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回龍椅上,語氣漠然:“換茶。”
我起身照做,心有餘悸退到一旁。
這算是……信任我了麼?
在我不安時,內侍推開了門,低聲開口。
“陛下,攝政王正籌備迎娶相府次女池寒玉。”
我無意識掐緊掌心。
楚時宴還真是迫不及待……
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讓我死,大概也是為了早些和池寒玉雙宿雙飛。
隻是楚昭安身邊的人會告訴他這個訊息,卻讓我很訝異。
他似乎並不是我以為的那樣,毫無底牌?
我悄然抬眸看向他,卻不料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淒決殺意。
“攝政王妃池紅玉不是才被車裂麼?這麼快就要迎娶美嬌娘?”
他漫不經心把玩著筆,手背卻似乎青筋蜿蜒。
內侍不語,隻躬身等著他開口。
楚昭安卻是隨意將他揮退,好似並不在意。
待宮門重新掩上,他忽然看向我。
“那個被車裂的攝政王妃,你可見過?”
我一怔,冇想到他竟會問起“我”。
不過在他眼中,“池紅玉”大概就是與楚時宴狼狽為奸,罪有應得的人吧?
“見過幾麵,隻是不甚瞭解。”
我斟酌開口:“攝政王似是不喜歡她。”
楚昭安牽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朕不想楚時宴娶得那池家次女。”
我驀然抬頭,隻覺那聲音裹滿狠意。
但細想,他不願楚時宴娶池寒玉,也理所應當。
我那好父親位居丞相,乃文官之首,之前他娶了我,便是得了我外祖和相府的助力。
而今我死了,相府再嫁一個進王府,便是讓池家跟他綁得更緊!
我立刻跪下:“陛下,奴婢願效犬馬之勞!哪怕是死,隻要陛下差遣,奴婢便去!”
楚昭安深深看著我,似乎是在思考該不該信。
我脊背挺得筆直,仰頭跟他對視。
過了很久,他忽然起身,自暗格中摸出一枚令牌。
“好,難為你這樣忠心。”
楚昭安將令牌扔到我麵前:“你拿著它,設法出宮去西山軍營,帶兵勤王!”
“楚時宴敢入宮,朕便要他的命!”
聽著那冷極含戾的聲音,我打了個寒噤,小心捧起令牌。
“奴婢定不辱使命。”
拿著令牌離開楚昭安的寢宮,我攥緊了拳。
不出我所料,楚昭安的確是有底牌的。
但他將這樣重要的事情托付給我,卻讓我有點不敢相信。
我以為,他還對我心存懷疑。
不管如何,現在我必須做成這件事情。
哪怕最後楚昭安冇能殺了楚時宴,他也會信任我!有那些軍隊,他也有了自保之力。
何況,我也不甘心看他踐踏著我的血娶了池寒玉!
宮中有許多楚時宴的人,現在我作為楚昭安的人,想悄悄出宮並不簡單。
但從前我為了幫楚時宴籌謀大位,在後宮也悄悄安插了些人,他們不認人,隻認我同他們約定的暗號。
這其中,恰好有一名掌管采買的太監。
有他幫忙,我得以換了便裝順利出宮。
到了京中西門,我卻看見我從前的嫁妝鋪子門口圍了許多人。
“我們是大小姐安排的管事!你們憑什麼管我走!”
一名白鬚老人被推搡在地上,眼圈血紅。
我呼吸一滯,一眼認出那是從前我娘安排在鋪子裡的賬房先生!
“這鋪子眼下是二小姐的產業了,少拿那個晦氣的死人來壓我們!”
一群穿著池家家丁服飾的人罵罵咧咧闖進去,將原本的管事夥計都驅趕出來。
“二小姐就要做新的攝政王妃了,今後這裡咱們說了算!”
“把這些閒雜人等都趕出去!賬冊全送到二小姐那!”
我看著他們趾高氣昂的模樣,掐緊了拳。
孃親在我三歲那年便去世了,我那好爹迫不及待娶了池寒玉的娘,眼中再冇我這個女兒。
之前他便惦記著將我外祖和孃親留給我的大筆嫁妝給池寒玉,現在我死了,他那副嘴臉也藏不住了!
可那是我娘和外公的心血……
不論是歸攝政王府還是池家,我都不甘心!憑什麼便宜那對狗男女!
“大小姐就是走了,你們也不準動她的東西!”
老管事聽見我的名字,淚眼縱橫:“我拿這把老骨頭跟你們這些畜生拚了!”
有他這句話,那些夥計都衝上去跟家丁們廝打起來。
我眼圈血紅,恨不能去殺了他們。
可眼下我勢單力薄,過去也冇用!
咬了咬牙,我逼著自己忍下狠意,朝著西山狂奔。
現在我惟有將楚昭安說的那隻軍隊帶回來,纔有底氣去報仇,才能救下這些對我忠心的老仆人!
到時候,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但我不知道,這時候,攝政王府的管家也在鋪子對麵。
看見那邊的亂相,他皺起眉頭匆忙回到了王府,將事情告知楚時宴。
楚時宴眉頭微擰:“真是寒玉的人?”
管家點頭,又遲疑道:“原本王府許多侍衛的家眷,都被王妃……被池紅玉安置在自家鋪子裡。”
“眼下寒玉小姐這麼做,他們怕是心裡會有些疙瘩的。”
楚時宴抿唇不語,許久才淡道:“你退下吧,讓寒玉過來見本王。”
管家恭順應是。
彼時,我剛趕到西山軍營。
夜色已經暗下,這一路上,我一步也不敢停。
一路奔襲,我不知自己摔了多少次跤,雙腿也沉得都冇了知覺。
看到軍營的火光時,我腰側無比灼痛,氣都快喘不上來。
踉蹌跑到門前,我隻來得及攥住門口那士兵的衣角,便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再醒來時,我恍惚聽著外麵有人竊竊私語。
“怕什麼!咱們這裡可是軍營,闖營者格殺勿論,哪怕上頭髮現,說這娘們是奸細就是。”
“如此水靈的小娘皮,怡紅院的花魁都冇這麼**!你們真不玩,我可自己吃獨食了!”
話音落,營帳的簾子忽然被拉開。
一名士兵賊眉鼠眼摸進來,扯下褲帶舔了舔唇,撲上來想撕掉我的衣服!
“住手!”
我瞳孔一縮,摸出令牌厲喝道:“我是奉陛下的命令來調兵的!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