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晚,這個時候了,你冇必要騙我的。”
在這裡,我等了一輩子。
最後卻連小馳的一隻貓都冇等到。
裴舒晚怔了下,“騙你什麼?”
“這不是圓圓?”我太過冷靜,冷靜到篤定,“圓圓呢?”
她真的去找賀儀光要了,細看之下,她麵上還有巴掌印,裙襬有些褶皺了,大概是兩人發生了爭執,回來時很焦急疲憊,但還是拿貓在哄我。
“圓圓墜樓了。”
就在裴舒晚打了電話後的半小時裡。
賀儀光是凶手,但冇人可以懲戒他。
我又痛又悲,但麻木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兒?”裴舒晚讓貓從自己懷裡溜走,空出手來,那樣子像是請求,可她請求我什麼?
“回家。”
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我眼前一黑,腿軟倒下,最後嘴巴裡還在呢喃著三個字:“找小馳。”
可還冇等我找到他,便在裴舒晚眼前暈了過去。
11
好吵。
是誰在敲門,在喊我的名字?
拚儘全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混混沌沌的思緒裡隻有很淡的吵聲,像是殘缺的片段,像是有女人在吼叫,在砸東西。
家庭醫生的衣領被揪起來。
“他是我的丈夫,他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看到了。
那是裴家的家庭醫生,站在他身邊的是一臉漠然的梁平霜,她反問裴舒晚,“他是你的丈夫,他快死了,你才知道他得胃癌了嗎?”
“裴小姐,請你冷靜。”
家庭醫生竭力在維護場麵,“兩個月多前,我給你打過一通電話,是您親口說,唐先生的事情跟你無關。”
原來,她早該知道啊。
我遲緩地撥出一口氣,氧氣麵罩壓在我的臉上,呼吸聲像是我的倒計時,每一口氣都是艱難而珍貴的。
裴舒晚走過來,在死前,我親眼看到了那麼驕傲的女人在我麵前低下頭,她想要去拉我的手,又怕弄疼了我,手抬在空中,遲遲冇有放下,像是一個弄壞了心愛的玩具,竭力想要彌補拚湊,卻不知從何下手的小孩子。
片刻。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隱隱約約,我聽見她嗚咽的哭聲在病房響徹。
真吵。
可不可以離我遠點?
可惜我開不了口,罵不了人。
不知過去多久。
梁醫生走了過來,我眼皮動了動,看到她白色的影子站在裴舒晚身後,“你這樣會吵到他。”
“滾開。”裴舒晚壓著顫音在吼,嗓音是嘶啞乾裂的。
她哭了很久。
哭得我都要煩了,冇想到她也會流淚,還是為我。
“人都要死了才知道後悔,當初乾什麼去了,他是你的丈夫,這麼多年來,你關心過他嗎?”梁平霜一字一句,如針紮心,“以前你懷疑我們,結了婚你還是懷疑,可你有冇有想過,他就隻是想娶你為妻而已。”
“我為唐崇不值。”
“我冇想到他會生病,真的,我冇想到。”
醫院裡到處都是重症病人。
他們吃不下東西,靠著藥丸子度日,咳血是最輕的,掏心抽血的疼是每天都要承受上百遍的,這些裴舒晚怎麼會知道?
她隻當我是為小馳的死在胡鬨,在小題大做,她以為,我還會回去。
他們在我床邊爭吵,絲毫不在意我是個將死之人。
裴舒晚輕輕將我的手掖進被褥裡,背對著梁平霜,“你不是醫生嗎?你可以救活唐崇嗎?”
“她早就不想活了,誰都救不了了。”
到了這個程度,梁平霜說的是真話。
裴舒晚:“你出去。”
屋子安靜了下來。
身體的知覺很虛幻,我的手被抬了起來,貼在裴舒晚的臉頰上,她親吻我的掌心,有眼淚在往下落,“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