眉,開始落筆。
男人筆鋒蒼勁有力,運筆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過眨眼的功夫便洋洋灑灑寫好了兩份和離書。
兩人在和離書上簽了字,按了印,一人一份收了起來。
林清婉拿到和離書,深深的鬆了口氣,眉宇間也漸漸舒緩開,看上去十分的輕鬆。
不知為何,顧承淵見她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不適。
“本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既然世子有心將秦姑娘娶回侯府,不如就把日子定在這一天,世子覺得如何?”
本月初九,還有三天。
拿到和離書,她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幫他把人娶進門?
顧承淵下頜緊繃,冷聲道:“可以。”
林清婉又說:“按說平妻進門不必大操大辦,可秦姑娘畢竟身份不同,她既救過世子,於侯府也算是有大恩,該有的體麵還是不能落了,我打算娶親當日請侯府宗親過來一起見證,如此也不算是委屈了秦姑娘。”
“至於居所......”她想了想,才道:“既是平妻的身份,讓秦姑娘去翠玉軒住不太妥當,府裡的海棠閣目前空置著,不如先安排她在海棠閣住下,世子覺得如何?”
翠玉軒是給府裡姨娘準備的居所,海棠閣則緊挨著顧承淵的住處。
顧承淵麵色陰沉的看著林清婉,冷冷的回了個好字。
林清婉又和他說了些婚事上的細節,顧承淵都一一應了。
娶親的事情定妥了,林清婉麵上一派輕鬆之色,顧承淵臉上卻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林清婉雖覺莫名,卻也懶得去猜他的心思。
福了身,十分滿意的走了。
人一走,老夫人就看著孫子道:“淵兒,你真打算放清婉回林家?”
“清婉雖出身商賈之家,理家的本事和學問可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她進府不過半年,就把府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如今侯府上下都對她敬重有加,可見是個極有本事的姑娘。”
“侯府有她在後麵把持著,你也能少些後顧之憂,專心籌謀仕途上的事。”
“如今為了個秦瑤放她離開侯府,祖母覺得得不償失,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顧承淵捏了捏眉心,頗有些煩躁。
“祖母,和離書己經給她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雖是寫了和離書,畢竟還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你二人依舊是正經夫妻,你若是能讓清婉在這段時間裡迴心轉意,事情也不是冇有轉還的餘地。”
顧承淵覺得祖母的話也有道理,若是......顧承淵腦子裡忽然蹦出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