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等了她,我要離她遠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人。
聲音變得好遠好遠。
好像有哭聲,有人在叫我。
光變得很微弱了。
在我的視線中,擴大、又縮小。
我很累。
眼皮很沉,抬不起手,想要抱一抱小馳,捕捉到的卻是一團影子,我一直追一直追,哭喊著、奔跑著、一直走到儘頭。
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終於看到了小馳。
他懷裡抱著雪白的圓圓,“爸爸,你來了?”
這一次,我終於抓住了小馳的手。
番外:女主視角
1
最近我總是多夢,夢裡是唐崇與小馳。
有時是唐崇陪著小馳吃飯,一勺勺親自喂他喝湯,替他擦拭嘴角,有時是接送小馳上幼兒園,唐崇站在幼兒園門口,擠在家長隊伍裡,踮腳去找小馳,可每每接到小馳,他總會問上一句:“爸爸,媽媽怎麼不來接我?”
這種時候,唐崇總是沉默不語。
我知道,他冇法開口,他要怎麼告訴小馳,他的媽媽不愛他。
頭疼欲裂時,我又吃了一顆安眠藥,隻有藥物纔可以讓我熟睡,隻有在夢中纔可以見到我的唐崇跟小馳。
這一次小馳發了燒。
唐崇抱著他擠在兒童醫院的發熱診療室裡,他摸著小馳燒紅的臉頰,急得直掉眼淚,他好像打了個電話,是打給我的。
電話被接起了,他抽著氣,剋製著哭腔說:“小馳發燒了,你能不能……”
原來這通電話是打給我的。
可我說了什麼?
我說:“這招你用的膩不膩?”
在夢裡,唐崇無助的眼神讓我喘不過氣,原來那些我曾以為的算計、謀劃,都是唐崇一次次無聲的求助,他在傷心,悲傷快要流成了河,把我淹冇。
那些悲傷像是砸進了我心裡,讓我喘不過氣,突然醒來,望著漆黑的空間,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唐崇的屋子,這裡都是他的遺物。
我身邊散落著很多瓶止疼藥的瓶子,這都是唐崇吃下去的。
吃了這麼多藥,他該多疼?
這些藥,真的止疼嗎?
可我分明也吃了,卻好像冇用。
有人一直在敲門,很吵,如果唐崇也在這裡,一定也會嫌吵,他喜歡安靜,這個念頭在心中盤旋著,我起身,搖搖晃晃走去開了門,迎麵有一巴掌甩下來,很重。
父親的謾罵鋪天蓋地而來,得知唐崇去世後他一連病了好些天,如今站在我門前都在咳嗽,“誰讓你在這裡的,這是小崇的屋子,你彆進來弄臟這裡了!給我滾出去!”
他說的對,這裡是唐崇的地方,我在會弄臟,可是他的東西我要帶走,那是他僅剩的東西,我要替他儲存好。
我折返回房間拿起了那一箱唐崇的東西,冇等拿穩就被一把推開,箱子裡的東西灑落一地,我顧不上其他,忙去撿,一樣樣又裝回去。
父親站在我背後舉起了柺杖,卻遲遲冇有落下,“人活著不好好珍惜,他死了又守著這些,你做給誰看?”
我不想給任何人看。
這裡是我丈夫的東西,我隻是不想它們被弄臟,僅此而已。
“這個家裡不歡迎你,以後你不再是裴家人。”
眾叛親離,家庭破碎,這是我應得的。
帶著唐崇的東西,我離開了裴家。
生活在冇有唐崇的地方,他再也不來我的夢裡了。
我知道,他們不想見到我,生前唐崇曾那樣卑微的求我陪小馳過一個生日,他擰著眉,眼神渴求的樣子我忘不了。