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看著城牆上掛著的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和殘破的軀乾。
我才發覺,我真的死了。
身為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的王妃,卻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為楚時宴而死,我心甘情願。
誰讓他是我心心念念十數年的人呢,我自幼便心悅於他,一心隻想著能做他的妻子,成為他的賢內助。
天知道我們成婚那日我有多欣喜、
可時宴……似乎並不是那麼開心。
他對我不是厭棄,而是,冷漠。
但我相信隻要花心思,花時間,終有一日時宴會看到我,明白我的心意。
隻要他開口,我願意為他犧牲一切。。
所以,在他意圖起兵在皇帝禦駕西遊時奪權,我也甘願為他留在京城。
一來替他暗中探查京城各處動向,二來掩人耳目,畢竟我們二人若是都不在攝政王府難免惹人懷疑。
我一心等他回來,可等來的卻是一場災禍,禦林軍拿著我從未見過的、謀逆叛國的書信來抄家時,我都冇有等到他。
看著城樓上自己慘白冰冷的頭顱,我死了,想必時宴也會為我有些許傷心吧。
好想再看他最後一眼。
正想著,忽然我的魂魄像是被強大的吸力抽走一般,一瞬間,我來到了攝政王府前。
俯瞰偌大的攝政王府。
冇有靈幡、冇有黑紗、冇有靈堂,甚至連一個為我弔唁的人也不曾有。
我看著下人們來來往往,他們笑著,抱著紅綢裝點王府每一處懸梁,將喜字的剪紙貼在遊廊的每一處。
“為何要貼喜字,誰要成親了?”
我想拉住下人質問,手卻撲空。
對,我已經死了,眼下的我不過是個還未往生的孤魂野鬼罷了。
末了,身後傳來少女嬌俏的聲音:“那……我想要把這花園拆了,還有這幾個亭子也拆了,行不行?”
“嗯,都依你,等成婚之後這王府都為你重建。”
低沉的男聲裡滿是寵溺。
我猛地回頭,看到眼前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渾身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疼痛麻木。
“你們在做什麼……”
楚時宴摟著池寒玉,眼裡滿是愛意,那是他對我不曾有過的眼神。
“你回來了為何不救我?我如今還孤零零的掛在城牆上!你卻和我的妹妹你儂我儂?!”
為何人死了不會流淚,卻還會心痛。
我無數次想將二人推開,卻無數次撲空。
“回答我!楚時宴我為你而死,難道你心中冇有絲毫內疚嗎?!”
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可我痛得、恨得心如刀絞,目眥欲裂!
“那姐姐呢……其實我不敢與王爺在一起,我怕姐姐會怨我,我怕王爺心裡還想著姐姐……”
“本王從未喜歡過她,當初她用手段嫁進王府時,本王就已經厭了她,府裡她用過的待過的地方,本王答應你,在我們成婚前都會拆了。”
“可姐姐終究是為了王爺而死……”
“那是她咎由自取,丞相不過是做了他該做的,都是為了我們的大計。”
我愣住,什麼大計?
所以我的死……是楚時宴一手操控?
所以他從未真心待我,我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
池寒玉纖纖玉手輕輕撫著楚時宴心口,“寬慰道:或許那件事不是姐姐錯,其實……”
“證據確鑿,如果不是她……罷了,本王不想再提這個毒婦。”
楚時宴字字句句如同剜心割肉一般,冷漠無情的話語將十多年來我默默付出的一切擊得粉碎。
這就是真心以待的下場嗎?我的真心到底是有多低賤!
“楚時宴我對你的心意眾人皆知,你們為何要如此對我!”
我伸手想拿起石桌上的茶水潑在他二人臉上,可我拿不起來,莫說對他們動手,就算我放肆辱罵,他們也聽不到絲毫聲音。
心中怒火翻湧,可我卻發現我的指尖正逐漸變淡,慢慢的,那隻手也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我知道,我做孤魂野鬼的時辰要結束了,終究要離開這人間地獄。
“我不甘心!為何隻有我死了,他們卻能逍遙自在!我不甘心!”
最後一刻,我眼前閃過一道刺目的光,我又像是被吸入了一個旋渦。
再醒來時,眼前隻有一片昏暗。
“啪!”
一聲清脆的鞭子落在我脊背上,刺痛灼燒感遍佈全身。
“說話啊,朕問你是不是背叛朕了!”
這聲音……
話音剛落,又一鞭子抽了下來。
我滿心驚疑,忍痛抬頭,眼前男人麵容冷峻。
他的眼神極度陰鷙狠厲,明黃的龍袍衣襬被他束在腰間,他手裡拿著鞭子,惡狠狠望著我。
為什麼皇帝會在這裡?!
我不是死了嗎?為何還能見到皇帝!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楚昭安一把抓住我散亂的髮髻將我提到銅鏡前。
“香玲!看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朕的人!你敢為了楚時宴背叛朕?!”
頭皮被扯得生疼,我整個人脖子被扯在最後,纖弱的脖頸就要被這個癲狂的男人拽斷了!
此時我纔看清銅鏡裡的自己。
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簾,身上穿著宮女的衣服!
這是誰?
這模樣,和楚昭安方纔喊得名字……
我突然想起,香玲不就是當初楚昭安送到楚時宴身邊的侍奉宮女嗎?
隻是楚時宴並不貪戀女色,莫說寵幸了,都冇摸到床邊就被楚時宴送回宮裡了。
“皇上息怒,奴……奴婢就在王府待了三日便被送回宮裡了,奴婢從未有過叛變的心思啊!”
不知楚昭安在發什麼瘋,但是如果我再不求饒,這個脖子就真的要斷了!
“當真?”
楚昭安將我的頭抵在鏡子上,冷聲質問。
我額頭冰冷,鮮血汨汨順著鏡子淌下來。
“奴婢對陛下絕無二心,天地可鑒!”
頓了半晌,楚昭安才堪堪鬆了手,將我丟在陰暗的偏殿裡轉身離去。
我這才得以喘氣,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
“哈哈……”
我慶幸地輕笑,用手背矇住眼睛,可熱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如斷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流下。
真好,能活著就好。
那對狗男女欺我負我,我怎能善罷甘休?!
老天有眼,能讓我有機會活著,向那群人渣索命!
楚時宴……池寒玉!
我來討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