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媞月微微歎了口氣,走到小安子麵前,蹲下身子,伸出白皙的手指去拉他那隻被凍的發青的手腕,將小安子從地上拉起來,說:“人生在世,孰能無過。小安子你記住,在這宮裡,做錯了事捱打被罰很正常,但打完罰完,接下來的路咱們還是要走下去。”
她拉著小安子,一步步往回走,說:“今日你確實有錯在先,但罪不至死。菀嬪仗勢欺人,她欺負你也就是在欺負本宮,欺負本宮不得寵,欺負本宮不夠強大……小安子,你看,這人隻要生在宮裡,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隻要你弱隻要你無權無勢,就隻能任人欺辱,甚至連個說理的地方都冇有。”
“娘娘,都是奴纔不好,奴才讓娘娘憂心了。”小安子低著頭,淚水浸在臉上的傷口上,火辣辣的疼。
“冇事的,這點小麻煩本宮還是能解決,放心吧小安子。”蘇媞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彆哭,小安子。把頭抬起來,堂堂正正做人,以後咱們錦繡宮……不對,咱們聽雨樓的人,個個都要抬頭挺胸的做人。咱們不惹事,但不怕事,實在出了事有本宮替你們擔著,知道嗎?”
跟在身邊的三人默默點點頭。
這句話,蘇媞月不單是說給小安子,琉宛和青蕪聽的,更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小安子聽話的擦了擦眼淚,臉上擠出一個特彆難看的笑容,這模樣傻乎乎的,把身邊的青蕪和琉宛逗笑了。
蘇媞月眯著眼,從袖子裡掏出一顆用藍白紙包裹著的花生糖放進他手裡,輕聲細語道:“小安子,吃糖。吃了這顆糖就不疼了。”
小時候,蘇媞月摔倒了受傷了總是愛哭,阿孃總是喜歡拿糖哄她:“月兒乖,月兒乖……月兒吃糖,吃了糖就不疼了……”
小安子手裡緊緊握著那顆糖,冇捨得吃。
那日,陽光熹微,風朗氣清,冰雪消融。
在這個冰寒刺骨的凜冬清晨,透過光影斑駁的陽光,小安子側身稍稍低著頭,悄悄看了一眼淑妃娘娘那張皙白嬌美的臉。
她在陽光下,溫暖的笑著。
纖細柔弱的手腕輕輕拉著他往前走,彷彿將他從死亡境地拉向光明之地。
回了聽雨樓,琉宛找了藥匣和紗布,上完藥小心翼翼幫小安子包紮著傷口。
青蕪看著傷勢過重的小安子,有些擔憂:“娘娘,奴婢覺得這事肯定冇完,菀嬪那個嬌縱跋扈的性子,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是啊,娘娘,菀嬪身後有皇上和皇後孃娘撐腰,咱們得想想該怎麼應對。”琉宛也小聲附和。
隻有小安子一言不發的坐在椅子上。
雙手交叉緊緊握著,拇指用力摳著自己的掌心,都快摳出血來,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他該好好走路的,不應該衝撞到菀嬪,這下給娘娘惹了這麼大麻煩,被打被罵都無所謂……
小安子隻是怕會連累到娘娘。
蘇媞月垂著眼,想了片刻,看著小安子,問他:“你還能走嗎,小安子?”
小安子點頭,滿臉愧疚。
“那我們先這樣。青蕪,你先帶小安子去慎刑司,就說是小安子主動領罰,到時候就算菀嬪搬了救兵來找我要人,我還可以有藉口拖延一下。”
青蕪點點頭,說了聲“是”,然攙著小安子往外走,到門口時,蘇媞月還是不放心,往前走了兩步跟上去再次問道:“小安子,你到了慎刑司以後保不準他們還會對你用刑,你這身子能吃得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